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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神仙庙 ...

  •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白清兰半夜三更从梦中惊醒,她今日又梦到了白府被灭门时的惨状。

      那一日,白府中,尸骨成堆,血流成河。

      鲜红的血液将整个白府染成最耀眼的大红色,为她和楚熙的婚礼,构成了一副令白清兰此生都不敢忘却的画面。

      那画面惨不忍睹,令人触目惊心,里面还刻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八个大字。

      白清兰的突然惊醒,也将躺在她身侧的陌风给惊醒。

      陌风看着身旁的白清兰那满脸惊恐,面上挂着泪水的模样,便知道她一定又做噩梦了。

      自从白家被灭门,白清兰总是隔三差五就做噩梦。

      有时陌风给白清兰侍寝,知道她做噩梦了还能安慰一二,若不给他侍寝,他就不知道白清兰在背地偷偷哭过自责过。

      所以,每次不给白清兰侍寝时,陌风都会选一间离白清兰最近的房间住下。

      毕竟训影室的死士影卫暗卫每日常常训练的最多的就是眼观四路,耳   锦绣宫中,富丽堂皇,地铺白玉,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氍毹,墙内镶金,两边的金丝琉璃窗用厚毡遮挡,屋内无比暖和。

      奚梦儿端坐在榻边,榻下是一盆烧的通红的碳火。

      奚梦儿一边烤火一边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观看,那书是画本子,是周灏派人偷偷送来,给奚梦儿无聊时解闷用的。

      “皇后娘娘凤体金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屋内传来裴子衿的声音,那声音温润如玉,但说话间却字字带着透骨的冷意,能瞬间震慑人心。

      奚梦儿抬眸,正看见跪在榻边的裴子衿。奚梦儿眉眼含笑,她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平身,随便坐。”

      裴子衿行了一礼,“谢娘娘!”

      裴子衿站起身后,也不客气,只踱步到桌边的椅子旁,腰背笔直的坐下。

      奚梦儿不解,“你来找本宫有何事?”

      裴子衿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表情,“臣来找娘娘,是想问问今日之事。陛下最近噩梦频繁,宫中那么多太医看了,都不见好。而今日,陛下又无缘无故命臣去屠了马家满门……”

      “你想说什么?”奚梦儿打断道

      裴子衿嘴角一弯,似笑非笑,“今日臣进大殿时,那股香有问题。所以,娘娘是想除掉马家,还想在朝中安□□们的人,可对否?”

      奚梦儿轻叹,“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多问呢?”

      “臣只是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屠了马家满门?”

      奚梦儿轻笑一声,“延兴年间,御史大夫沈翊就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文帝曾言,一个有能力,懂政治,知时局的墙头草是不可以留下的,否则后患无穷。而马阳,他不仅仅是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他更是本宫手中的一把刀,他为本宫做了那么多脏事,这次更是帮着本宫在暗地里偷偷联络韩蕴、呼延铮,将端、禹两州的城防图给了他们,如今匈奴战败,本宫自然不能留马家了。”

      奚梦儿虽然喜欢裴子衿,但很多事情只告知他一半,裴子衿也曾派死士去私下查过奚梦儿一些瞒着他的事,但都被周灏给拦截了。

      裴子衿冷哼一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娘娘的心肠还真是歹毒啊!臣还真是担心,若有朝一日,娘娘用不着臣了,臣是不是也会落得个和马家一样的下场?”

      奚梦儿看着裴子衿那张冷冷清清的脸,她起身下榻,缓缓走到裴子衿面前。

      纤纤玉手刚碰到裴子衿的下颚时,裴子衿却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握住奚梦儿的雪白皓腕。

      裴子衿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将奚梦儿一把打横抱起,奚梦儿洁白嫩滑的手臂勾住裴子衿纤长如瓷的脖颈,他俯身在裴子衿耳边呵气如兰,轻声道:“子衿,本宫爱你,所以你放心,本宫永远都不会害你,更不会杀你的。”

      裴子衿对于奚梦儿所说的爱只觉恶心,因为对裴子衿而言,奚梦儿所爱的无非是自己的一副皮囊罢了。

      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穿上衣裳,可有一万八千象。

      可裴子衿却忘记了,奚梦儿能从一农家女晋升到皇后的位置,可见是有本事的。他又何尝不知,死后观白骨,活着猜人心的道理?

      观美人如白骨,使人无欲,观白骨如美人,使人无惧,无欲无惧,大事可成也。

      可奚梦儿却非要沉迷于裴子衿的美色,为此不惜以身入局,掉进裴子衿那温柔却又阴险的陷阱,可见奚梦儿是对裴子衿付出了真心的。

      裴子衿抱着奚梦儿到榻上,床帘落下,床榻耸动,一阵覆雨翻云后,两人才在榻上沉沉睡去。

      “额啊!!!!!”

