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向阳花》三号毛毛球

11、循序渐进

　　“叮”。
　　阳跃站在电梯前仔细地看着涌出来的人流，从电梯出来的人看着一个壮汉臭着脸盯着他们看，一时都躲着他往两边散开。
　　上来了两趟电梯了还没见到人，阳跃差点就按捺不住想下去，又担心跟赵希婷错过了。
　　右边的电梯上来了，人走光了，门都要关上了，却还没有她的身影，阳跃紧皱眉头，想要给她打电话时，一只握着手机的手及时拦住了即将关紧的门。
　　赵希婷拉着小行李箱走了出来，见到阳跃，脸上是因相见而展开的笑容，阳跃上前一步，大手一捞，把她搂进怀里。
　　“好可怜。”她心疼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坚实的肌肉让她内心小小惊呼了一声。
　　“太不小心了。”
　　阳跃满脑子都是亲她亲她亲她，看着她的唇几乎移不开目光。
　　“报告出来了吗？”
　　赵希婷挽住他手臂往治疗室走去，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不说话？情况不太好吗？”
　　这次受伤，情况确实有些不太乐观。
　　阳跃中午做完检查给赵希婷发了信息，告诉她自己受伤了，她马上就说要回来，让他惊喜万分。
　　“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了，只是公司的车要下午才来接，我中午加一下班做完手尾工作，就不等公司的车了。”她说，“我没办法坐在那里光等。”
　　听到她这么说，阳跃因为受伤而阴郁和焦虑的心情被冲淡了许多。
　　两人确定关系后就没在见面，虽然每天都有视频聊天，不过持续的时间都不太长，她看上去甚至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很担心她会后悔。
　　没有人让他这么不自信过。
　　手臂敏锐地感觉到她贴过来的柔软，一时觉得口干舌燥，他看着她的嘴唇闭闭合合，心想约在家里见面就好了。
　　“报告要明天才能出来，”他说，“这次受伤是以前的受过伤的地方，可能需要更深入的治疗。”
　　似乎感觉到阳跃的焦虑不安，赵希婷像小猫一样用脸颊在他患处蹭了蹭，然后落下一个虔诚的吻，就像远古的巫女用祭献以换取天神的庇佑。
　　她这个样子让阳跃几乎把持不住。
　　“阳跃。”不远处的有个人探出头来喊了声，“过来。”
　　赵希婷立马放开了阳跃，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过于迅速的动作让阳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进去治疗室。
　　从治疗室出来后，阳跃郑重其事地向队医方泽介绍赵希婷，“这是赵希婷，我女朋友。”
　　赵希婷脸颊一下子变得绯红，她拘束地打招呼道：“你好。”
　　“这是咱们队的医生方泽。”
　　阳跃看着她像个熟透的虾子似的，想起来她本身就是个十分内敛和慢热的人，刚才她的举动应该没有其它的想法。
　　方泽点头回应，盯着赵希婷看了一会，问：“我们有见过吗？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
　　忽然他猛的一拍脑袋，说：“你不是刘润宇的女朋友吗？怎么成了阳跃的女朋友……”
　　一句话让三个人陷入尴尬的状态。
　　赵希婷心情顿时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起来，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看。
　　阳跃搡了搡队医，说：“你别乱说话，她没跟刘润宇交往过，是刘润宇那个神经病做事乱七八糟的。”
　　方泽的小身板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哎呀，说就说嘛，干啥上手，痛！我哪里知道，刘润宇发的朋友圈看起来就是这样啊！还有那个视频……”
　　看到阳跃眼睛使劲瞪他，要吞了他的样子，方泽往后缩了缩，意识到自己又说话不经大脑了，
　　他瞅了瞅赵希婷因他的话脸都白起来了，急忙道歉说：“抱歉，抱歉，我没搞清楚状况。”
　　“我俩先走了，明天这里见。”
　　阳跃拉着赵希婷的手转身离开。
　　“喂！”方泽嘱咐，“医生交代不能有激烈运动啊！”
　　“闭嘴吧你！”阳跃简直想飞踹了他一脚，不敢去看赵希婷，快速走进电梯里。
　　“刘润宇发过朋友圈吗？”
　　阳跃不太高兴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说：“嗯，有段时间常常发，吃饭，花，礼物，酒店，还有你……”
　　赵希婷简直不敢相信，惊呼：“什么？”
　　“我只跟他出去吃过几次饭，而且只是纯吃饭而已……”赵希婷简直要发昏了，“而且礼物都没收过。”
　　刘润宇可怕得让她遍体生寒。
　　“我根本就没看到过他的朋友圈。”
　　“只有吃饭？”阳跃问。
　　“当然啊！他应该是个纯gay，我甚至怀疑严莉跟他有没有……”
　　阳跃不得不说，这个事情到现在他都觉得挺劲爆的，“不会吧？”
