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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剑鞘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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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砸的这一下可不轻,江颂宜愣了一会儿,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心虚地看着他。
可是话又说回来,大清早闺房里多了个男人,哪个小姑娘不得吓一跳呢?
闻人清闷哼了一声后快速收手,江颂宜瞥见他手背红了一小块。
“疼吗?”
她坐在床上,被褥堆在腰间,只穿着杏色中衣,这颜色衬得她肤白如凝脂,动作间领口微开,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闻人清偏开头,干巴巴道:“不疼。”
这反应落在江颂宜眼里。
他肯定生气了,耳朵都气红了。
窗外天光大亮,江颂宜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说要早起练武的事。
她睡迷糊了,错过时辰,人家过来喊她,她拿头锤了人家一把。
她将被褥往上提了提,挡住身体。而后拉住闻人清的手,感觉到他明显一僵。
要是别的男人敢进她的屋子,现在已经被她的丫鬟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了。
江颂宜叹了口气,认真地对着手背吹了吹气,像照顾她家里五岁的大侄子一样,语气温柔。
“手都红了,怎么可能不疼?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闻人清任她吹了一会儿才收回手。
江颂宜乖巧地在床上坐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像不生气了。
窗外天气晴好,碧空如洗,麻雀停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着。
闻人清侧着身子,红着耳根,眼睛一直盯着窗边光秃秃的兰花,声音含混道:“我去外头等你,你收拾一下,咱们还得办正事。”说完便快步出去了。
江颂宜在他身后应了声好,屋子空荡荡的,没看见丫鬟的人影,她不好意思叫人,怕把闻人清再给喊进来,便自己穿衣梳头。
弄到一半,丫鬟端着热水进屋,见她已经起来了,急忙将铜盆放下,上前帮她梳发髻。
“小姐且慢,奴婢来帮您弄吧。”
江颂宜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丫鬟觉得太素了,刚要将珠花簪上去,江颂宜抬手打断。
“首饰不戴了,练武不方便。”
丫鬟轻笑道:“依奴婢看,我们爷是在找机会跟小姐相处呢,哪能真练呀。”
江颂宜神情松动,犹豫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姑娘家学这些做什么打打杀杀的东西做什么?小姐住在府里,一来有王爷护着,二来出行时有大队侍卫跟着,学了也是荒废。要是练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不漂亮了。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一直漂漂亮亮呢?”
小丫鬟听说这位小姐即将嫁入府中,有意在未来主母面前露露脸,讨个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江颂宜被她说得动摇了,最后挑了几只素净简单的珠花戴上,换上来京城后新做的藕粉色裙子,颜色娇嫩,穿上后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衣袂翩飞,像一支春日里开在枝头的花。
丫鬟赞道:“这颜色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小姐穿着甚是好看。”
说着就将人带出了屋,江颂宜提着裙摆,姿容优美地缓步走到等候已久的闻人清面前。
在丫鬟的眼神暗示下,她不太自然地含羞带怯地望了闻人清一眼。
闻人清:“?”
他趁着江颂宜更衣洗漱的功夫,着人将府中库里的武器翻出来,拿到院子里。拿完东西,人还没是没出来。
娘说姑娘家身娇肉贵,不像男子粗糙,慢点也正常。
闲来无事,他挑了只称手的宝剑,在树下舞了套剑法。
剑尖寒光一闪,但见他拧身,扫腿,起身后轻巧地挽了几个剑花,挥剑时身随意动,露出劲瘦的一截腰身。
府里刚买来的几个丫鬟还没调教好规矩,被院中舞剑的身影吸引住目光,看着看着便放下手头的活计,看到精彩处甚至鼓掌喝彩。
管事见状将人通通赶了出去,“去去去,没规矩,扰了主子的清净,有你们好果子吃。”
闻人清耳尖一动,收起长剑,一滴汗从额头淌下,滑过眼睫,顺着皮肤纹理,最后滴进衣襟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接过仆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汗,脸上没半点不耐烦。
等到浑身筋骨都活动开了,人才姗姗来迟。
他迎着她期待的眼神,喉结上下滚了滚,“你今日穿的这身衣裳很好看。”
江颂宜眼里带上一点笑意。
“不过……裙子太长了,不适合活动……”他尽可能委婉道。
江颂宜眼里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跑圈是跑不了了,扎马步吧。”闻人清让齐管事清了场,只留下她们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记下时辰,然后道:“开始吧。”
江颂宜跟丫鬟面面相觑。
不是,他来真的啊。
这人原来是真的不解风情,不是跟她闹着玩。
丫鬟走后,江颂宜哭笑不得,犹豫着站出来,按着记忆里祖父教的姿势,两腿平齐开立,含胸拔背,虚灵顶劲。
祖父是战场上经验丰富的老将,带了几十年兵,教了她之后常常在亲友面前夸赞她。
“此子肖我。”
老人家不仅夸她扎马步扎得有模有样,在她擅长的箭术上更是不吝赞美。
祖父都夸她了,她能做得不好吗?