      一声惨叫自阴森昏暗的地牢里传出。

      戚玉被人用铁链绑在十字人形架上,受了三日酷刑的他头发疯散,嘴角血迹斑斑,全身疼痛的他垂首闭眼,而他身上一袭洁白如雪的囚衣也被血染的通红。

      面前行刑的狱卒轻声劝道:“将军,您这又是何苦呢?早一点道出自己和匈奴还有唐憧是怎么勾结的,便能少受些酷刑,所以将军,您还是招了吧。”

      戚玉淬了一口血腥唾沫在狱卒身上,他本想厉声怒吼,为自己辩解,可最后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有气无力道:“本将没有私通匈奴,本将只和唐憧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白清兰温和的声音传到狱卒和戚玉耳中。

      狱卒见到白清兰,便恭恭敬敬对她行了一礼。

      白清兰一挥手,狱卒识趣退下。

      戚玉艰难的睁开眼,一双被血染透的黑眸此刻看人有些模糊,但戚玉还是能认出这个将他在邑都城中打败的小姑娘——白清兰。

      戚玉轻蔑的笑了笑,“你应该是皇后的人吧?”

      白清兰微微点头,“是!”

      戚玉冷笑一声,“皇后身边竟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当真深藏不露。”戚玉嘲讽道:“只可惜啊,皇后和你再厉害,也不过都是女人,日后终是成不了大事。”

      白清兰从小到大听过不下千万遍男子对女子在言语上的贬低,所以她已经听惯了,也不愿再计较。

      白清兰只言归正传道:“戚将军,只要你能说出你和匈奴还有唐憧是如何勾结,如何让匈奴攻打虞国一城一州的,便可以不用再受酷刑了。”

      戚玉将涌上口腔的血液咕噜着咽下,纵戚玉不屑于和白清兰细说他和唐憧做的那些勾当,但他自己毕竟是虞国子民,他要为自己自证清白,不能让人误会他勾结匈奴,以此背上投敌叛国的罪名。

      戚玉解释道:“我没有勾结匈奴,也没有叛国。至于唐憧,他才是叛国贼,他私通匈奴,我也是神仙庙被皇后派的影卫屠尽时才得知,唐憧在虞国五州一城建的神仙庙里,住的全是匈奴人。他们不过是用仙神一事来遮掩罢了。而我和唐憧做的交易是,唐憧希望我能护住唐府,而他会给我军粮,还时不时会拿银钱财宝孝敬我,这样朝廷发的军饷我就可以私吞了。”

      白清兰听完,只觉恶心。

      因为唐憧的供词说的是,自己给戚玉的军饷都是用女孩的肉做成的。

      而在两年前,唐憧曾捕获到一个叫昭昭的女孩,她是白帝国人,会帝国秘药。

      昭昭为了活命,无条件答应唐憧为他做兽人,但只求唐憧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唐憧为了敛财而而答应。

      昭昭每隔一月就将毒下到百姓身上,而解药就藏在人皮鼓中。

      所以人皮鼓,是唐憧将女孩皮扒了后,做成鼓以高昂价格卖给百姓,再从里面抽出一小半给戚玉,这样一来,人皮鼓也能做神仙庙的遮掩,以此来和匈奴人做交易。

      唐憧让神仙庙遍布虞国五州一城,匈奴人就可以借着神仙庙的幌子打掩护,住在庙中,也能伺机在城内掌握地形和城中一些军事消息,而匈奴人对唐憧的回报便是送他牛羊马匹,娟布丝绸。

      而当女孩的皮被扒下后,她们的血肉便做成军粮,给戚玉手下的三军将士享用,这样一来,戚玉就可以以此吃空饷,中饱私囊。

      白清兰面色平静,声音如常,“戚将军,你可知,唐憧给你的军粮都是用人肉做的?”

      戚玉震惊,“你说什么?”

      白清兰耐心解释道:“民间的百姓都知道,唐憧信奉道家,追求长生不老。所以他府中有成千上万的少女,他养少女是因为他坚信只要用少女第一次来的经血做药引,制一味名叫元性纯红丹的丹药服下,就能长生不老。可百姓却不知这些被用完后的少女去哪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被做成军粮了?”