　　赵希婷盯着他看了一会，不重不轻地问：“我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
　　送命题。
　　阳跃不由自主地开始控制呼吸气起来，有点儿紧张，“我觉得不管什么人，都会有跟喜欢的人亲近的欲望，这是不能否认，我当时以为你们在一起，自然不会否认这些事情的存在。”
　　赵希婷看他表面平静，额角却沁出汗珠，心里在偷笑，问：“你既然认为我们的关系这么深入了，为什么还来找我？”
　　阳跃握着她的手很用力，说：“老实说，我当时觉得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不知道你跟刘润宇是怎么回事，葫芦里卖出什么药来，我想向你确认，可是你啊，给了我致命一击。”
　　阳跃说那一次的对话。
　　那次谈话正好碰上了赵希婷奔溃前夕，他实在没赶上好时候。
　　“可是后来我遇见了Ben，他说你知道刘润宇，嗯，喜欢男人，我又觉得你不会让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就算你再喜欢他。”阳跃说。
　　“一来二去的，”阳跃说，“我内心是觉得没有的，但是就算你有，你有这么做的自由。”
　　说完，阳跃扑哧一下笑了，“妈的，嘴巴这么说，心里真的，一想到真的这么发生，就受不了。”他用受伤的那只手抹了一下脸，抹去了满脸的委屈。
　　赵希婷从没感受到过这么浓烈而执着的爱，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专一而热烈的专爱，可这样的爱到跟前，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迎接。
　　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让这样的爱意受到了伤害，不，已经受到伤害了，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无法自拔地悲伤起来。
　　“对不起。”
　　她贴着他的肩膀。
　　阳跃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情，只是紧紧地搂住她。
　　两人一回到家，门刚“咔嚓”关上，阳跃就扳过在前面的赵希婷的身体，用没受伤的手臂紧紧箍住她，二话不说的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不过几秒，他便急躁地将舌滑入，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赵希婷带着安抚意味的环住他，手上下抚摸着他的背，他抱着她的力度更大了些，但舌头却不再急进，而是温柔地绕住她的舌尖。
　　赵希婷忍不住踮起脚尖去迎接他更深入的索取，阳跃离开她软香红糯的唇，吸吮着她洁白的脖子。
　　“不可以剧烈运动？嗯？”赵希婷若近若离地贴着他的唇说道，两人紧紧相拥，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生理变化。
　　阳跃耐不住她的挑逗，又覆上她的唇，忘情地享受着她的香甜滋味。
　　“那要姐姐劳累些了。”他沙哑的声音从赵希婷耳边窜入，溜进了她的心里。
　　她用手挡住他又要落下来的吻，迷离的眼神找回了几分清醒，说：“先洗澡？”
　　阳跃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啊，姐姐好严格。”
　　阳跃没想到她的洗澡还包括了洗头发，吹头发，洗衣服，这些也就算了，现在还进厨房煮面条来算什么！
　　赵希婷也没想到他能跟出跟进跟到这种地步，像个赖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喂……”阳跃幽怨地看着她。
　　赵希婷本来想拖拖他，让他放弃这个事的，可是他看起来是不准备让她逃了。
　　“你不吃吗？我们没吃晚饭，等下肚子会饿的哦。”赵希婷拿出锅子。
　　“我想吃你。”说完，阳跃扑了过去，赵希婷咯咯笑左右扭动着躲开他的吻，阳跃在她脖子上咬上惩罚性的一口，让赵希婷浅浅地哎哟了一声。
　　“给我。”阳跃用鼻子蹭着她的鼻子，认真地说：“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赵希婷原本是顾忌着他的伤，她摸了摸他的头，揉搓着他的发丝，说：“伤真的不要紧吗？”
　　“我想要你。”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赵希婷的意志力被吸入到他深邃地眼眸里，一点儿都没剩了。
　　她环上他的脖子，温热地唇瓣落到她的眼睛、鼻子，最后才含住她的双唇，她心神迷荡，不知不觉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了。
　　阳跃用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轻轻的从她的唇一路向下，温热而粗糙的手指带来的酥麻快乐让赵希婷忍不住溢出呻吟声。阳跃覆了上去，没受伤的手搂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气息凌乱地交织在一起。
