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猫？喵喵喵喵！》BB大魔王

6、壮志踌躇的狸花猫

　　众猫最后还是知道了那一夜他们离开后，接下来发生的事。

　　在和大花讲过一遍后，他又对接下来醒过来的猫继续讲一遍。

　　为了怕他讲得太过劳累，有猫默默叫醒了其他所有的同伴。十几只猫端端正正坐着，一起听他发言。

　　皇甫富贵要是说心里不感动，那是假的。他口干舌燥讲完第三遍后，他麾下的猫咪们都已经一起听完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就像历史上那些永垂不朽的史诗一样，这种口头的文学，就是得不断被说被传播被完善的。

　　但是所幸，这条街上还有不肯加入皇甫富贵军团的散猫猫们，其他的狗狗们，每天随机出现的两脚兽豢养的宠物们，和其他是他猎物的小动物们。

　　在把这些生物的耳朵都摧残一遍后，皇甫富贵的嗓子哑了，但他的故事也在不断改进下臻于完善了。

　　差不多可以定稿了。皇甫富贵满意地想。

　　《皇甫富贵传·22号街篇》可以更新了。

　　皇甫富贵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忠实信徒小黑。

　　小黑感动得闻言涕零，他激动到哽咽：“太好了喵。”

　　“不过喵……”小黑顿了一下。

　　皇甫富贵的猫猫耳警觉地立了起来，他有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小黑又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开始发问了。

　　“皇甫老大，你不是说这些应该是后猫们撰写的吗，怎么是你在更新啊喵。”小黑睁着大大的绿眼睛，咕溜溜转了一圈，仍是浓浓的疑惑。

　　“……”这些天说太嗨了的皇甫富贵也突然一下子脑袋短路，词穷了。

　　他面对眨着布灵布灵大眼睛、求知若渴的小黑，身体僵硬，失魂落魄。

　　沉默是昨晚的康桥，今日的猫猫。

　　皇甫富贵当然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任何猫都有难免懈怠犯迷糊的时候。

　　就像他刚刚，伟猫原来也是会有偶尔一瞬的呆滞时刻的。但这并无太大的问题，尤其是发生在还年轻的狸花猫身上时，就愈发显得这只猫是如何的可亲可爱。让猫知道，原来本世纪最伟大的一只猫也有和常猫类似的地方，会出点无伤大雅的小错，实在是平易近猫。得知这件事的猫咪们肯定都会忍不住会心一笑。

　　“咳咳。”皇甫富贵终于回过了神，他清了清嗓子，自在地把刚刚的尴尬一掀而过。

　　“原因有二。其一，我要是现在多写一点，他们就可以少写一点。”

　　皇甫富贵说着，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又咳了两声：“其二，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便有义务去做。我现在打好了底稿，就能尽量地保证我，皇甫富贵故事的原滋原味，而避免历史的失真。让以后的猫咪们直接在正史里就开始神化我。这样是极其坏的，不好、不好的。”

　　现在的小黑，是只马上就要满一周岁的成熟猫猫了，猫脑子也发育了不少，趋于完善。况且他也跟了皇甫富贵好几个月了，思维愈发活络，更加能跟得上皇甫富贵的节奏。

　　不仅如此，未满一岁的他已隐隐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皇甫富贵话音刚落，小黑没有过多的思考就领悟了他的意思，而且还联想到了更多。

　　小黑猫脑子转得极快。他暗忖道：“不错。皇甫老大真是猫帅心善，大大的善猫。这样一来，真的是减轻了那些后猫们的压力。如果把这任务交给我，扪心自问，我真的能做好吗？！虽说是无边的荣耀，但又何尝不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呢？要是出现了一丁点的差池，还不得分分钟切腹自尽。皇甫老大，真是救了好多猫呀！”

　　他又转念一想：“皇甫老大虽然自谦，怕后猫们神化他。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凭这些猫崽子们的猫脑子，怎么编得出比皇甫老大还要奇迹的故事？最后就只会是毁了皇甫老大这样一个五千年难得一遇的英雄猫物。而我们猫族，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指明灯一样的种族英雄！”

　　“皇甫老大，如此厉害，却这样妄自菲薄！而我，实在是以小猫之心揣度君子之腹！我前段时间还有些沾沾自喜，自傲。现在想来，真是愚蠢，我小黑啊，相比皇甫富贵起来，真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我的修行还远着呢！”

　　这样想着，小黑不禁热泪盈眶。

　　他挑挑拣拣地把自己的感悟同皇甫富贵说了，但那些反思自己的话——他毕竟还是一只小猫咪，面对自己爱戴的前辈，还有些羞于齿口。

　　皇甫富贵听了小黑的话，也不免大为震撼。他那双翡翠圆眼颤了颤，但他又很好地掩饰住了，露出一副吾家有猫初长成的欣慰的模样。

　　一大一小两只猫咪依偎在了一起。小黑这一次完全优秀，甚至超额地完成了考验，皇甫富贵细心地舔着他，给他嘉赏。小黑则一边为自己清楚意识到两猫之间的差距而抽抽搭搭，一边在皇甫富贵的舌下舒服得开心地呼噜呼噜。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又哭又笑。