      白清兰微微点头,“他们之中容貌身形较好的,在被扒皮做成军粮前,还被唐炎给□□过。”

      戚玉不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不花钱就可以讨好你呀,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戚玉虽是一介武夫,但听着白清兰描述唐憧的所作所为,心里也不由暗骂一句,真是禽兽不如。

      白清兰见戚玉半晌不说话,便用余光瞥了一眼戚玉,见他颔首不语,白清兰冁然一笑,淡淡问道:“戚将军,我来的时候,陛下让我问您一句,将军可知,你和窦茂同为大虞的开国功臣,为何窦将军被封为骠骑将军,官居正二品,而你不过是个区区的镇北将军,从二品吗?”

      戚玉闻言,他猛然抬头,眸光微闪,一脸茫然的看着白清兰。

      因为戚玉虽表面装的不介意,可心里却是十分嫉妒窦茂的,他一直觉得宁梓辰偏心,可宁梓辰是皇帝,所以戚玉敢怒不敢言,只能装的一脸无所谓。

      白清兰缓缓解释道:“因为你不仅虚荣心重且自私自利,陛下知道,你虽能力出众,可性子张扬,为人高调,总会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就拿着功绩四处炫耀,你有勇无谋,就算给你一个高位,你也坐不长久。”

      白清兰接他短处,让戚玉气的咬牙切齿,“自私自利,名闻利养,五欲六尘,贪嗔痴慢,人人都有。难道窦茂就没这些心思?”

      “窦将军为人正直,又懂审时度势,谦逊有礼,即便他有野心,也不会和你一样,自私愚蠢,靠不正当的手段爬上高位,更不会以无辜之人的性命为代价,中饱私囊。”

      戚玉辩解,“可我事先不知那是人肉!”

      白清兰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愚蠢。身为一个将军,连别人给你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唐憧投奔匈奴,在给你的军粮中下毒呢?照你这么愚蠢,你手中的将士是不是早就被你害死了千百回了?”

      戚玉性子高傲,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说蠢,他虽面露不悦,但还是冷笑一声,愤愤不平,“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只是一时不察而已。难道窦茂他就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吗?”

      “就算窦将军会犯错,也不会犯这等低级小错。戚玉,说白了,你是真的蠢。而陛下,这辈子都不会重要你,因为在陛下心里,你不管是谋略还是武功,都抵不过窦将军分毫。”

      白清兰的话字字诛心,让本就受过刑的戚玉心痛如绞,身心折磨下,戚玉怒火攻心,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将身上的囚衣染的更加鲜红。

      但戚玉也因此对窦茂更加憎恨,都是一起为宁梓辰打天下的兄弟,凭什么窦茂可以得到宁梓辰的重用?而宁梓辰对他却只有瞧不起和贬低呢?

      戚玉心有不甘,他如今不仅仅是嫉妒窦茂了,他还有些怨恨宁梓辰。

      戚玉眸光微暗,看着白清兰转身离去的背影,目光阴鸷。

      等着吧,窦茂,终有一日,我会超过你,然后向宁梓辰证明,他看走了眼。

      白清兰刚到牢狱大门前,便见到一抹雪白身影,身形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

      白清兰一眼就认出她是虞酒卿,虞酒卿笑道:“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只要戚玉和窦茂从兄弟反目成仇,变成政敌,宁梓辰要么失去一臂,要么失去一对左膀右臂。”

      “君臣离心,江山可倾。”白清兰不解,“只是我不明白,你不是很爱宁梓辰吗?为何要害他?”

      虞酒卿看着满地白雪,眼底生寒,“爱情在国仇家恨面前,一文不值。”虞酒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白清兰,你身上也背负了灭门之仇,所以以后,可别被爱情迷了眼。还有,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我,你一定,要幸福!”

      白清兰重重行了一礼,“殿下之言,清兰谨记。”

      虞酒卿听后,不由爽朗的大笑出声,她笑的豪放不羁,悦耳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你的一声殿下,真的很好听,本宫很喜欢!”

      虞酒卿想当的从不是皇后,而是虞容川的女儿,虞珺卿的姐姐,一国的公主,所以她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位能许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驸马,仅此而已。

      所以当宁梓辰将她封为皇后时,她感到无比屈辱,因为宁梓辰不仅灭了她的国,还杀了她的父亲。

      这不仅仅是国破家亡的仇恨,更是将她从一个万人供奉的公主给拉下了神坛,从此将她囚禁于深宫大院,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即便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加身,但她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她只是一只被宁梓辰捧在手心里豢养的金丝雀。

      虞酒卿在做公主时,虽男宠无数,可她却不曾真正对谁动过心,所以宁梓辰是她此生唯一一个真心爱过的男人。

      只可惜,命运弄人。老天对她真残忍,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却被这人骗的国破家亡,痛不欲生。

      虞酒卿闭眼,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在睁眼时,她的眸光已平静如水。

      虞酒卿关心道:“此间事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我没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虞酒卿微微点头,“也是,今日要离开了吧?”

