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飞烟灭》四月的葡萄藤

5、昨夜星辰昨夜風

　　你叫做林寒煙，是相府的獨女。你父親是當朝權相，林堯楚，林相爷權傾朝野，榮寵極隆。

　　你從小便天資聰穎，堪比男兒，三岁能诗，五岁会赋，九歲時在聖上面前吟詩作畫，龙颜大悦，你也贏得聖眷，皇上非要留你在宮中，还意欲指婚於太子，若不是你爹反覆推辭，你現在怕已經是太子妃了。不過你也從此美名傳天下。
　　我望著蕭亦遠，他說到林寒煙曾經的輝煌時，眼神晶亮，面露驕傲，篝火映照下英挺的側面，美的邪魅一樣。

　　他又一嘆說，但是你母親在你十一歲時因意外過世了。你因此拜得名師，修習武功絕學，本憑你此等不凡資質，已在幾年中練得旁人十幾年才能到的境界
　　可，可你现在竟然身中奇毒，經脈綿軟無力，渾身內力散落無章，四散流動，怕再如此不受控制，時間久遠必會傷及心脈。竟然还丧失记忆！不過別怕，他柔了柔声音，我定會为你找到名醫製得解藥。
　　我衝他微微一笑，像娛樂雜誌的記者一樣，拋出了一個大家尷尬的問題。

　　那你呢？你與寒煙，你可是她的誰？
　　蕭亦遠身子一怔，訕訕的說，我就是我，林寒煙，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我們相遇在一個詩會上，那晚，你扮作翩翩佳公子，穿了淡紫色的儒袍，白玉冠，映着面目丰神俊朗，形如仙人，清凜如水，做詩又是極好的。我看出了你女扮男装，却不知道你便是名動天下的宰相獨女，以為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姐出來游耍。于是诚心要比试一番，压压你的气焰。
　　我極自負，一心求勝，想怎麼會輸在一介女流手下。可惜還是敗了，心服口服。我在後頭跟著你，最后竟然跟來了宰相府，才恍然大悟你就是林寒煙。
　　你當時已經習得上乘武功，怎會不知我在身後。入了府便命人送來名帖，傳話說，若不嫌棄明日可憑名帖過府一續。

　　蕭亦遠回憶起與喜欢的人相見的第一幕，聲音放的輕柔，似是在說上輩子的事情，月光婉轉四下都是蟲鳴，似是催眠曲。我身子倦極了，隨著他的温暖明净的娓娓敘述，缓缓進入了夢鄉。

　　夢裡林寒煙站在一池睡蓮前對我盈盈的笑著，心裡一蕩，原來真正的寒煙是這般谪仙似的人物，沒有瑜柔的美豔，卻是壓倒性的絕塵出世，怕是由我來演繹她倒是辱沒了她的仙骨。正想开口问问她，她心中喜欢的到底是府中英俊的尔文，还是这个落拓的萧亦远？她却一個轉身跳入池中沒了蹤影。想张嘴叫住她……

　　耳边却听见蕭亦遠唤我，起来吧烟儿，我该送你回府上了。
　　缓缓睁眼，原來早已天光大亮。他扶起我，又塞了一顆藥丸在我嘴里，藥丸入口芳香清涼，吞下只覺四肢百骸都輕盈了許多。我眨眨眼，心想不會他這麼快就找到恢復記憶的解藥了吧！我這毒怕是吃甚麼靈藥也不能解了，因為我根本就不是那個嫡仙一般的林寒煙。我是二十一世紀來的孤魂野鬼，我的愛恨情仇還在另外一個時空尚未完結，卻又在這個時空惹了另外一個人的情緣孽債。

　　相府
　　发现小姐失踪，所有人都已经铺天盖地的去找，出去的人一拨又一拨的空手而归。
　　萧亦远亲驾了马车，把我送至相府门口，得到消息的仆人丫鬟早早的候着。我被萧亦远抱出马车，放在软塌挑车里。我环了一周，没见段尔文的身影。早已经被众人捧月般的迎入了府中。萧亦远交待了璧玉几句，也未与我多话，转身离去，我料他一定会再来，也没有多问。被众人簇拥着回了府中。

　　也正是如此，相府独女身中奇毒的消息不胫而走。我少了许多装风卖傻的时间。正经八百的什么都不知道起来。
　　段尔文来探我已是夜里，心里还是欢喜的，而且这次不用装大小姐的摸样，可以用自己的面目来对他。我拉着他，问他与我之间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同萧亦远一样，坦承深情。
　　他若有若无的笑着，说，寒烟与他相交多年。然后先是老老实实的交待起自己来。
　　原来段尔文的胞姐是贵妃，自己亦中过探花，却无意朝堂，于家中辅助些零散生意。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世交，原本是看好他，意欲将寒烟许配于他的，但是他却知道寒烟无意于他，亦不敢应承怕唐突了佳人。话完神色有些嘲弄。
　　我突然拉着他说，那就当寒烟已逝，重新相交如何？
　　尔文忽而用力的望着我的脸，不可置否的笑道，寒烟寒烟，即使你记忆全逝，还是那个性子刁钻古怪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