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行善在赛博世界封神》明日无愁

11、疯狂音乐馆（六）

　　小女孩的手指在四个计算器上来回跃动，快的时候让人眼花缭乱，慢的时候则极优雅，如同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琵琶女。

　　墨芷目不转睛地看着，大脑飞速运转，把那些数字和节奏都转化成自己的记忆。

　　五分钟后，小女孩停下了。

　　“姐姐，该你啦。”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得很甜。

　　墨芷接过计算器对着自己这边，深吸一口气，也开始弹奏。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翻飞，她按照记忆，一点不差地把每个数字按顺序复刻下来，间隔和节奏也一秒的误差都没有，精准到极致。

　　“完美复刻哎，好厉害！”

　　“不过姐姐你比我还像个机器人呢。”

　　“你的音乐没有灵魂哦。”小女孩直言不讳，眼神纯澈，没有丝毫恶意。

　　墨芷叹了一口气，她就是在做背诵题而已，哪来的灵魂。

　　“你的游戏只要能复刻旋律就行，没说要灵魂，不是吗？”

　　“是的，游戏规则已经定啦，不会改变的！那么姐姐，现在该你出题啦！”

　　墨芷在思考。

　　这小女孩一看就音乐天赋不低，以她的水平，什么曲子都不大可能难到她，只能让她自己愿意输。

　　“姐姐？”小女孩歪头。

　　墨芷：“那我开始了。”

　　说罢她开始了她的弹奏，漂亮的手指快速移动，三分钟后，她结束了她的演奏。

　　小女孩：“……”

　　在一旁找东西的霍起摇摇头，啧啧，小芷在这里欺负小孩。

　　女孩犹豫了一下，试着把手放上去，只弹了一小段就放弃了。

　　“认输了？”墨芷问。

　　女孩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墨芷的曲子根本就不能叫曲子，完全就是乱弹一通，曲不成调。

　　这样的烂曲，每个对音乐有点追求的人大概都会难以忍受，更别提自己亲手弹出来了，墨芷这纯粹是利用了一把音乐高手的自尊心。

　　但是也不能因为难听就说她这不是曲子啊，毕竟有声音、有起伏、有变化。

　　“好吧，你赢了。”小女孩耸耸肩，“虽然姐姐你曲子差劲，但我还是很开心！”

　　“除了大师兄，已经好久没有别人陪我玩了。”女孩说着低下头，声音里透着点寂寞。

　　墨芷摸了摸她的头，就像之前哄章鱼哥那样，说出的话却是：“姐姐赢了，你该给姐姐讲故事了。”

　　“噗，”女孩被她逗笑了，“姐姐真是心急呢，好吧。”

　　“这个故事是大师兄给我讲的，是关于一个被诅咒的音乐家的故事……”女孩开始了她的讲述。

　　曾经有一个少年，他很喜欢音乐，音乐也很喜欢他，他小小年纪就展现出超人的天赋，不到十五岁，乐器样样精通，作词作曲手到擒来，到了二十多岁，更是斩获国内国际各种大奖，在音乐届有了一席之地，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了当代最有名望的音乐家了。

　　可是有一天，音乐家在一场比赛中失败了，从此，他自暴自弃，再也作不出曲子了。人们都道他江郎才尽，再起不能了。

　　谁知有一天，他又能作出曲子了，人们纷纷感叹天才就是天才，实力摆在那里，终究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于是他又回到了神坛。

　　直到某天，一则新闻登上了报纸，音乐家被扒出利用人工智能作曲，一时间，指责的声音再次铺天盖地，第二天，音乐家自杀了。

　　音乐家没有死成，音乐之神怜悯他，救了他一命，但同时又要惩罚他，惩罚他对音乐的不诚之心，于是把他变成了机器人，他亲近的人也都变成了机器，只有哪天音乐家重新靠自己作出优美的曲子，才能解除诅咒。

　　故事讲完了，墨芷久久不言，在她心里，已经将事情大致串起来了。

　　她问了小女孩一个问题：“你就是那个音乐家亲近的人之一吧？”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小声自言自语道：“我希望他能早点振作起来，解除诅咒。”

　　墨芷是不相信什么被音乐之神诅咒的话的，那一段大概是小女孩的大师兄编出来的童话，为了让她保留一个美好结局的期望。

　　但前面那部分很大概率是真的。

　　“小芷，我找到了。”霍起走过来，晃晃手里的东西。

　　墨芷接过，那是一个银色的奖杯，里面还有一张贺卡，上面写着：

　　尊敬的卫安先生，虽然您在与新一代人工智能茂音的创作对决中输了，但您捍卫了人类艺术家最后的尊严，虽败犹荣！

　　所以说那位音乐家，也就是馆长，输给了人工智能。

　　此后，道心破碎。

　　有时候，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他们虽然承载了比常人多得多的天分，但也通常比常人更不能接受失败。

　　更何况，他还是输给了人工智能。

　　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在艺术这个最需要情感与灵感的领域，输给了机器。

　　墨芷将奖杯和贺卡还给霍起，“现在，我们可以去找馆长了。”

