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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篇 鲜花篇(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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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去确认这个国家是好是坏,是否符合客观道德正义,是否为他人尊重肯定。
我只知道,这个国家,生我养我,在我活的这么多年的日子里,她为我给予了养分。
我只知道,这个国家里面有一群人,他们愿意为了我们的安危付出生命,
他们能说出,“我的一生,只为祖国。”的铿锵誓言。
并用行动和语言践行他们的一生信仰。
她也没有忘记
年年公祭,只为铭记。
我只知道,这个国家,在我所生存的这段日子里,尽心尽力,从未有意苛待我,
相反的,她帮助我,让我的理想,找到了适宜它的土壤。
这是我所热爱的,我的国家,她叫——
瑞德。
我许下过诺言,她养育我长大,我陪伴她变强,为她,奉献终生。
我爱她。
我曾是这片土里开出的鲜花,现在,也轮到我,凋零憔悴,落花入土,为下一代的花,供给养料。
于是这片土地上,就鲜花不落了。
我喜欢把这个称为,
不忘本。
————蕾蕊
——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好像有意识,我仿佛知道这是一个梦。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在思考,哪怕只是很微弱的思考。
我站在一片黄沙之中。
有一位妇女,我喊她妈妈。奇怪啊,这明明不是我的妈妈——内心有着这样的疑虑,但我就是,把她当成了妈妈。
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她很温柔。虽然不像妈妈那样细腻,布满老茧的手也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脑袋。我能感觉到,那手的粗糙。
我依偎着她,把头埋在她身上,使劲地蹭。妈妈的头发丝,落在我的脸颊上,有点痒。
我在妈妈的怀里换了个姿势,她仍然是抱着我的。她在对我笑,那笑容使人心安。
真奇怪,明明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就是觉得她在笑,笑得温柔和蔼。
我在她怀中睡着了。
我看着我自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惊醒,场景变换,我觉得脑袋很昏沉,仿佛快要被撕裂。身边没有了和蔼的笑,没有了温度——
我的妈妈不见了。
下意识的,我感觉到了恐惧。
明明还是那片黄沙,还是那轮骄阳,还是那么的空旷,天地间只有我的影子,又细又长。
我失去了我的庇护。
有妈妈在,好像一切困难都消失了。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要母亲的怀抱,去呆在她的怀里撒娇,
可是,我找不到她了。
“妈妈,妈妈!”
我在哭,在大声的抽噎。
空旷的大地没有给我任何回应,连回音都没有。
“妈妈!妈妈!”
哭腔带着呐喊,直到嗓子里发干,好像要被喊烂了。
我觉得自己的哭声应该是很大的,
可是我听不到声音。
只有空旷的,无声的,寂静的,
耳蜗里,只有我能感受到的,
回音。
黄沙突然被卷的数十米高,它从远处像游动的群山一样向我翻滚来。腿肚子发麻,心脏一抽一抽的悸动,好难受。
我动不了了。
只能呆呆地看着沙尘暴将我侵袭。
粗糙的沙子磨上我的皮肤,伴着大风,像刀一样,一层一层把我的血肉割开。
我只会哭,可是一哭,就会吸入一堆沙子。
它们肆无忌惮的钻入我的鼻腔,贴附在我的皮囊,血肉里都能感受到沙子的味道。
鼻子难受,紧闭上嘴,却总觉得嘴里也都是沙子。
好恶心。
我想干呕,可是发现自己连动都不能动。
沙尘迷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要不能呼吸了。
谁能来救救我!?
我想要大口的呼吸,想要那种新鲜的空气,想要干净的清水,我想要睁开眼睛,希望再睁开,一切都是希望。
可是,没有奇迹。
就像是一只被人拿在手里玩弄的蚂蚁。
而我,连叮咬反抗一下的本事都没有。
我感觉大脑越来越迷糊,好像要晕眩了。
我想睡觉。
有谁……能来救救我?
感受到脸上泪痕沾满了沙子,我倒下了,倒在黄沙里,嗓子很焦灼,像在被炙烤。
最后一刻,脑海里一个念头格外清晰:
我要死了吗?
