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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殷无寂似是气疯了一般,喃喃了一句:“男人,有孕四月。”

      要不是知道听鹤山庄的人从来都不敢违逆他,殷无寂几乎要以为这是大夫跟他玩的什么把戏。

      重新看向那语出惊人的大夫,他似乎是感受到殷无寂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头都不敢抬起来,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性命。

      胆小如鼠,根本不敢欺瞒他。

      殷无寂轻呵,大夫跟着抖了抖,殷无寂问:“那他这是怎么了?”

      大夫紧张地措辞:“动了……胎气。”

      影卫棱角分明的脸苍白一片,显示着不该属于这张脸、这个人、这把刀的虚弱。

      而如今,这份虚弱居然是因为动了胎气而来的,殷无寂更觉讽刺。

      想起影卫贪恋的目光,每每和他相触,殷无寂就想挖了他的眼睛,原本殷无寂只需要将影十二打发出青州。

      这样他们之间即使有那层不可言说的关系,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但如果有了这个孩子,意味就全然不一样了。

      影十二会怎样缠上来,光是想想,就叫殷无寂厌恶。

      毫不犹豫的,殷无寂下令:“处理掉。”

      他不可能让影卫有机会来威胁他,甚至是攀附他。

      刀就是刀,绝对不能有人的感情。

      大夫有些呆滞:“庄主,你是说……”

      突如其来的有孕四月,让殷无寂的眉心一直跳着,他本就不多的耐心消失殆尽,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大夫,“本庄主说,处理掉。”

      在危及性命的威压下,大夫彻底明白了,他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影卫,庄主是想直接处理掉他肚子里的孩子。

      庄主不是很看重他吗?

      这些弯弯绕绕不该在大夫的考虑范围内,让大夫更发愁的是,男人孕子,闻所未闻,更何况庄主开口就是处理掉,怎么处理?

      行医几十年的大夫沉默了,像是有一团线在他的脑子里绞着,一团乱麻,根本看不到尽头。

      无奈之下,大夫只好道:“庄主,影卫大人的体质奇特,也许……”

      话还没有说完,大夫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将他钉死在了地上,殷无寂额头上青筋暴起,桌椅瞬间成了齑粉。

      “本庄主说,处理掉,你听不懂吗?”

      “还是,”殷无寂脸上有了玩味的笑,“你希望本庄主换一个大夫?”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听鹤山庄,没有了他,还有千千万万的大夫,大夫后背发寒:“是,属下马上去准备。”

      出去之前,大夫看向那一堆齑粉,庄主方才动了杀心,要是迟一步……他跟那堆齑粉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一直守在门口的影九听得清清楚楚,开门的时候,他的脸色不太好,他压低了声音问大夫:“要是真的处理了……十二会……”

      影九有些欲言又止,但大夫点了点头,任由冷汗从脸上落下来,他道:“至少,不能做影卫了。”

      影九脑子里轰然一声,不能做影卫了,还能做什么?

      他们这些将忠诚刻进骨子里,只懂杀人的工具,不做影卫,就是死路一条。

      十二是最小的,入山庄以来,又是影九带着的,影九喉咙干涩。

      影卫的原则让影九只能在这里守着,可影九握紧了手,他最终还是没克制住,跪到了殷无寂的面前。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十二去死,哪怕是有一点微末的希望,他都要去争取。

      殷无寂正在喝茶,茶早就凉了,他却不许人为他重新添一壶,凉茶又苦又涩,没有半点茶的滋味,让他想起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壶茶,和现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茶杯搁下,桌椅是新换的,屋里也打扫过了,除了榻上躺着的影十二,和面前跪着的影九之外,今日似乎并无不同。

      “想做什么?”

      无形的利刃在殷无寂的轻描淡写中抵上影九的喉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影卫也会怕死,但影九还是道:“主子,饶十二一命吧。”

      殷无寂答非所问:“影九,你是谁?”

      影九有些疑惑,还是如实回答:“属下是主子的影卫,主子如果需要,属下可以随时为了主子去死。”

      这样……主子会放过十二吗?

      殷无寂笑了一声,压迫袭来,将影九压得更低,殷无寂漫不经心道:“影九,像你这种生出感情的刀,还会为了本庄主去死吗?”