　　“哥哥姐姐，要走了吗？”小女孩的声音有点不舍。

　　墨芷用毫不犹豫打开门的行动回答了她。

　　霍起走在后面，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最后看了一眼小女孩，温柔道：“再见小妹妹，有一天，诅咒一定会消失的。”

　　然后关上了门。

　　走廊里，遍地是机器人的残骸，显然已经被解决，但冯恩和罗娅两人却浑身是伤，一个躺在地上，一个捂着受伤的手臂，靠坐在墙角。

　　“你们去那个房间做什么？”阴森的男声响起，一个人影站在走廊中间。

　　“你们对小陌做了什么？！”

　　“Luna小心！他就是那个没有实体的幽灵！我们的攻击对他都不起作用！”

　　霍起默默上前，收起轻松的表情，将墨芷挡在身后。

　　“学长，不用。”墨芷轻轻摇头，拨开他的身子，直视那个身影，“你就是那女孩的大师兄吧？”

　　那幽灵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脖子上有一个血洞，看样子是被利器洞穿，面无血色。

　　听到墨芷的话，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就要冲过来。

　　“小心！”罗娅瞳孔放大，急道。

　　男人在离墨芷还有半米的时候戛然停下，他的身体悬在半空，就像被什么东西举起来了一样。

　　罗娅放松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复杂，Luna，也是异能者？
　　霍起微惊挑眉，随即放心地靠在一旁墙上。

　　在只有墨芷能看到的地方，几只粉色的触手紧紧缠住了男人的腰、腿、手臂，让他无法动弹。

　　男人是鬼，普通攻击碰不到他，那么，同样用鬼来对付他不就行了。

　　碰巧的是，墨芷就有一只鬼。

　　她在脑子里对某个半章鱼精神体说：“谢了，李明，改天请你吃糖丸。”

　　李明：“没事，反正用的你的精神力。”
　　他只是一个精神体，想要对现实产生影响，还需借助宿主的精神力才可以。

　　墨芷：？

　　她赶紧打开面板，一看，她原本101的精神力，现在只剩51了。

　　“……”

　　好好好，合着精神力是这么用的啊。

　　不知道还好，一知道自己精神力只有一半了，墨芷确实感觉到大脑有些疲乏，她微微甩了甩头，以驱赶一些倦意。

　　“现在，该我问你了。”她看着眼前被制住的男人。

　　“你就是她的大师兄？”

　　男人转过头去，沉默不语。

　　“你不说，那我来说。”

　　“你、那个叫阿亦的钢琴，以及那个叫小陌的女孩，都是馆长卫安的徒弟，对吗？”

　　男人猛地转过头来，动了动唇，还是没说话。

　　墨芷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如果小女孩口中的大师兄就是眼前这只鬼的话，那他们便是师兄妹的关系，有大师兄自然也有二师兄，多半就是那架钢琴。

　　结合女孩讲的故事里，音乐家亲近的人都因为“诅咒”变成了机器，这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受到“诅咒”的迹象，显然就是馆长“亲近的人”了。

　　那么什么样的关系算亲近呢？

　　师徒肯定算其中之一。

　　墨芷继续：“卫安馆长曾经在某场比赛中输给过人工智能一次，从此心理受损，作不出曲，后来又被发现用AI创作，所以自杀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哈哈哈哈哈哈，他才不是那么有自尊心的人呢，自杀？哈哈哈哈！他没那个胆子！”

　　“杀人的胆子倒是有！”

　　男人像是多年仇怨积压心底，如今被人捅破一角，干脆破罐破摔，倾诉欲喷薄而出。

　　“我只不过是不小心发现他使用AI作曲，劝了他几句，他就以为我要揭发他，然后便想要我的命！”

　　“我被他捅了一刀，但也成功拉着他坠下了楼。”

　　“但是，他竟然该死的没有死！”男人的声音变得愤恨起来，“还让阿亦和小陌变成那副样子！他们原本是天之骄子！”

　　“他自己想当机器，其他人可不想！他凭什么拉着别人共沉沦！”

　　墨芷看着他的眼神有一丝微弱的同情，其实，这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曾经的天之骄子呢。

　　她已经明白了。

　　音乐家原本该和男人同归于尽，却阴差阳错成了祟物，同时在他的影响下，几个徒弟也变成了祟物。

　　“你煮那些观众，是给谁吃？”墨芷问出她最后一个问题。

　　“给小陌……为了延缓她身体的机械化。”

　　墨芷心道，果然。

　　她看向男人的眼神异常冰冷，所以说这家音乐馆，除了那个小女孩，没几个不该死的。

　　“我只是陪她玩了个游戏，弹计算器，也许你也陪她玩过。”

　　男人一愣，才明白墨芷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我接下来会去杀死馆长，希望你不要来坏事。”

　　男人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你要去杀他，我当然拍手叫好，只是你不一定杀得了他。”

　　“那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墨芷在心里嘱咐章鱼哥回到精神界，然后越过男人，去墙角把罗娅扶了起来。

　　冯恩已经爬了起来，霍起自觉地过去，把一边肩膀给他借力。

　　“走吧，去找馆长，咱们该最后攻塔了。”墨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