　　他用力一翻，位置反上为下。
　　“姐姐……”他难耐的开口，手指停留在她的唇上，赵希婷轻咬。
　　赵希婷松开后，他的手掌跟着追了过去，赵希婷看着他的急切的目光，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炽热的目光下，吻了一口他的手心。
　　他浑身一下子就绷紧了。
　　没有到最后一步。
　　但两个人都得到了释放。
　　半夜阳跃出来煮了面条，香味让已经睡着的赵希婷醒过来，她穿着他的T恤，从房间走出来，“就说你会饿吧。”
　　阳跃心里美滋滋的，给她也盛了一碗，两人吃完后就窝在沙发上没有回到床上。
　　他手指绕着她的发丝，用非常刻意装出来的自然的语气问：“你以前交过几个男朋友呀？”
　　赵希婷有些想笑，说：“怎么，你是想说我技术好还是不好？”
　　她想扭头去看他，他却一下子把她眼睛捂住，他依旧是用那个语气说：“就是问问，你不想说也没事。我之前就只有一个。”
　　其实他能感觉到她的不熟练，不过她看起来乐于尝试。
　　“我也只有一个。”赵希婷回答，“可是我看A片的。”
　　“啊？”
　　赵希婷拉下阳跃的手掌，安抚性的吻了手背，然后一直握着。
　　“起初肯定是抱着看黄片的心态去看的，看得多了，就会发现里面的女孩子的反应其实大部分是演出来的，然后就开始去找有真实反映的片子，再然后就发现其实真不真实的跟男优还蛮有关系的。”
　　“有些男优真的很注意女孩子的状态，很尊重女孩子的感觉。”
　　阳跃没有做声，他在思考刚才自己有没有做到尊重她。
　　“你很棒呀！”赵希婷亲了一口他的胡渣冒出来的下巴，说，“我很期待你的伤快点好哦。”
　　阳跃眉开眼笑，心满意足的重新搂住她，过了一会，好像察觉到什么，他说：“你是不是试图转移话题了？”
　　被发现了。
　　“那个人你很喜欢吗？”阳跃问。
　　初恋呀，怎么会不喜欢呢？
　　“喜欢，”赵希婷如实回答，“几乎要谈婚论嫁了。”
　　这是阳跃没想到的。
　　“可是我家那时候情况不太妙，我跟他刚毕业而已，可是我爸没工作了，我妹和我弟都在读书。”赵希婷说，“我家四个女孩，一个男孩，他家独生子，正常的人家听到都会跑的。”
　　我才不会跑！阳跃心想。
　　“后来就分开了，现在他小孩都好大啦。”赵希婷说。
　　所以她才会不断地对自己说她一无所有。
　　阳跃怜惜地摩挲着她，用鼻子去蹭她，低声说：“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阳跃没对她说出口，看着她湿润的眼眸，肉肉的鼻头，红润的双唇，他内心源源不断地涌出无法言喻的，让人心悸的情愫，他不断将吻落在她身上，真想她的双眼永远只看着自己，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
　　“那还喜欢他吗？”语气里有盖都盖不住的酸气。
　　赵希婷扭头看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似的。
　　“我现在喜欢你啊，我没办法同时喜欢两个人的。”她说，“不过，我很早之前就放下他了，如果你是问这个的话。”
　　她直接了当的话让他深感满意，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来，“我就是随便问一问。”说完，低下头去亲她。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亲，好像都无法满足。
　　万般汹涌，全化做纠缠的绕指柔。
　　第二天，赵希婷陪着阳跃去医院。教练和队医都来了，阳跃的伤好像比想象中的要严重，他们神色凝重的数次在走廊里来来去去。
　　赵希婷就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等着，阳跃经过时都会看她。
　　赵希婷更多时间是盯着不远处的电视，电视重复播放着健康讲座，教人如何在烈日炎炎的夏日里避暑，以及出现了疑似中暑症状时如何处理。
　　她想起了沈蔓莹。
　　三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沈蔓莹就在等着阳跃完成康复治疗。
　　阳跃毫无疑问的是非常忙碌的，他的职业也注定了他的伴侣要配合他的行程，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训练去治疗，还有长期的外出比赛以及各种集训。能留给情人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不像沈蔓莹那样陪伴着他，那两人就只有很少的相处时间。
　　赵希婷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沈蔓莹那样，她是无法忍受二十四小时跟着阳跃的，而且像这种无所事事的等待时间也让她无所适从。
　　下午三点后，阳跃终于结束了医院的行程，带着赵希婷回去。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阳跃说，“以前莹莹会下好电视剧看的，我忘记提醒你了。”
　　他的理所当然让赵希婷有些许不适，他难倒认为自己以后都能这样等着他？