      就像现在,他甚至可以为了一个影卫违抗他。

      很好,又没了一把刀。

      砰的一声,影九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就砸在门前,影九吐出一口血,晕死了过去。

      烈日炎炎,殷无寂冷声道:“来人,将影九拖去刑房,本庄主让他什么时候出来,他就什么时候出来。”

      没有人应答,但再去看影九趴伏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就连那些血迹都被清扫干净。

      动静这样大,榻上的影十二还是闭着眼睛,直到将药送来,他都没睁眼。

      药味让殷无寂皱了皱眉,打量着那碗黑色的药,殷无寂问:“有用?”

      “一般……是有用的。”

      至于影十二这样特殊的人,大夫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希望庄主不要将他撕了才好。

      也希望这位影卫大人……能够挺下去。

      殷无寂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难道庄主也会后悔吗?

      “给他灌下去吧。”

      大夫在心内叹息一声,这个影卫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昏睡中的人,牙齿合着,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汤药还是未被影十二喝下去一口,反倒是都洒在了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很脏。

      殷无寂捻了捻手指,接过大夫手里的药碗,他冷声道:“滚出去。”

      “诶,好。”

      大夫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很快,房里就只剩下了殷无寂和影十二。

      掠过腰腹的那点起伏,殷无寂手中的碗偏了偏,他抿着唇将影十二扶起来,脑袋靠着他的肩膀。

      不过一日,他锋利的刀就成了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全是因为那些不该有的贪恋,和不该有的纠葛。

      有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颈侧,殷无寂利用蛮力,将药灌了半碗下去,影卫的面色有点痛苦,殷无寂眯着眼睛,原本晕着的影卫被药呛住,猛烈咳嗽起来。

      咳到面上都有了些红晕,那些喝下去的药又被他吐了出来。

      更脏了。

      这一阵令人窒息的咳嗽过去,影十二的睫毛抖了抖,他睁开了眼睛,有点茫然。

      这似乎是主子房间的陈设,影卫呆板的目光落到殷无寂身上,影十二心中一跳。

      他昨天夜里值守、值守到了主子的床上。

      主子本来就厌恶他,又何况是这样的身体触碰。

      影十二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他跪到地上:“主子,属下……”

      不等他开口,腹中绞痛,影十二捂住自己的肚子,咬紧牙关,却还是泄出一声闷哼,“呃,主子……”

      手漫无目的地摸索,终于扯住了殷无寂的衣角,影十二已经浑浑噩噩,怎么会这么疼,就算是硬生生从他身上割下来一块肉,也不会这么疼。

      仿佛有一把刀在他肚子里搅弄着,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碎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

      影十二有点茫然,他望向殷无寂,眸光破碎,殷无寂在他的眼中也只有虚影而已,是、是主子在罚他吗?

      “主子……”影十二蜷缩着身体,浑身上下像从水中刚刚捞起来一样,他一面喘息,一面卑微乞求:“主子,属下、知错了,但请、呃,主子,别不要属下。”

      都已经疼到眼前一片模糊,可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要留在殷无寂身边。

      越来越猛烈的疼痛终于冲击得影十二失去了神志,“疼……主子,我疼。”

      从冷眼看着影十二跪到地上,到现在,将昏过去的影十二抱起来,殷无寂的心紧了紧,是从未有过的情绪起伏。

      药影十二一口没喝,但他的裤子上却一片黏腻,殷无寂的脸色从所未有的难看,“还不快滚进来。”

      一直在门外等着的大夫急急进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殷无寂,庄主怎么好像有点心痛。

      “要死的又不是我,”殷无寂厉声道:“给他看。”

      影卫的情况比方才糟糕多了,大夫的手搭到影十二的腕上,殷无寂问:“如何?”

      大夫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被庄主换掉了。

      他跪在地上,头触及地面,血腥味疯了一样往他鼻尖钻,他磕磕巴巴道:“庄主……不太好。”

      大夫是知道他要的结果的,现在这副场面,只可能是已经处理好了,或者是孩子还在。

      怎么会是不太好。

      怀中的影卫触手一片冰凉,殷无寂眼里漫开一片血色,他道:“继续说。”

      “影卫大人在惊惶之下,动了胎气,即使没有这碗药,这个孩子也……保不住。”

      从未有过的烦躁席卷而来,殷无寂不耐道:“人呢?”

      “影卫大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催动了内力,死死护住了,现在两个都——”

      “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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