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人钟》鬼道然

2、第 2 章

　　在家住的这些天，花如锦一直提心吊胆着，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场梦，害怕一眨眼自己又回到那座牢笼。

　　最近她一直吃斋念佛，一遍遍确定自己真的回到了及笄之年。

　　今早，她拜完佛后，便去前庭寻李玉，前庭载种了些许植物，如今正值春天，开得正好。

　　李玉正坐在凉亭里，前面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他先斟了一杯茶，再落了一黑子，四周很安静，落子声在这时显得尤为突出。

　　“公主落水，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李玉察觉到花如锦的到来，开口说道。

　　花如锦听后，思索再三，接着上前坐在李玉对面，又拿棋落下一白子，之后便接过父亲的话，说道：“圣上爱女心切，公主无故落水，心疼发火也正常。”

　　“如今已过了几天，公主是否已经苏醒？”

　　花如锦落完一子，又拿起一子，接着试探性问道。

　　虽然当时做这事时，她已经确保了周围没有人，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一次做这事，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听陈炎兄说公主已经苏醒，不过她醒来后却道，当时是有人推她，这她才落水，圣上听后尤为重视，眼下正在严查此事。”

　　听到父亲如此道，花如锦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态，观察棋盘落下一子。

　　“那歹人，现在可寻到了？”在心里思考如何布局的花如锦，问出了关键问题。

　　“没有，公主她说她并没有看清推她之人的面目，所以醒了之后也只是在圣上面前哭诉，嚷嚷着要找出凶手。”

　　李玉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常，一心扑在棋盘上，思考如何破局。

　　听到李玉如此说后，花如锦心里倒松了口气，不过很快便又心生一计，她将最后一子落下棋盘，接着对李玉笑道。

　　“嗯，父亲，这局是我赢了呢。”花如锦用手指着这盘棋道，李玉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将手上的棋子放下，仔细观察这盘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接着又喜笑颜开。

　　“如锦，为父只和你一月未下，你这棋术便有大大的进步呀，布局心思缜密，可连为父都骗过了。”

　　李玉称赞着花如锦。

　　花如锦对此只嫣嫣一笑，对父亲来说只是一月未下。可对自己来说那是整整七年再未有这般闲情雅致。

　　经过这些年的沧海桑田，岁月风霜，如今的花如锦已经看清了许多事，心境自然也是不同的。

　　和父亲下完这盘棋后，花如锦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她招来了华竹。

　　“小姐，您有何吩咐？”

　　华竹是自小跟着自己的丫鬟，上一世，她随自己一道嫁入离王府，陪着自己受苦。

　　可后面为了护着自己却被陈静贱卖到勾栏之地，最后也不知成了什么样。

　　看着眼前还活力满满的华竹，花如锦一时间有些恍惚，心中感慨万分。

　　“小姐，真的要这样做吗？”华竹听到花如锦给她吩咐的事情后，有些惊讶。

　　在她的印象里，自家小姐一直温和有礼，不惹是生非，遇事默默承受，不争不抢的性格。眼下却要她做这事，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于此，她便不确定地问着对方。想着可能是自家小姐说错了，可是她刚抬头便对上花如锦那清明的眸子。

　　“没错，就是这样做，我没有说错，你办这事时小心一点，切莫要人发现了，钱的方面，你不用管，不够便告诉我。”

　　华竹看着自家小姐坚定的眼神，张了张口，最后也不再说什么，只点点头便下去干事了。

　　花如锦吩咐华竹做的事，便是传播一消息。

　　说三公主林雍和刁蛮任性，自己贪玩，与婢女走散，不小心失足落水却还叫嚷着是他人推她入水，扰得皇宫不得安宁，有失体统。

　　华竹办事细致效率高，不一会便将此事办妥。

　　而经过花如锦的有心推波助澜，没过几天，此类的言论便传遍了皇城，皇城也隐隐约约有了这些八卦。

　　都说议论皇族是死罪，一个人议论可以抓，一群人议论也可以抓，但是数不胜数的人都八卦一嘴，那该抓谁，那能抓完吗？三人成虎，人的言论总是不可控，这一点，花如锦上辈子有深刻体验。

　　华竹选择传播的方式，是让说书先生传播一故事，那个故事是以林雍和为原型改编的，说书先生也不知道那说的是谁就说了，不知道公主落水那事的人听了就笑笑说说这主角不像话，但是知道的人听到如此熟悉的事，也会自然而然地联想到林雍和。

　　因为林雍和本人确实刁蛮任性，仗着自已有皇上的宠爱颠倒黑白，得罪了不少世家子弟。如此事，她也做得出。

　　所以这类言论大家听了多半都是会信的，只是不会明目张胆地议论。

　　“小姐，事情办妥了！为了保证那说书先生的安全，我已经给了他一些钱俩，让他离开皇城了。反正这类版本已经在皇城传开了。”

　　听着华竹给自己汇报的情况，花如锦眸子沉了沉，她薄唇轻启，开口道：“华竹，你不怕吗？”

　　“啊？”刚才还兴奋的华竹，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许是没有弄懂自家小姐的意思，一时有些惊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让你散播有关皇室的言论，你不害怕吗？万一被查出来，可是会被诛九族的。”

　　花如锦静静地盯着华竹，华竹见了立马收敛了脸色，接着立马朝花如锦跪下。

　　“小姐，您说笑呢？我无父无母，被人牙子当做物品贱卖，不是遇到您，我哪里还有这么好的日子过？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你说的事，我当然要做，有什么害怕的？我九族就只有我一人，查出来也不过一死！”

