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小甜饼》温凉君

7、新年快乐呀 (6)

　　是的，他被赶出来了。
　　首领宰在春节的时候被被自己(平行世界)的老师十分狠心的赶了出来，一个人在大街上流浪。
　　但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
　　鹤见溪
　　是带他来到横滨的地方
　　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森鸥外的地方
　　更是……
　　他捡到“书”，彻底改变人生命运走向的地方
　　接受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贪恋着记忆中虚假的温度，妄图改变一切，妄图打出所谓的happy结局，在织田作……织田先生面前认清一切，最后狼狈的结束自己可悲的一生。
　　按理来说他应该恨透了这条溪流的。
　　他明明会解脱的，从这个冰冷的世界逝去。
　　溺亡，不，这么说太悲情了。
　　应该说在死亡女神的怀抱中睡着，那时一定就像出世前在母亲的羊水中一样温暖，也许因为这种缘故，他才格外喜欢入水吧。
　　他明明会如偿所愿的，偏偏有人在这里向他伸出手……
　　偏偏有人在雨天，他入水后给他递了一把伞……
　　偏偏有一本无数人追逐“书”砸中了他……
　　但是这时，看见这平静流淌的溪流，他竟然有些怀念。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他呀……不想去见另一个自己了。
　　如果，没有人爱他，他就自己来爱自己吧。
　　特异点。
　　如果，见面的话，不管是从“书”中看见的记忆，还是自己的记忆，世界意识体会进行修正——很有可能都给他吧。
　　太糟糕了。
　　所以比起回去，像烟花一样消散也不错。
　　烟火啊，是很美的存在呢。
　　最后倒是太宰主动找到的首领宰，或者说其中不乏有森鸥外的推动。
　　森鸥外多少还是察觉到了，毕竟那么明显他又不傻。
　　首领宰已经逝去了，只是不知明原因亡魂在这里逗留。
　　太宰总算知道莫名出现的记忆和莫名得到的假期是怎么来的了。
　　他和某个连织田作面都没见上两次的人可不一样，好吧，他不是故意开口伤人的。
　　他挺意外的，甚至一度以为森先生在说什么地狱级冷笑话。
　　但在对方莫名认真的态度中，他才勉为其难相信这不是爱丽丝的恶作剧。
　　“他已经失踪一天了。”虽然知道他不会对横滨做出什么危害，但更值得担心的是他本身不是吗。
　　森先生的眼中似乎有一些悲伤，令太宰感到十分别扭和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受。
　　如果那个是我，你也会这么关心吗？
　　……我的医生？保护者？老师？监护人？顶头上司或者说首领？
　　——
　　太宰是在鹤见找到那位据说比他提前完成目标不过应该只能算是完成目标(毕竟对方显然比他大)的“同位体”。
　　“喂，你，那个我，啧。你要和我谈谈吗。”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早有准备接受了庞大的信息流……
　　只是，完全不一样。
　　这不是凌乱的，毫无章法的全部一团塞到脑子里，而是被贴心整齐的梳理好转递给他，就是稍微的有一瞬眩晕。
　　意外的……温柔。
　　“……你还好吗。”一向成稳的青年眼中还是多少流露出一些无奈和没有防备被偷袭的懊恼。
　　“还好，要一起去看烟花吗。”太宰并没有被那些记忆所带的情感影响，笑眯眯的向他伸出手发出邀约。
　　“……好。”他怎么知道，他当然会知道。
　　我是我记忆的一部分
　　而我的全部记忆才是我
　　他得到了我的所有记忆
　　我却只窥得他是另一个我的碎片
　　我还是我，但我已经只是他的一部分。
　　所以，是同一个人，他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首领宰沉默着，却胡思乱想。
　　好在不算太过于难堪，不是吗。
　　至于，烟花……他为什么有些期待呢。
　　忘了，他忘了什么，他什么都记得才对，他什么都记得才对……
　　他根本，根本……什么都没忘记才对。
　　特异点，书，敦和芥川……
　　烟花……烟花……
　　短暂，就像……就像……
　　“烟花，的确很美，对吧？”太宰也没有首领宰想不起来的记忆，但是他似乎猜到了一些。
　　自己总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如果能记很久，那一定非常重要。
　　首领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就跟着另一个自己来到了海边的港口，海风吹着红围巾飘动。
　　他抬头看去，正好最绚丽的那抹红色烟花绽开，散下星星点点金色，拖着长尾。
　　祝你早日实现我们的座右铭。太宰治本来想这么说的。
　　但是想了想，对方早就实现过了，不然他们怎么见面的呢。
　　已经得到的东西，再来一次就挺无趣的了。
　　所以……
　　“愿你不再忧愁。”不用患得患失了，胆小鬼。
　　“谢谢，同样愿你平安喜乐。”首领宰温柔的笑了笑，“谢谢，烟花很美。啊，我想起来了。愿君好梦。”
　　首领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渐渐消散了。
　　他想起来了，烟花啊。
　　很美，就像他自己一样。
　　但这次，他感到幸福。
　　他最后一次拒绝了自己的命运走向是不想看见那个孩子惊恐的表情。
　　他选择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
　　当他离去的时候，远方的人们，不会像童话故事里一样突然心灵感应知道他的逝去。
　　他的世界应该是冰冷的，有异能力的存在，平行世界的存在，许多神奇的事物，一个全新的世界，唯独不会有爱。
　　但他一次又一次改变命运走向的时候，一切不会都改变，但至少他拥有了做一个好梦的权利。
　　做一个温柔的人吧，世界给你一个好梦的。
　　他在下坠，同太阳的余辉一同消失，飞鸟好似在向他招手，世界的一切都在颠倒。
　　他的身心没有一刻如此放松过，精神不再紧绷着。
　　“我最后一定和烟花一样绚丽吧，或许多几分凄美？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一个美男子”倒是难得自恋了一回，“上一次看烟花是什么时候呢，逃离青森的路途？还是和织田……不对，不对，这不是我的记忆，最后一次果然还是春节的团建吧。”
　　“如果我遇见了以前的我自己，哪怕是变成一本书，我也再也不要那样粗暴的把记忆全部像丢垃圾一样全部给他了，我会告诉他……不要来横滨，不，也许太晚……”
　　“……只要平安喜乐就好了。”
　　“虽然极大可能会嘴上说的讨厌自己，但从始至终会一直陪伴自己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吧。”
　　“那便只有自己了。”
　　他再一睁眼，仿佛刚才一切都是梦，他也的确记不清大概的细节了，只是麻木的拿起文件，多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文件上的东西多少都有些过时了。
　　“或许是另外一个梦呢。”
　　直到他见到自己旧日的老师——森鸥外，显然对方年轻了不少，发际线也往前移了。
　　“原来不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