      白清兰言简意赅,“是!”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虞酒卿轻叹,“此一去,前路漫漫,道阻且长!”虞酒卿行了一礼,“望君珍重!”

      白清兰回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大雪初停,一轮红日高悬空中。初冬的河水结着零零碎碎的冰块,冰块很薄,漂浮在河面,风一吹,冰块移动也将水泛起层层涟漪。

      路边打马经过的月辰,他看着河对面的高山,满山雪白,不禁感叹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与月辰并骑的白清兰笑道:“月辰,你当真不管她?”

      白清兰说着余光扫了一眼身后,身后虽没人,但旁边的大树后边站有一人,她是琬娘。

      琬娘穿着厚厚的狐裘大氅,她背着单薄的行囊,怯生生的跟在白清兰三人马后,白清兰三人一回头,他就躲在大树后边,生怕三人发现她。

      可白清兰和陌风两人武功高强,又怎会不知她的存在呢,只是故意不说破罢了。

      月辰虽然担心琬娘,但还是口是心非道:“主子不必管她,等她跟上一段路,跟累了,自会知难而退,自己离去的。”

      白清兰将马的缰绳递给一旁骑马的陌风,陌风接过后,白清兰双腿一用力就飞身到月辰的马上,她坐在月辰身后,吓的月辰刚要翻身下马时,白清兰却一下点了月辰穴道。

      月辰虽动弹不得,但脸色却瞬间冷了下来,“主子,您这样不好,您快放开属下。”

      白清兰笑的一脸不怀好意,她轻声细语问道:“怎么不好?是怕被琬娘误会了不好?还是你不好意思了?”

      月辰死鸭子嘴硬,“我才不怕她误会。只是主子,您挨属下这么近,不合规矩。”

      白清兰将脸搁到月辰肩上,她在月辰颈窝里蹭了蹭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白清兰的口鼻。

      白清兰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声音暧昧道:“听琬娘说,你喜欢我?”

      白清兰在月辰耳边说话时,吹入他耳中的丝丝热气如蚂蚁爬过般,温热湿痒。月辰闭眼稳了稳情绪,“主子天人之姿,属下不敢妄想。而琬娘所说,句句胡诌,不可当真。”

      白清兰看着面红耳赤的月辰,才欢快的笑出声来。

      白清兰的笑虽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但却又娇又媚,好似是在刻意勾引月辰一般。

      “你放开他!”

      身后传来琬娘怒喝的声音。

      琬娘本是想忍耐的,可是在琬娘深深爱上了月辰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会情难自控的吃醋的,因为爱一个人本就是情深难自已,身心不由己。

      白清兰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琬娘,才在月辰耳边轻声道:“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自己处理吧。”

      白清兰语毕,伸手快速解开了月辰的穴道后,才纵身一跃,飞回自己的马上,陌风递给白清兰缰绳,白清兰接过后,一扬鞭,马鞭抽在马背上。

      “驾!”

      白清兰一声令下,马儿带着白清兰跑的飞快,而陌风也打马跟在白清兰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跑的无影无踪。听八方。所以他们的听觉嗅觉视觉都要比常人敏捷,一点微小动静便能将他们惊醒。

      陌风柔声安慰道:“主子,您若是做噩梦了,也别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白清兰双手一把抱紧陌风,她将头深深埋进陌风怀里,吸吮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海棠花香。

      白清兰就像个喜欢胡闹,不曾长大的小孩子一样,在他身上蹭来拱去,将陌风的亵衣都蹭得凌乱了。

      陌风既不阻止也一言不发,他只宠溺的笑着,满眼温柔的看着怀中这个他拿命保护了十二年的主子。

      因多年的习惯和对白清兰的敬畏之心,让陌风不敢逾越的去拥抱她,也不敢碰她一下。

      毕竟,从小生活在污泥烂水中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最爱的人也拉下那摊污泥烂水,和自己一起沉沦呢?