　　皇甫富贵舔过小黑毛乎乎的脸，嘴里泛起苦涩的咸味。而那泪水像关不住闸，一直源源不断。

　　他稍微退了退，把舌头收回来，放进嘴巴里稀释了一下。

　　皇甫富贵心情复杂，如果小黑不是他带大的，他简直快要觉得这是其他猫派来的卧底，想通过眼泪让他咸到肾衰竭，英年早逝。

　　但是，看着小黑这幅又哭又笑的癫狂模样，皇甫富贵又不确定了。

　　疑猫不用，用猫不疑。

　　皇甫富贵心底念叨了两句，把那丝怀疑压了下去。

　　不过，其他猫有这么能哭吗……怎么小黑和他一样，难道他也泪腺过于发达？

　　皇甫富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继续舔着小黑的脸，吃掉那些泪。只怕伤害到小黑弱小的心灵。

　　反正是他的后辈的话，和他像也很正常吧？皇甫富贵心里又涌上来对小黑的满意与喜爱。

　　只不过。

　　想起刚才小黑精彩绝伦的发言，皇甫富贵又情不由己地有些唏嘘、感伤。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但他并不是自私自利，见不得别猫好，打压后辈的猫。

　　皇甫富贵又舔了一会，偏过脑袋，吐出一嘴的毛，柔声对小黑说：“小黑，你也快一岁了。我觉得你很棒，要不要也开始自己的传记？”

　　听到这话，小黑的泪流得更汹涌了。

　　皇甫富贵：“……”你小子不会真的想谋杀本喵上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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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皇甫富贵当日盐分摄取得太多，没忍住大哭了一场。排盐。

　　他只能躲起来，不见任何猫猫狗狗，独自承受着这份痛苦。

　　像他这样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种族的心的小猫咪，只能给大众呈现最好的一面。哪怕是被打碎了牙，也只能面不改色、风轻云淡，然后把碎牙往肚子里吞。

　　不过眼泪是不能吞的。要不然得无限循环，吃盐排盐，最后陷入西西弗斯的悲剧了。

　　这也导致原定于当日就能定稿的《皇甫富贵传·22号街篇》，最后拖更了。

　　小黑后来来询问他，皇甫富贵只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呵地一声冷笑。

　　但皇甫富贵也知道自己只是迁怒，却又无可奈何。若是说了被别猫认为是无能狂怒又怎么办。

　　那天晚上他猫猫流泪，没有继续完善故事语言，只是“拖更”最微不足道的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是，第二天，皇甫富贵心累地发现，22号的故事并没有完结。

　　天将降大任于斯猫也，果然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

　　而他前半生如此顺遂，遇到的困难不痛不痒，其实实在是算不上什么考验的。而他与咪咪的恶战，相比起后面的，实际上也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而皇甫富贵还是太年轻了，太过骄傲而不懂掩饰锋芒。以为自己真的笑傲天下无敌手。却不相信一山更比一山高，一关更比一关难。

　　直到很多年以后，皇甫富贵再回想起这件事的开端，那份挫败感仍能清晰地重新浮现。

　　但伟猫之所以为伟猫，也是因为他们从不言败。杀不死皇甫富贵的，只能使他更加强大。

　　皇甫富贵也从此变得更加成熟。他为自己此前的年轻气盛而感到羞耻。也对喵生有了更深的感触。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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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独自一猫默默流泪的皇甫富贵，对自己将要面对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狼狈地流着泪，但此时的他，依然心比天高。

　　皇甫富贵与自己的影子一起对着明月，还是不愿意随意对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的传记。

　　艺术，是需要精益求精的。

　　当晚风将他最后一滴眼泪拂净，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时他写完《皇甫富贵传·大学篇》时，也才来到22号街不久。那时周围的一切，包括现在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猫友们，对他而言都是陌生而新鲜的。当然他有找大学里的旧友参考过。

　　因此，一年半前在和他们说话时，与现在和大花他们说话，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而这次对《22号街篇》的完善，全程发生在22号街内。无论是野猫野狗，还是那些宠物，皇甫富贵都已经得不到新鲜的建议了。也忘记了对陌生动物说话的感觉。

　　这会不会影响他传记的艺术性和完美程度呢？

　　皇甫富贵他不得而知。但这并不妨碍他紧张了起来。

　　他不愿意做一只随便的猫。

　　也许他可以前往下一个地点，重复第一篇传记成功的老路。但他短时间内还不想马上离开22号街。而他对完成这篇传记的心愿，已经很迫切了。

　　因此，他决定前往宠物公园，去寻找他不认识的宠物。

　　他全然不知。

　　命运的齿轮就在这一刻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