——
又是在旋转,我看不见倒在黄沙中的我了。天地都在旋转扭曲,带着我的意识,好难受。
很奇怪,
有人在晃我。
艰难的睁眼,我仿佛又与那个我融为一体。
意识一点一点的恢复,我好像能感受到右手食指的弯曲。
“这里还有一个人!小孩,还活着!”
好模糊又渺远的声音。
仿佛在耳畔又在天边。
缓慢地抬起头,我看见了一个人。是一个看不清脸的大哥哥,好模糊。只有潦草的轮廓,分不清男女,但第一反应,就是大哥哥。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脱离地面的支持,在空中悬了一会,然后趴在一个厚实挺朗的平面上。
是后背。
我敏锐的感觉到。
是大哥哥把我背起来了。
他背着我,开始走,走向我不知道目的地的远方。
我应该要挣扎的啊,如果他要把我卖了怎么办?
可是,我却很安稳的趴在他身上。
一方面,真的很累,意识还没有清醒;另一方面,他让我觉得安心。
走了有多远呢?不知道,我一路上都是浑浑噩噩的,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
当皮肤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我的意识突然清晰一些。
这是一个土房子,里面很凉快。
那个大哥哥走了,说是要给我拿东西。
他会给我那什么呢?
不知道,只是干瘪地坐在那里,不知坐了多长时间。
我好饿。
饿得心在发慌,好像在被灼烧一样。
看见桌上的一个袋子,里面鼓鼓囊囊。
直觉的,那里面有吃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到那个袋子的,明明我的身高是够不到的,可是我好像发了疯的把它拿了过来,动作却又轻巧。
打开,直接往嘴里灌。
“咳咳咳咳——咳咳——”
粉尘被我咳出,黄色中夹着白色。
好呛。
后想发觉,这里面是面粉。
是蛋糕做成型之前所要的东西。
——我想吃蛋糕了。
不管什么口味。
“诶,你怎么吃这个啊,这是我吃的。”
适逢其时的,大哥哥回来了,把我和袋子分开,很急切。
他手中有蛋糕,塞给了我。
“这是你吃的。那是我们吃的”
他指了指袋子。
我并没有理会留心,
而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蛋糕。
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什么口味,什么味道。
但就是觉得,这是最好吃的蛋糕。
大哥哥还递给我一杯水。
我慢慢的喝着,感受着久违的甘泉。
又来人了,穿着跟大哥哥同款的衣服,一样,看不清脸。
这里有好多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年龄有大有小,有哥哥,也有爷爷。
我还找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朋友。
她说,她妈妈死了,是大哥哥把她带来着了。
在这里,我们能活下去。
那些穿同样衣服的人都很好,但他们每天都要走很多路,不过我不用走,他们会把我背起来,让我安安稳稳睡觉。
我看见烈日下,他们脖颈之间流出的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颚的骨骼流到下巴,大滴大滴的滴落。
我能想象到他们的疲惫,但我一点都不累。甚至,连头上的烈日都感受不到。
前面她说,那个女生的妈妈死了。
那我的呢?
心脏又在抽动,
我好怕 。
——
我又不怕了,因为哥哥们停下来安营扎寨,尽管我们还在黄沙之中,但我们架起了篝火。
火焰熊熊燃烧,跟着狂沙一起跳动。
燃烧,跳动,我的情绪也很高昂。
好像我们化被动为主动,是这天地间的主人。
从未有过的愉悦。
我总看见那些穿着同样衣服的人去吃面粉。
我好奇怪,又一次问他:“你为什么不跟我一样吃蛋糕?面粉多难吃啊。”
每一次回答,我都听不清。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开开合合。
但这一次,是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之后,我听清了。
他说:
“那是给你们吃的。”
我仍然疑惑,都是人,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你不吃呢?
我和大哥哥背对背靠着,坐在篝火旁,久违的安心。
从妈妈身上丢失的安全感,从大哥哥身上找回来了。
我喜欢这些人,那个女生也喜欢。大哥哥会采花送给我们,还会讲笑话逗我们开心。
我不记得具体内容,但只知道,我喜欢他们。
“我们在哪儿啊?”