      陌风将白清兰弄乱的棉被往上提了提,给自己和躺在他怀中故意对自己使坏的白清兰重新盖好。

      窗外秋风乍起,将枯枝败叶卷成一团,枝叶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倒映在碧纱窗上。

      躺在榻上的陌风只在瞬间眉眼一沉,他手中内力聚集,一掌打向窗外。

      “额啊~”

      一个女子吐血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陌风和白清兰互看一眼。

      通过声音分析,两人已知,此人是琬娘。

      白清兰刚想起身时,陌风却出言,温声细语阻拦道:“主子,外面的人交给属下来处理,您就躺在榻上,属下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您的清梦。”

      白清兰知道陌风是心疼自己,可有些事也需要白清兰自己来解决,否则琬娘是不会消停的。

      白清兰从床榻起身下床,陌风也下了榻。他自知自己拦不住白清兰,就只能慢条斯理的给白清兰穿衣梳洗打扮了一番。

      陌风看着屋外狂风大作,且还有小雨落下,他怕白清兰受凉,还多给她披了件外套。

      而陌风自己则是快速的将衣服穿好,将自己的衣服整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屋外风停雨歇,屋内昏黄的烛火不停跳动,时暗时明。

      白清兰和琬娘对坐,而陌风则在屋外候着。

      陌风临走时,白清兰怕陌风着凉,还特地将自己身上多的一层外套递给陌风,陌风本是不愿披在身上,怕自己这副卑贱之躯染脏她的衣服,但是白清兰命令,他也只能无奈的将衣服披在身上。

      屋中,白清兰给自己和琬娘斟茶,热茶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在空中散去。

      白清兰伸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香甜味浓,提神醒脑,顿时睡意全无。

      白清兰放下茶杯,笑道:“这三更半夜,姑娘不睡觉,找我可是有事?”

      琬娘揉了揉自己受伤的肩膀,她被陌风误伤的地方,白清兰已经给她治疗过,伤的不重,三五日就会痊愈。

      琬娘一脸难以为情,解释道:“白姑娘,这么晚来打扰你,确实是琬娘冒昧了。只是……”琬娘颔首,一副伤心欲绝,满脸为难的模样。她泪如泉涌,哽咽道:“琬娘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还请姑娘别见怪……”

      白清兰从袖中拿出帕子递给琬娘,琬娘胆怯的伸手接过。

      白清兰轻笑一声,“月辰的事我知道,只是我从来不多管下属的私事,所以,你不该来找我。”

      琬娘微微点头,“我知道我和他的事不该来找你。但是姑娘,我来找你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你,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清兰一脸茫然,“了解我做什么?”

      “月辰说,我和他分离之后,他喜欢上了你。”

      白清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噗的一声,爽朗的笑出声来,“姑娘,你不会是想学着我的一举一动去迷惑他,做我的替身吧?”

      琬娘面对白清兰这番赤裸裸的嘲笑,又羞又恼,她怯懦的咬了咬唇,心里却是慌张无措,他急的后背都出了汗,整个人坐立不安。

      白清兰止了笑,他语重心长的劝慰道:“情爱二字,讲究你情我愿亦或两情相悦,若你俩既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夫妻情深,那就没必要在一块了。因为不爱才是原罪,你不管怎么费尽心思去追他,最后都会输的一败涂地。还有,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姑娘不必为了迎合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从而改变自己,那不值得,且做再多,也不过是个替身,更是无用功。”

      琬娘轻叹气,“姑娘,你我同为女子,你应该明白身为一个女子的难处。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只有找一个好郎君,与其一生相爱相守,生儿育女才是最好的归宿。”

      世道虽对女子不公,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白清兰从不觉得世间女子只有找一好郎君,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出路。

      世间道路千万条,条条大道皆可行。

      白清兰生在武林盟主家,虽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也从小是在苦中作乐长大。

      在白清兰四岁时,白秋泽就教她习武练剑,骑马射术,五岁时,杨安辰就教她读书识字,填诗做赋。

      杨安辰素有神界有谪仙,遗落尘世间。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之称。所以,他为了白清兰不辱没别人对自己的美称,他强逼着白清兰要在填诗做赋,文采字画上下苦功夫,他日日监督抽考白清兰所写的文章,所著的诗词,所看的书籍,他想白清兰能比自己更加优秀。

      虽然在白清兰作诗填词失误时或看书偷懒时,他不苛责也不体罚,但他露出那一抹烂泥扶不上墙的无奈目光时,却是最伤白清兰的。

      白清兰为了不让杨安辰失望,他每天只要不学武就会去看书练字。

      一年四季,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外,她的所有时间都不属于自己,而是在变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白清兰十五岁武功就到了宗师境,她本想去参加江湖上的武功排名榜夺个天下第一回来,让白秋泽高兴。

      可白秋泽却告诉他,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之。习武为强身健体,为有力自保,而不是争强好胜,被名利所迷了心。

      白清兰听了白秋泽的话后,便从此断了争天下第一的心。

      白清兰十七岁的时候,她的体内充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内力,这股内力与她自身的内力结合,还萦绕在她心头,她不仅能控制这股内力还能将它转为自己的内力使用,必要时这股内力还能保她一命。

