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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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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璟珩抱着怀里的人,怔怔的半晌未动,直到阿菱拿了药进来,才回过神来。正想帮她上药,又想到自己虽看不见,胸口伤处却也是不便的,于是换了阿菱帮她脱衣上药。他则出到外面去,崖洲已经料理完了外面的人,正在检查尸体。见温璟珩出来,赶紧上前问道:"公子可有受伤?"
“我没事。”随即吩咐道:“马上启程,尽快赶去上京!”
“可……”
“崖洲,我说马上。”
温景珩显少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于是崖洲不再多话,便去牵马。
大雨丝毫不见停歇,一行人便在大雨中仓促赶路。
车内,阿菱抱着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碗碗,探了探她的脉息,虚弱得很。于是如实冲温璟珩道:
“公子,碗碗姑娘怕是撑不到上京的。”
“阿菱,护心丹可还有?”温璟珩问。
阿菱急道:“公子,不可!护心丹可是皇后娘娘请御医专门为您研制的,危急时刻可护住心脉保下性命,总共只得两颗。一颗两年前给了崖洲,现在只有最后一颗了!”
“阿菱!我说给她!”温璟珩声音坚定,脸色严肃。
阿菱不敢再劝,只好从怀里拿出一碧玉细瓶,倒出一颗乌黑丸子送进碗碗嘴里,又灌了些茶水迫她咽下去。
过了会儿,再探脉息,已经强了许多。
马车行至一处廊亭,亭内正是避雨的萧政霜霜一行,萧政正掏了手帕替霜霜轻轻擦拭头上沾上的水汽,霜霜低头含羞带怯,一副郎情妾意的良辰美景。两人淡淡看着眼前飞驰而过的马车,只道是寻常赶路人,心中未有丝毫波澜。
霜霜不知道,车里是一直在寻自己的姐姐。
萧政也不知道,车里才是十岁那年救了他,等着他来娶她的姑娘
碗碗忽的咳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温璟珩于是赶紧从阿菱怀里接过碗碗,抬起手掌按住她后背。不甚清醒的碗碗只觉一股暖暖的气流不停灌入体内,顿时舒爽了些,微微哼了一声。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上京,在一处别苑安顿下来。
温璟珩吩咐崖洲立刻去请一批最好的大夫回来,半个时辰后,崖洲便领了四五个拎着药箱的大夫出现在别苑。
几个大夫看过碗碗伤势把过脉后,都说伤势过重无力回天便摇摇头走了。只余一人摸着胡子思忖半晌道:
“肺腑受损严重,但心脉护住及时,目前或有一法子可试。”
随即,大夫便写下一张方子交予温璟珩道:
“按老夫这副药方,文火熬煮三个时辰,每日一碗内服,半月内便有成效。”
忽的话锋一转踟蹰道 :“只是,,,这药有一副作用,因伤势过重,所以药方用药过猛。届时若康复,会损及神经,或失去记忆,又或行动受阻终生不便。还请有个准备。”
温璟珩谢过大夫,便让阿菱奉上一包黄金酬谢,又吩咐崖洲随大夫去抓药。
“阿菱,你去烧点热水,给碗碗姑娘清理下身子,上药包扎,换身干净衣裳。”
“是,公子。”
阿菱走后,温璟珩来到榻前,‘看’着躺在榻上的人,脸上满是怜惜愧疚之色。
“姑娘放心,你以命相救,无论之后姑娘是失忆还是残疾,在下定会为姑娘负责,护姑娘一世周全。”温璟珩低声呢喃道。
霜霜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繁华,心中惊叹不已。不同于烨城,上京的热闹中还惨杂有各种从未见过的异域风情,道旁商铺酒楼也高大奢华许多,甚至还有五层高的楼阁,雕梁画栋,辉煌气派,门口牌坊上书‘青淮阁’。
里面还有丝竹悦耳之音传出,霜霜盯着看了许久,正猜着这是个什么营生时。
萧政突然道:“那是青楼。”
霜霜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帘子不再探看,生怕他误会自己与烟柳之地扯上关系。萧政见状柔声道:
“无妨,闲下来带你好好逛逛上京城。”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其实出宫机会并不多,后来去了军中,直至年满十八,才被从边关军中召回,封了王赐了府。他一向清冷喜静,对这些热闹向来没兴趣,不过他倒是愿意带着眼前人游览一番。他记得她小时候说过很喜欢热闹,也最喜欢逛庙会。
霜霜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季扬在外面道:
“爷,到了。”
萧政站起来,率先下车,随后转身过来扶霜霜。
下了车,霜霜抬头便见门口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诚王府’,府前两根红漆大柱前各摆着一尊石狮子,煞是庄重威严。
“霜霜,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数天前霜霜还在杏花村的灶前生火做饭,此时站在高贵的王府前,旁边这个俊逸的男子温柔地跟她说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霜霜只觉整个人都在彩色的云雾里飘着,如梦似幻。
这时,王府管家刘衷带着一众奴仆迎了出来,众人纷纷冲萧政屈膝行礼。萧政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吩咐刘衷道:
“这位是霜霜姑娘,遣两个伶俐的侍女贴身伺候,不可有失。”
转而对霜霜道:“我要进宫一趟,路途劳累,你先洗漱歇息,我晚点回来。”说完带着季扬复又上车离去。
赵忠见王爷对霜霜的态度便知这姑娘是个贵主儿,需小心伺候。便从侍女中挑了两个上等女使姜环,寒香,吩咐道:
“以后你俩就随身伺候霜霜姑娘,定要勤快谨慎,知道了吗?”
“是!”两个身穿粉色衣裙头束高髻的妙龄女子齐声朝管家应道。
随后又一齐朝霜霜福了福,恭敬道:
“奴婢姜环,奴婢寒香,见过姑娘。”
霜霜尚不习惯被人这么行礼,遂赶紧回礼道:“日后要劳烦二位姐姐了。”
姜环与寒香惶恐的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刘衷。
刘管家见状,忙对霜霜道:
“姑娘切莫折煞他们,您是主他们是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行,无须这般。”
霜霜登时反应过来是自己小家子气了,遂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刘管家接着冲二人吩咐道:
“带姑娘去内院琅华轩安置。”
“是!”
姜环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姑娘请随我来。”便在前头引路,霜霜于是跟着进了大门,寒香紧随其后。
前厅规整开阔,顺着廊下穿过一段迂回的亭阁来到一汪湖水旁,湖边遍植高树,沿着湖边荫林花道走了许久,穿过一扇拱门,终于来到一处两层阁楼的院落处。姜环推开门道:
“姑娘,这便是琅华轩了。寒香,你带姑娘进去,我去传热水。”
寒香于是上前领霜霜继续走进去,门口翠竹夹路,布满苍苔,中间是一条石子路通向阁楼。走到门前,寒香赶紧上前一步推开了门。
霜霜进了屋子,四处打量一番,布置装饰舒适中又带着几分雅致,甚是喜欢,于是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寒香从桌上一方漆面点花盒子里拿出一方香木放到桌上香炉小鼎里点上,不一会儿,清幽的栀花香味便弥漫开来。
这时,姜环领着几个侍女鱼贯而入,将浴桶摆在屋子正中,然后倒满水,还撒了一箕子花瓣。随后过来冲霜霜道:
“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
霜霜没有拒绝,也不再客气,顺从的抬起手任他俩伺候宽衣解带,然后扶着寒香伸过来的手,步上木梯跨进桶里。她想她既是这样的富贵命,便趁早习惯了被人伺候吧。
路上萧政虽说照顾着她时常停下歇息,但是连日来都在路上,不免疲累,此时泡在满是花瓣的温水中,还有侍女轻轻按摩擦拭,霜霜一时舒服得轻轻喟叹出声。
忽然,脑中忽然蹦出个问题,让霜霜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于是睁开眼看向正帮她擦洗胳膊的姜环问道:
“姜环,这府中,,,可还有其他女子?”
姜环疑惑看向她。
“我是说,内院中可还住有其他王爷带回的女子?”
