《野路子》白皮石斛

63、纸盒里面

　　63.纸盒里面

　　“哪？”许平章以为自己听错了。
　　“火葬场。开快点。”常乐催促岳钧，因为黄半仙又发消息来催他了。
　　【快点，要来不及了。】
　　黄半仙没细说，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的样子。
　　等几人赶到时，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催得这么急了。
　　黄半仙和张天师两人正一人一边守在一个大纸盒前头，而他们对面是几个额头贴着符纸的火葬场工作人员。
　　看那动作，显然是想要上前抓两人的时候被定住的。
　　见到几人过来，黄半仙眼睛一亮，对张天师说了句“再撑一会儿”，就立刻越过被定住的人群，过来拉着常乐，一起到纸盒跟前。
　　“这是……？”
　　看着纸盒里的情形，常乐即吃惊又疑惑。
　　盒子里竟然是一个小女孩遗体！
　　看得出来她有被精心打理过，脸上画着淡妆，遮掩了暗沉的面色，深棕色的长发梳得整齐，被一根黑色丝带绑成一束放在胸前西装外套的翻领边。
　　让常乐惊讶的是，小女孩身上穿的是一套男款西装。
　　尺寸正好贴合，显然是专门定做的，很合身。但款式明明白白是男士的。
　　常乐再次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问：“这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让他感到疑惑的，不仅仅是这孩子的装扮而已，还有这孩子周身的气场，乍一看是女孩，可仔细观察下来，常乐却对自己看到的感到不确定起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让你过来？”黄半仙露出一个笑容，不答反问。
　　“看看这个。”他说着将手伸进盒子里，撩开小孩绑成一束的头发，然后捏着下巴，轻轻转了一下，露出耳后的一个印记。
　　那印记一露出来，常乐立刻微微睁大了眼睛，是他跟黄半仙在飞机楼中见到过的一个标记。
　　之前在飞机楼里找小林的过程中，他们找到了几个罐子，上面带着不同的标记，其中就有这个。
　　“我们就是通过这个追踪到这的，差点就被火化了，好在我跟老张来得及时。”黄半仙说着，将孩子的头摆正，又捋了捋头发，继续说，“这孩子既是男孩又是女孩。”
　　“什么意思？”许平章问。
　　常乐倒是明白了黄半仙的意思，这也是他刚刚觉得奇怪，看不明白的地方。
　　“这孩子原本应该是个女孩，但是被改变了性别。”
　　“通过……手术？”
　　常乐摇头，面色变得凝重，“通过咒术。”
　　“没错。”黄半仙接过话头，“这孩子被人用咒术强行转换了性别，但是应该是咒术并不完善，这孩子没能活多久……”
　　“等一下！”常乐突然发现了什么，附身凑近细细观察孩子的脸。“我见过她！”
　　“嗯？”
　　“在福利院，跟我交手的那个男孩！”常乐将长发拨开，露出孩子完整的脸颊和额头，虽然现在看上去眉眼间的气质与当时那个阴沉的男孩差异极大，但是从五官和面部轮廓中还是能依稀认出来。
　　只是当时那个男孩是一头短发，现在这孩子一头长发让常乐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将二者联想到一起。
　　“所以，这个孩子就是当时一直找不到信息的那个‘男孩’？”许平章看着纸箱里的孩子，难怪当时怎么都找不到信息，因为根本不是男孩，而是女孩。
　　“嗯，”常乐点头，“可……是怎么做到的？”当时他跟小男孩交手的时候，很确定对方绝对是个男孩子，并不仅仅是女孩扮作男孩样子而已。
　　倒是现在躺在纸盒棺材里的孩子，才是女儿身却做男儿打扮……
　　“逆转阴阳。”沉默了半晌的张天师突然开口。
　　黄半仙立刻抬头看他，“你是说飞机楼那个阵法？”
　　“嗯。”张天师伸手在女孩尸体额头上虚画了一个符文，最后一笔结束时，立刻有一股轻微的气流从其中涌出，向小孩四肢弥散开来，然后又迅速被收回其中。
　　只是所过之处的每一寸皮肤上都浮现出了隐隐约约密密麻麻的咒文，只一瞬间又立刻消失不见了。
　　看着这些符文出现又消失，张天师脸色有点沉。
　　“怎么了，没记住？”黄半仙看他脸色不好，问道。
　　张天师摇头，“记住了，但没什么用。这只是一部分残留，完整的咒文要比这个复杂得多，从这么一点里并不能推断出全部。”
　　“但好歹有一点了。”黄半仙说，“比上次全被毁了强得多。”
　　“这个人很谨慎。”张天师想着上次差点将几个人全端了的阵法，“如果我们没能及时过来，这孩子的遗体已经被烧成灰了。”
　　“会不会还有别的孩子？”常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见几人都看着自己，他解释道，“于聪丢魂的时候，我们推测那人在收集四柱纯阴的孩子的魂魄，可能是为了做某种阵法的材料。”
　　黄半仙点头，“想要通过阵法成功逆转一个人的性别，应该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假设在这个孩子之前还有过其他不成功的“试验品”，那么大概率早都已经被“销毁”了。
　　而如果逆转阴阳的咒术需要四柱纯阴孩子的魂魄作“耗材”，那么到底有多少孩子像于聪之前一样失去了魂魄，却无法跟他一样幸运地找回来？
　　几人从火葬场出来时，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黄半仙和张天师带着孩子的遗体离开，要仔细研究一下残留的咒文。
　　常乐用符篆给几个工作人员修改了一下今日的记忆，就跟着许平章一起再次去了福利院。