      虽然她也曾问过白秋泽,这股强大的内力从何而来,白秋泽只是告诉她,这股内力能保他一命,至于其它的,不必多问。

      自那后,白清兰便无视了这股内力。

      白秋泽和杨安辰虽都是开明之人,觉得白清兰就算此生一辈子不嫁人不生子也无妨,但两人却也给了他一个囚笼,那就是武林盟主之位。白秋泽和杨安辰都想着等他们百年后,白清兰必须要替他们守好这个位置,且代代传承。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对白清兰而言,自由才是最重要的,而武林盟主的位置不仅是责任还是牢笼,白清兰并不想担,但他比琬娘要勇敢,她能凭一己之力冲破牢笼,让自己不在做笼中困兽,被日日囚禁,而建兴四十年更是给了她逃生的机会,但从此白清兰也和容家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白清兰轻叹,“姑娘可听说过井底之蛙?”

      琬娘没想到白清兰会有此一问,她挑眉,表示一脸不解。

      白清兰徐徐解释,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事般,细细道来,“井底之蛙见识不足,目光浅短,他从井底望着天,就以为自己见多识广,这就如姑娘一般,从不曾去尝试除了嫁人之外别的道路,所以就自以为是的以为女子生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就应当嫁人才是最好的归宿。其实不然,女子其实还有很多选择,只是姑娘如那井底蛙一般,从未出过井底,不知这世间之大罢了。”

      白清兰手拿茶杯,抿了一口,笑道:“生而为人,人人都应该是自由的。姑娘应当挣脱嫁人二字的束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涨涨见识。当然了,姑娘也不必总是为嫁人一事而耿耿于怀,因为缘分是天注定的,强求不来。”

      琬娘撇撇嘴,有些委屈,“姑娘是活的豁达,那我呢?我既不像姑娘这般有本事,又资质平平,见识短浅,能去哪见世面?”

      白清兰嘴角一弯,“姑娘可别妄自菲薄,姑娘,心中有枷锁,处处是牢笼。你总说自己没本事是因为你胆小,缺乏勇气,没办法冲破自己心里的障碍,所以才不敢出去见世面。可姑娘啊,心无桎梏,身无藩篱。不囿于物,不萦于心。只要姑娘肯大着胆子向前踏出一步,冲破第一道枷锁,那日后的路,虽不会一帆风顺,但你也会无所畏惧,独当一面。日后,你就可以不用再做男子的依附,也不会觉得女子除了嫁人生子外再无别的出路。”

      琬娘微微点头,轻声解释道:“姑娘,谢谢你一番开导,但是,我和姑娘不是一样的人,或许对我而言,嫁人生子才是我一生该干的事,而姑娘志向高远,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

      白清兰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长吁短叹,“人各有志,出处异趣,勉卒雅尚,义不相屈。”白清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姑娘,我该说的都说了,既然咱们意见不合,看法不同,那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白清兰放下茶杯,她站起身,“姑娘,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告辞!”

      白清兰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秋风涌起,大雁南飞。

      白清兰一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第一眼就看到躺在身侧的陌风,他轻阖双眼,睡颜温润。

      白清兰动了动身,陌风才悠悠转醒。

      其实陌风早就苏醒,他本想起身在外候着,但谁知,白清兰一半身子覆在他身上,陌风看着白清兰那恬静的睡颜,他不敢打扰,便也只能静静躺在她身侧。

      陌风柔声问道:“主子,可要起身?”

      白清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才从床榻坐起。

      陌风也知晓她要下床了,便快速起身下榻,给自己快速穿好衣服后,才伺候白清兰穿衣打扮梳洗。

      待两人都打扮梳洗好后,陌风才笑道:“主子,那属下去准备膳食,您且等一等。”

      白清兰微微摇头,“不用,我今日想吃路边的小吃糕点,出去买一些。”

      陌风微微点头,“也好。”

      秋色宜人,云淡天高

      街道上,陌风和白清兰两人闲逛。

      白清兰一边吃着手中糕点一边漫不经心道:“陌风,咱们去西街逛逛吧?”

      陌风了解白清兰的心思,她应是想去神仙庙凑凑热闹。他笑道:“好,只是主子,你手中的糕点快吃完了,属下再去买点,属下替您拿着,路上饿了再吃。可好?”