姜环顿时明白了霜霜的意思,笑着回道:
“王爷分府不久,从未带过女子回来,姑娘您是第一个。”
闻言霜霜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越发满足起来。感谢上苍!
姐姐,我想我的人生已经大不一样了,你照顾好阿爹,我会替姐姐好好珍惜这幸福美满的后半生的。想着便在氤氲水汽中仰头靠在桶边眯着眼睛享受起来。
皇宫,太和殿。一身金丝龙纹绣袍的男人端坐殿上,虽已年近四十,仍是俊朗非凡,不难看出年轻时定也是风流倜傥的,如今满脸的高深莫测喜怒不显倒让人看不出情绪,只余敬畏。
他手里拿着一封奏折,随后扔到一边,手里拿着一封奏折批阅,随后扔到一边,淡淡地看向下方跪着的年轻男子。良久才开口道:
“诚王,群臣上奏,让你送长公主入南夏,你的意思呢?”
萧政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徐徐开口道:
“儿臣无异议。”
“哦?无异议?抬起头来!”
萧政抬起头看着上方不怒自威的男人,面上波澜不惊。萧棠,东黎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看着下方自己儿子那双眼睛,似在看着另一个人,眼中有着一闪而过悲凉。很快他便敛了神色,哂笑一声道:
“既如此,朕明日便拟旨下诏。等南夏的使团一到,你便护送长公主一道入南夏吧!”
“是!”萧政低下头道。
“退下吧!”上面声音冷冷传来。
“儿臣告退!”起身行礼,离去。
望着门口已消失的背影,萧棠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
刚出太和殿,繁漪宫的人拦住了去路,来人正是皇后娘娘风芷兮的贴身女官时今姑姑。
“诚王殿下,皇后娘娘请。”说完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政冷冷看着她,旋即朝繁漪宫走去。
待到了地方,雍容华贵保养得甚是年轻的女子正拿着剪刀修剪着侍女刚从御花园采摘的花束,一旁模样甚是年轻的男子正捧了一杯茶闲适的品着。萧政敛倨撩袍跪下叩首道: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臣参见太子殿下。”
风芷兮手中动作未停,却也未叫起。一旁品茶的太子萧荣讥讽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过了许久,风芷兮才倨傲的看着他,冷声道:
“诚王殿下免礼!”萧政起身道:
“不知皇后娘娘召见所谓何事?”
风芷兮扔了剪刀,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擦了擦鲜红蔻丹上染上的花茎汁液。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听闻诚王去了趟烨城?”
去接霜霜的事本来极为隐秘,走的也是偏僻小路,就是为了躲掉皇后耳目。在烨城时,怕她长途颠簸身子遭不住,才走了官道,进了烨城休息。原本已料到自己的行踪会暴露,今日果然耐不住来打听了。
“是。”萧政坦然承认。
见他没否认,风芷兮将手中帕子扔到旁边侍女的托盘中,继续道:
“前些日子,本宫遣人去烨城寻人,似乎被诚王抢了先呢。这人,现下莫不是在诚王府?”
说完眼角凌厉扫向眼前的人,眼中满是嫌恶。一个夷人贱种,竟在她眼皮底下招摇来去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心中便是翻涌升腾的怒气。他的存在就是对自己尊贵身份的挑衅,是她风芷兮骄傲人生里的耻辱。
似是没看见女人眼里的恨意与恶毒,萧政缓缓回道:
“儿臣前些时日确实途经烨城,不过并未带什么人回来。”
叮的一声,一旁的太子萧荣猛地扣上了茶杯盖子沉声道:
“萧政,何必装糊涂!我的人分明看到你去寻了赵潜,他不是被你带走了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
“怕是消息有误,臣确凿没带走任何人。”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风芷兮忽而轻笑出声:
“怎么?诚王以为抓了赵潜便是个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么?呵呵,即便你将他交给御史台,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何必呢!”
“您言笑了,儿臣不懂您说什么。”
“也罢,不懂也好,听闻诚王即将护送长公主去南夏,那本宫就在此预祝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说完得意地冲他一笑,一旁的萧荣闻言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