　　他们想要再跟院长打听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信息。
　　而不出所料，他们果然问到了些线索。
　　这孩子虽然不是唐院长院里的孩子，但是他却对这个女孩有印象。
　　虽然小女孩的长相变化有点大大的，但是唐院长认出了孩子下巴左侧的那颗小痣。
　　“这孩子在联合会活动上表演过节目，”唐院长看着照片说，“是个合唱节目，这小姑娘是领唱，瘦瘦小小的，声音却又亮又脆跟百灵鸟似的，我就记住了。”
　　“您记得她是哪个福利院的吗？”
　　“那个节目好像是……”唐院长努力回忆着，“刘院长他们出的，宏华福利院。”
　　唐院长话刚说完，常乐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瞬间非常明显的情绪变化。
　　“怎么了？”他立刻转头问许平章。
　　“……”许平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跟唐院长了解了一些联合会活动上的情况，然后就带着常乐离开了。
　　直到二人坐进车里，面对常乐盯着他不放的眼睛，许平章才终于开口，“宏华福利院的院长是舅妈的堂叔。”
　　“呃……啊？”常乐有点没明白，这事怎么就又牵扯上许平章舅妈家了。
　　“舅妈家情况比较复杂。”
　　“比你家还复杂吗？”常乐忍不住问。
　　许平章脸色不太好，似乎对于查到的线索牵扯到程夫人也很是苦恼，但还是被常乐这话逗得笑了一下，“我们这些人家，各有各的阴私烦恼。”
　　说完这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前座岳钧操作方向盘的轻微响动。
　　常乐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不一会儿，许平章继续开口说起程夫人刘若华家里的情况。
　　“舅妈是独生女，跟我母亲一直是同学，连留学也是去的同一所学校，很多人都以为她会成为刘家的下一任继承人。”
　　“就像宝坻集团梁小姐。”常乐接话。
　　许平章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然后点点头，“就像梁总。”
　　听到常乐轻轻哼了一声，许平章嘴角带上了点笑意，继续说，“据说刘董，也就是舅妈的父亲，当时是想在自己得力的下属里挑一个上门女婿的。但是，舅妈却铁了心想嫁给舅舅……”
　　说到这，许平章轻轻叹了口气，“舅舅是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舅妈嫁给他，刘家势必要与程家成为一体，但舅舅早有了凯泽这个儿子，那之后刘家可能并不容易占优势。”
　　这是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基本就等同于被吞并。
　　“刘董不愿意自己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改了姓，所以舅妈跟舅舅定下婚事之后，他立刻宣布过继弟弟的儿子做为下一任继承人来培养，也就是刘氏现在的掌权人，刘宏华。那之后，舅妈除了出席刘董葬礼，基本没回过刘家了。”
　　“所以，宏华福利院的院长是……”
　　“舅妈名义上弟弟的亲爹。”
　　“……”常乐咽了咽口水，想说有钱人家里关系真乱，但是又觉得可能会扎到许平章的痛处，于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眨巴着眼睛抿着嘴。
　　那样子又把许平章逗乐了，“你想说就说，憋着干什么。”
　　“算了，”常乐小声嘟囔了一下，“那这孩子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话题又回到了二人新找到的线索上，许平章此时依然觉得有点苦恼，但是已经没了一开始那样沉重的心情。
　　“先找人暗中打探一下吧，”他说着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想让舅妈为难。”
　　常乐自然地伸手替他揉起来，他能感受到许平章对程夫人的看重，因为之前不管是面对许涛可能害死许灏的事，还是许瑞文买凶的事，许平章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想来也能理解，许平章早早的没了母亲，父亲又是有跟没有差不多。如果说许灏替代了许涛扮演着一部分父亲的角色，那么母亲的角色，很大程度上都是程夫人在充当吧。
　　想着程夫人对许平章和程凯泽二人的态度，常乐微微眯了眯眼。
　　觉得这位夫人虽然总给他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还会在儿女感情这种事上使手段加以干涉，但是却把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养得很出色呢。
　　珩哥总跟他说，看人不能只看一面，不要只因为一个人的某些行为你不能赞同，就否认那个人在其他方面的优秀品质。
　　程夫人就是这样的人吧。
　　想到常珩，常乐手指顿了一下，看着许平章。
　　感受到他的动作，许平章睁开眼对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时间差不多了。”常乐说。
　　“什么时间？”
　　“聚魂阵，时间差不多了。”

　　回来啦，继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