      白清兰微微点头,陌风沿街看去,只见街边有一家名叫采糕斋的糕点铺正在营业,陌风便走上前找掌柜包了些白清兰平常爱吃的糕点,刚准备离去时,只见一个身穿黄色布衣的妇女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男童,火急火燎跑来。

      妇女身形体宽腰圆,面色红润,一头乌黑油光的长发用布巾包的整整齐齐。而他怀中的男童穿着一身厚实的布衣,他面色惨白,骨瘦如柴。他轻阖双眼靠在妇女的怀里,全身颤抖不已,乌黑的嘴里咕噜着白沫。

      妇女心急如焚,他对着掌柜泣不成声道:“当家的,儿子又病了。请了那么多郎中,都说无法救治,你快收拾收拾,咱们去神仙庙,买一面人皮鼓吧,拿回来敲一敲,儿子就会没事的。”

      掌柜见自家儿子病的要死不活,自己也是腹热心煎。但他依旧面色为难道:“可一面人皮鼓就要十万白银,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面鼓啊!”

      怀里的男童是妇女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现在她的希望要被扑灭了。妇女是又气又急,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浸湿她的衣衫亦或滚落地面。

      看着怀中儿子,嘴里白沫不断,她一颗心如架在火上烤,又急又慌,她双腿一软,一下瘫坐在地,嚎啕大哭道:“那怎么办呀?槐儿真的就救不活了吗?”

      妇女哭的悲恸,哀痛欲绝。

      “啊啊啊啊!!!!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命苦呀!!!!你要死了,你让娘怎么办呀?啊啊啊!!!”

      掌柜既心疼妇女,也心疼槐儿。只不过,他也是一个有妻有儿的人,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他既是家的顶梁柱,所以在此刻,他不能慌乱也不能落泪,否则他的妻儿会更加崩溃。

      掌柜将哭泣强行忍下,但一颗心却是如被天雷重击般,痛到滴血。

      一旁的白清兰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她却听到了神仙庙三字,便将目光瞥到妇女怀中的小男孩身上。

      口吐白沫,嘴唇乌黑,全身颤抖,脸色苍白。

      这症状倒不像生病,更多的像是中毒。

      白清兰走上前,却被掌柜阻拦。掌柜警戒道:“你们想做什么?”

      白清兰不急不缓解释道:“我父亲是郎中,我虽不才,但好歹也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十年,所以多多少少也会些医术。今日看到令郎生病,我也是本着医者仁心所以想上前为令郎看看。”

      掌柜瞥了一眼妇女怀中的槐儿,他此刻全身上下抖如筛糠。掌柜轻叹一声,死马当活马医吧。

      掌柜抱拳行了一礼,“那就拜托姑娘了。”

      白清兰微微颔首,以表敬意。

      白清兰上前,蹲在还在抽泣哽咽的妇女身侧,白清兰伸手握住槐儿的手臂,却发现槐儿脉搏中间有一条黑线,覆在脉搏上。

      白清兰心里已经确定,槐儿就是中了剧毒。

      白清兰为槐儿诊脉,中毒尚浅,未到心脉,可以用内力逼出。

      白清兰瞥了一眼陌风,陌风与她四目相对,陌风脸上冷冷清清,但他还是对着白清兰温柔一笑。

      白清兰笑着唤道:“夫君,你快过来看看。”

      夫君?

      白清兰这是第一次唤陌风夫君,陌风一时愣住,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

      可他毕竟是训影室里的影卫,反应能力自是会比普通人灵敏,只在短短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白清兰或许只是在与他逢场作戏,她的话不可当真。

      陌风一脸平静的走到白清兰身侧,他蹲下身不动声色的给槐儿把脉。

      良久,他才对白清兰轻声解释道:“帝国秘药。”

      白帝国的皇室为了训练一些不人不鬼,能为他们所用的奴隶,便发明了一种毒药,被称作帝国秘药。

      将这种秘药注入人体,便会激发人的兽性,日后便会与野兽无异。

      这种人被帝国皇室称作兽人。

      再日日用剧毒浸泡,就会使兽人变得百毒不侵且身负剧毒。人失了人性活成野兽,就会丧失理智的肆意攻击活物,为了能将兽人驯服,就会辅以重刑,直到兽人学会乖训听主人命令为止。

      白清兰不解,这帝国不是在建兴二十年就被南陌灭国了吗?所以邑都为什么会有帝国秘药?

      白清兰记得,书中记载,帝国秘药除了帝国皇室中人会以外,是不会外传的。

      元平二十年,南陌国攻打白帝,将帝国皇室全部屠戮殆尽,一个都不曾放过。难不成,传言有误?