江颂宜十分自信地扎好马步,竖起耳朵等他的夸赞。
怎料闻人清拧着眉头,在她面前来回踱步,半晌后用剑鞘拍了拍她的背。
“把腰挺直了。”
江颂宜脸一红,应了声好,打直背脊。
同一个姿势维持久了,一股麻意从脚底往上窜,江颂宜悄悄动了动,想缓过那股麻劲,一边小幅度歪头看了他一眼。
很好,没发现。
实则不是闻人清没发现,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
他在民间时的养父母给他请的是远近闻名的严师,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要是像江颂宜这样松松垮垮地扎马步,师父的藤条早已经打下来了。
顾及姑娘家的面子,闻人清第一次发现她乱动时,没说什么,想等她自己改正,没想到她很快又动了两下。
贪睡晚起,做事磨磨蹭蹭,现在又在他眼皮底下偷懒。
闻人清的额心跳了跳,第一次遇到这么难教的姑娘,在她第四次乱动时,他忍不住用剑鞘拍了一下她的后腰。
“扎好别乱动。”
他因在气头上,手上失了准头,拍的位置靠下了些。
两个人同时身躯一僵。
江颂宜表情呆滞,脑海中波涛汹涌、狂风大作。
他他他怎么可以拍在那种地方?!
她长这么大,她祖父母、她爹娘,都没这么打过她。
只有她侄子顽皮时,她见过大哥扒了侄子的裤子,大力地打他的屁股。
“叫你不听话,看你老子今天打不打你!”
然后嫂子跟娘就在后头哭着让他别打了。
这这这、这是教训小孩子的手段,她都多大了,怎么能这么打呢?!
江颂宜猛地站直,单手捂住他拍打过的地方,踉跄了一下。闻人清想上前扶她,反被她推了一把,后退半步,无力地辩解道。
“我不是故意的。”
江颂宜大声道:“你当然不能是故意的!”
两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江颂宜羞得无地自容,浑身血液直冲头顶,丢下他气冲冲地往屋里跑。
“诶、诶!”闻人清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又追了上去,他个高腿长,步子迈得大,赶在她关门前钻进屋子里。
在屋子洒扫的丫鬟看见二人一个追着一个进了屋,一头雾水地行礼。
江颂宜捂着脸跑到屏风后,闻人清头都大了,挥手让丫鬟都出去。
“别出去。”江颂宜在屏风后喊。
丫鬟们停下来。
闻人清叹了口气,连声道:“出去出去。”
丫鬟们领着皇家的钱粮,自然听他的,纷纷出了屋。
江颂宜更生气了。
闻人清想靠近跟她道一声对不住,却听到屏风后的人气急败坏地跺脚说:“不准过来,不然我就回侯府去。”
此话一出,他不敢再迈步。
江颂宜说完,又觉得这话像是小媳妇在跟丈夫吵架,气急了无理取闹地说自己要回娘家。
越说越觉得没脸,她气鼓鼓地跑到床上,踢了鞋,拉过叠好的被褥,整个人躲进被子里。
闻人清原地等了一会儿,试探性迈出一只脚,没人拦,他这才敢走到屏风后,一看,没人。
定睛再一看,床上的被团高高耸起,人躲在里头呢。
他失笑一声。
真是小孩脾气,一看就是被家人娇惯着长大的。
他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被团,诚恳道。
“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打我骂我出气都成。快出来吧,闷久了该闷坏了。”
被窝下传来闷闷的难过声音,“我没脸见人了。”
“就我看见了。”
江颂宜气呼呼道: “你不是人吗?”
闻人清不擅长说好听话哄姑娘,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我、我也可以不是。”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过一会儿。
江颂宜蜷缩在被褥下,她没忍住,扑哧一笑。
闻人清松了口气。
笑了就好。
她一把揭开被褥,梳好的头发微乱,眼睛红红的,在他手上拧了一把。
“喏,我打回来了,两不相欠。”
太轻了。
闻人清伸出手递到她眼前。
“再打几下吧。”
不然他心里不安。
江颂宜:“???”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剑鞘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