我又问出了这个问题,不知道问出了多少次。
又是多少次听不见的回答,听不清的答案。
这一次,竟也听清了。
“护你们平安,带你们回家。”
霎时,背后的依靠没有了,旁边跟我一起叽叽喳喳说话的女生也不见了。
我回过身——
手上碰到了什么,模糊的,瘦弱的,是根很长的骨头,带着血肉。
脑袋沉重,这是谁的?
女生?哥哥?还是其他人的?
远处有魔兽在怒吼。
我听不见声音,但它隔了很远的路程,喊在我的心上。
每一次怒吼,我都在颤抖。
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我的心在颤抖,空落落伴着恐惧,和那已经很久没有留下的眼泪。
它像开了闸,终于冲破了缺口,奔涌而出。
“别丢下我……”
抽噎着,哭泣着。
“…你在哪……你…你们在哪啊……”
魔兽的声音越来越大,它好像越来越近了。
体型庞大的,带着尖牙,眼神透着疯狂,好像要把人撕碎。
视线突然明朗,我看清了,那个女生,被撕开了。
她的骨头,在我手上。
噤声,我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从目瞪口呆,到战栗不止。
再到最后完完全全蜷缩在地上。
好累啊。
要死了吗?
不想死,我好怕。
“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你们……在哪啊……快回来……”
声音颤抖的,我已经讲不出话来了。
我又感受到一阵悬空,然后发觉自己被人向后扔去。
是那个大哥哥。
离魔兽越来越远的方向。
我要安全了。
内心一阵雀跃。
可是,他们呢?
那些穿同样衣服的人呢?
刚刚,把我提起来的大哥哥呢?
他们怎么办?
时间里流速渐渐变缓,我大声的问着:
“回来啊!”
他们不怕吗?为什么,为什么不一起走?为什么把我送出去?为什么跟不要命一样往前跑,为什么?
他们不怕死吗?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
耳边的轰鸣噪音越来越大;视线,景象,却越来越清晰。
那位老爷爷身先士卒,站在最前方,拔出了他的剑,在砍杀魔兽
他倒下了,被撕成了碎片。血液,向四周喷溅。
可是前仆后继。
有更多的人继续上前,没有一点犹豫。
“为了国家,杀!”
耳膜鼓起,仿佛在被剧烈摩擦着。好疼,快要炸开了。
“为了人民,不能退!”
我看见更多的人倒下,血液,让黄沙变色。
我看见那位大哥哥,也举起了剑,朝着魔兽狠狠刺去!
不要!活下来!不要死!
“不要,回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是我的。
“哥哥,回来啊!”小女孩的哭声。
“儿子,爹不求你建功立业,就希望你,活着回来。”苍老的爷爷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喊声越来越多。
眼泪控制不住,害怕混着震惊,愤怒加着悲拗,我的头越来越疼。耳边传出的噪音越来越响,仿佛要扰乱我的整个世界。
“为了我们爱的人,不能逃走!”
突然静音,周遭再没有一点声音,我有点不适应,感觉耳朵,大脑在充血。
“活下去。”
“正因为生命绚烂,才无需畏惧死亡。”
清晰的话语,在我的脑海里一字一顿的留下痕迹。
随后,耳边响起了尖锐的,像野兽的牙齿摩擦骨头的刺耳声。
我突然惊醒,才发现,窗帘外,太阳已经爬上山头。
窗边放着一朵菊花,床前,是一张老师发给我们的明信片。
那是战场上,灾难中,被军人救下来的幸存者,记录公墓里烈士事迹和语录的小册子。
我坐在床上,大脑仍然很疼,但是越发清醒。
自此,天光大亮。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更新了。疯了,我居然零点还在写文[抱抱自己]
这里的梦或许大家会有一些疑问,可以理解为伏笔啦,因为是女主视角,况且她现在只有八岁快九岁的样子,有些东西还想不明白。会在后面慢慢显现,或者《你在前,我追着》里面体现哦!
不行了,得睡觉了,再不睡要猝死了。
各位拜拜!晚安!
小歇一下,估计在三月二十三号更新,爱你们!
可能不再更新了,拜拜,各位
祝你天天开心,如果不能,那我祝你前程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