      白清兰不再多想,她瞥了一眼陌风后,才将视线落到槐儿身上。

      白清兰手中内力刚聚集时,陌风却第一次有了逾越之举,他一把握住白清兰的手腕,轻声道:“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

      白清兰一双漆黑灵动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覆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纤玉手,陌风只在一瞬就知道自己逾越了,他急忙将手从白清兰手腕上放下。

      白清兰看着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白清兰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

      白清兰从陌风手中拿过糕点,她站起身,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笑道:“那就拜托夫君了。”

      陌风稳了稳心神,手中才聚集内力,一手握住槐儿的手臂,源源不断的内力涌入槐儿身体里。

      槐儿只觉五脏六腑好似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热的他全身上下滚烫如火。

      “额啊,呜呜……”

      槐儿因痛忍不住的□□,他紧蹙眉头,全身上下,热汗淋漓,苍白的面色只在一瞬红光满面。

      “噗!!!”

      槐儿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洒落地面。而一旁的妇人和掌柜虽都没有出声,但却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他们为槐儿的吐血也捏了一把汗,一颗心直直跳到了嗓子眼。

      陌风修长的玉手在槐儿胸口上重重一拍。

      “噗!!!”

      又是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后,槐儿的脸色大有好转,乌黑的嘴唇恢复成正常的红色,胳膊上的黑线也渐渐淡去,直到全部消失,槐儿的全身也不再颤抖,他安安静静的躺在妇女怀中,他呼吸平稳,似是睡着了一般。

      陌风收了内力后,才站起身,白清兰复又蹲下身,给槐儿把脉,毒已全部逼出,此刻他气血通畅,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也未有受损,他只是吐血过多,导致昏厥。

      白清兰收回手,掌柜瞪大眼睛,一脸期望的问了句,“怎么样?”

      白清兰笑道:“令郎的命保住了,病也好了。你回去后抓几副补血的药,令郎明日就会苏醒。”

      掌柜闻言,心中的一块巨石彻底落下。白清兰此举,是救了掌柜的命,掌柜激动的泪水连连。

      大恩大德,掌柜和妇女无以为报,妇女抱着怀中的槐儿对着白清兰和陌风跪拜,掌柜也快速跪了下去,两人连连磕头,异口同声,声泪俱下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啊!”

      白清兰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两位请起吧。”

      掌柜抬头,一边用袖拭泪一边缓缓起身,白清兰话锋一转,问道:“掌柜的,我刚才听你说,神仙庙里的人皮鼓,不仅可以用银子进行买卖,还可以去病消灾,这是怎么一回事?”

      白清兰是掌柜的恩人,对待恩人,掌柜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掌柜缓了缓情绪,徐徐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啊,神仙庙里每隔十年就会在白眉大师的指示下,出一个天定的仙人,被百姓称作大师。这位大师上晓天文下知地理,既能救灾求雨,又能与神仙通话,还能算出未来之事,是个奇人。而最神奇的就是,神仙庙里由少女皮所制的鼓,传闻被制作成鼓的少女都是上天选定的神女,神女的皮被制成鼓后,在哪敲响,哪就会受到神女庇佑,而神女也因为用自己的皮囊庇佑了世人而飞升成神,他们的画像会被挂在神仙庙里,受世人爱戴,香火供奉。人皮鼓一面卖价十万两白银,但有许多达官贵人会去购买,他们将买来的鼓放在屋子里供奉,保佑家宅安宁,家人多寿多福。”

      白清兰复又问道:“那令郎这病,在整个邑都,是只有令郎一人得过吗?”

      白清兰一句话问到了重点,掌柜闻言,连连摇头,他唉声叹气,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他缓缓解释道:“这个病源于一年前,邑都城里有许多人得过这病,这其中男女老少都有。郎中大夫遇到这病也只能开药缓解,根本就治不断根。现在每隔一月,城中就会有人传染这个病,包括有钱的达官贵人也有人会染这病,达官贵人有钱,所以就去神仙庙里买鼓治病,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遇到此病,也就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白清兰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明白了,掌柜,多谢了。”

      白清兰刚准备离去时,掌柜却叫住了白清兰,白清兰止住脚步回头,只见掌柜用油纸包了许多样式口味不一的糕点,匆匆忙忙向白清兰走来。

      掌柜来到白清兰面前,笑道:“姑娘,你救了犬子,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见你这么喜欢吃糕点,那这些就都送你吧,您拿着路上慢慢吃。”

      白清兰深知小店铺赚钱的不易,她伸手只提了一袋糕点,陌风立马接过白清兰手中的糕点拿好。

      白清兰笑道:“掌柜好意我心领了,这糕点多了吃不完,反倒浪费。我只要这一袋就好,其余的,你拿回去卖吧。”

      白清兰语毕,都不等掌柜说话,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陌风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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