　　听着华竹的言论，花如锦心中有些动容，她起身扶起对方。

　　“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行了，去好好休息吧？”

　　听了这话，华竹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便告别出了门，花如锦则在床上冥想。

　　这事不能怪自己狠心，毕竟上辈子散播谣言这事可是林雍和做的。

　　当时自己为了快点赶去御钟殿，便拒绝了林雍和的要求。

　　结果对方刁蛮着自己不让走，后来还是林永年出面，为自己解围，可等她到了御钟殿门口，众人已经开始见面外史，她一小小的官宦女儿再去打扰也不成体统，因此她也就在御钟殿外候着。

　　那时的林雍和却因此记恨下花如锦。

　　她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公主，连一个寂寂无名的女子都使唤不了，而且那个女子还让自己的亲哥哥驳了自己的面子。

　　她觉得很是不爽，第二天，便查清了花如锦的底细，接着让人大肆传播有关花如锦的谣言。

　　说花如锦借着进宫勘察宫廷钟的由头，蓄意勾引皇子殿下，想攀龙附凤，麻雀变凤凰。因为当时本该在御钟殿的花如锦出现了山河塘旁边，还遇到了林永年。

　　花如锦没有林雍和那么大的背景，散播这类言论也不是编一个故事，而是点名道姓直接传播。当时因为这个言论，自己受了不少的影响，而林永年又趁机而入，前来安慰自己。

　　当时的花如锦正苦恼，林永年又恰好出现做了这个护花使者亲自为花如锦说话，因此花如锦也就对林永年有了一定好感。

　　但是却让林雍和更加不爽。

　　后来的后来林永年又率先表明他心悦自己，送了几次好礼，说了几句好话，便让花如锦彻底沉沦，后来哪怕是自己要做妾，她也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这一举动在花如锦看来是为爱奔赴，可在他人看来就坐实了自己想攀龙附凤的心里。

　　于此林雍和便又在皇城故意丑化她，如此花如锦在皇城中的名声更加不好，这糟糕的名声也为后面发生的事，种下灾难的因，结出的果并不让花如锦好受。

　　莫管他人说什么，自己心中清明便好。

　　花如锦以前觉得这话对很对，可是经过这一世的磋磨。她倒不觉得此话是正确的了。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如若不去澄清一些言论，那所有人一人一口水都能将自己淹死。

　　上一世花如锦的名声就是这样被林雍和给糟蹋死的。

　　这些前尘往事，她越想越恨。

　　“造谣之事，今世我还给你了。你们，我一个也不会放过。”花如锦如此想到，接着逼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以后的路

　　***
　　次日清晨，李玉便告知花如锦一事。

　　原来那苍州外史叶成帷一行人，不久便要离开林国，临别之前，特想来拜见一下大林国的宫廷表修缮师。

　　据说，叶成帷除了商人一职外，还是个钟表收藏家，平时最喜收集那钟表，那日在殿上听了李玉对魔术人钟的讲解，特别赞同，觉得和李玉有一定的共同话题，所以才想来拜访。

　　“他们昨天已经和我说好，今日晌午便来。这事为父本来想早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昨天见你状态有些不太好，所以才将此事放到今天来说。

　　如锦，如果你不愿相见的话，可以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若是好奇那苍洲人，也是可以跟来一见。”

　　李玉一向非常尊重自家女儿的意见。花如锦深知这一点。

　　虽然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可是这日复一日的关心照料，自己早就将李玉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思索片刻，花如锦最后还是答应了李玉。

　　不为别的就因为那魔术人钟。

　　她也很好奇，自己能够回到过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座魔术人钟。

　　晌午已到。众人也已将饭菜全都做好，花如锦带着华竹在大门口恭候着叶成帷等人。

　　“小姐，他们来了”华竹见不远处缓缓驶来一架马车，高兴地对花如锦说道。

　　花如锦，见了点点头，准备上前迎接。

　　“欢迎叶大人来此寒舍，小女恭候多时。”花如锦朝叶成帷行了一礼，叶成帷同样以礼回应。

　　接着便是两人互相客套，一番交流后便是入座吃饭。

　　吃饭之时，基本上都是叶成维和李玉在交谈。花如锦就如一个花瓶一般，在一旁默默不语。

　　她仅仅听着两人的交谈，不知在想些什么。

　　“苍州地大物博，那宫廷钟表也多种多样，可惜鄙人见识较浅，对于钟表修缮，也只是有表面功夫，不如叶先生年少有为，见多识广，见叶先生登门拜访，真让寒舍蓬荜生辉”

　　李玉笑道。

　　“李大人谦虚了，当日大人在殿内的点拨也是句句精髓，在下听了之后，如见知己，这才敢登门拜访，在下还要多谢大人款待。”

　　叶成帷回应道，两人就这样互相商业吹捧。

　　“这位李小姐长得也属实可爱。”

　　商业吹捧完的叶成帷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花如锦身上，花如锦听后一愣，回之微笑，李玉却尴尬开口。

　　“此女为我友人女，友人亡故后，我便收她为义女，小女自小聪明伶俐，随我一道学习修缮技术，因为并不想改名改姓，所以她并不和我姓，哦，小女姓花名如锦”

　　见对方叫错了称呼，李玉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赶紧道出花如锦姓名，并补充缘由，可叶成帷一听此话，顿时来了兴趣。

　　“哦，原来这样，李大人还是一有情有义之人，在下佩服，当日有幸在殿上听了李大人对那魔术人钟的看法，可却没有机会听到花小姐对此的看法。如今，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听一听小姐对那钟的看法。”

　　听到对方这样说，花如锦挑了挑眉，她道：“小女愚钝，不敢妄自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