　　“结果有些不是很理想，可能要进行手术治疗。”阳跃说，即便已经经历了数次手术的他也掩盖不了担心。
　　最近他的成绩很不错，状态也很棒，排名比上个赛季前进了不少，甚至在国际赛事也能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事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意外。
　　“真是疯了。”他不断揪着自己的头发，颓丧和气馁的心思展露无遗。
　　赵希婷没有见过阳跃在有关自己事业的事情上那么不自信过。
　　她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像给小孩子拍背一样不轻不重的拍着，阳跃揪头发的手放下来，与她的手十指相扣，眼神依旧闪烁着焦虑，说：“手术不可怕，但术后的康复真的很痛苦，康复后的状态也是未知数。”
　　“你是坚韧不倒的超级大BOSS啊。”赵希婷哄小孩一样说，“我也会陪着你的。”
　　“我也不年轻了。”阳跃叹了一声气，歪头倒在她肩膀上，虽然语气上还是有不肯定，但是明显已经振奋起来，“幸好不是什么大手术……”
　　出租车快到家的时候，路经一个卖烤番薯的小摊。
　　“停车。”
　　赵希婷对阳跃说：“我们走回去好吗？”
　　阳跃其实更想早点回去跟她腻歪，不过还是跟她一起下了车。
　　赵希婷高兴地买了烤番薯后，见老板推着车子往前走，就问：“老板，你去哪里？”老板朝不远处努努嘴，回答：“这条路拐进去，我经常在那里摆的，那里大把好吃的。”
　　赵希婷惊喜的拉起阳跃的手，走到摊子老板口中的那条路，若不其然，这个时候，小贩们已经陆陆续续出来摆摊了。
　　西瓜、李子、火龙果……应季水果各色各样。
　　酸辣粉、臭豆腐、烧烤……地方小吃林林总总。
　　阳跃不会也不能吃。
　　但他还是很开心地给赵希婷买了不少的水果，嫌弃地看着她吃臭豆腐，最后回家给自己煮了面条。
　　“你白天的时候是不是不太高兴？”
　　吃面的时候，阳跃问坐在对面的赵希婷。
　　“啊？什么意思？”
　　阳跃吸溜一口面条，慢慢地说：“你看着我的时候会笑，但你没看我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赵希婷看着碗里的西瓜，用牙签无意识地戳了戳，回答：“在想你的伤吧，不太记得了。”
　　阳跃看着她，说：“不管你在烦恼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可能会没注意到。”
　　“你的烦心事够多了，还要加上我的烦恼，你不觉得负担太重了吗？”赵希婷说，“而且我是成年人，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赵希婷本意是不想让他的心思过多放在自己的身上，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处理好他的伤。
　　可是阳跃生气了。
　　“那这样我们还谈什么恋爱，各过各的好啦。”他生硬地说，“是因为我比你小吗？所以你觉得我没资格听你的烦恼吗？”
　　他拿起碗筷走到洗碗池放下，背对着赵希婷，双手撑在台面不说话，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怒气。
　　“我没有这个想法。”赵希婷愣愣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那里去。
　　在这段感情里，他可能跟自己一样没有安全感吧。
　　自己不是能给对方安全感的人，赵希婷苦笑，她也不知道怎样去缓解他的这种不安全感。
　　过了一会，阳跃平静下来，他走到赵希婷跟前，说：“对不起，我乱发脾气了，我今天情绪太糟糕了。”
　　赵希婷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膛里，闷闷地说：“是我没有做好。”
　　阳跃用力地回抱她，说：“你做的特别好，是我不对。”
　　很少得到别人嘉奖的赵希婷又别扭又感动，“才没有呢，我做得一点都不好。”
　　“你又要气我是不是？”阳跃宠溺又无奈地说，“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没少气我，我被你气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我不要你百分百的依靠我，虽然你这么做最好，但是起码能让我靠近你吧，嗯？”
　　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失控，阳跃心疼地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然后抬起她的下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四目相对，嘴唇瓣慢慢的贴合在一起，阳跃温柔的目光让赵希婷心里狠狠颤悠着。
　　这样下去，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作者有话说

　　又是绞尽脑汁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