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猫逗狗》吃虾不剥

15、笑什么笑

　　沈一了收拾完储物间，拿出手机把丁恒从黑名单拖出来，发了句消息才提起心情去厕所拾掇一下自己。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邋遢，但也没想到会邋遢成这个样子：白色校服皱巴巴的，脏的不成样子，尤其裸露在外的皮肤，无论脸上还是胳膊腿上也都凝着被汗渍浸湿的污泥，精彩极了。
　　其实也不怪贺航笑他，就连他自己瞧着自己这副脏样子都有点想笑。

　　沈一了把整个脑袋都埋进洗手池去，拧开水龙头任由激烈冰冷的水流冲着他的头发和脸颊，不要命的往自己脸上泼，直到看到流水重归清澈才罢休。

　　他重新直起身来，把被打湿的衣服攥干净，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捋了把脸，才觉得身上好受了一点。
　　沈一了不顾唇上还凝着血珠的伤口，勉强咧开一个笑容。

　　笑的真难看。

　　沈一了瞧着镜中的人，越来越觉得胸口里有股无形的火焰在炙烤他的心肺。
　　他浑身上下都在疼，尤其是被贺航踹了一脚的腹部更是疼的厉害。
　　沈一了抓着水池沿儿的手强撑了几分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腿不再发抖。
　　他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试图调整呼吸，却发现怎么也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拳轰到镜子上。

　　贺航…

　　丁恒找到沈一了的时候沈一了正蹲在操场的角落里抽着烟。

　　“怎么了？跟人打架了？”丁恒倚住单杠，抱胸瞧着沈一了精彩的脸笑道，“和那个新欢吧。”

　　从加了沈一了的微信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收到沈一了的消息。绕是以他放荡的性子，也不由得猜测沈一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他来不及多想就跑出去，刚出教室门口就撞到了贺航。
　　贺航俩手插着兜，擦着墙根走着，看不清表情，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原来是跟沈一了打架了…

　　“你也要跟我试试？”沈一了垂眸去看手背关节处鲜红的血液，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丁恒，冷声道。

　　“我可不跟你打，你动起手不要命，我不一样，我还有家产等着我继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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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沈一了不再理自己，丁恒摸了摸鼻子，收收心里的玩笑，讪讪道：“了了，叫我过来干嘛？”

　　“等会儿拖我一下。”沈一了的语气很平，但仔细听的话能听到尾音有些颤。

　　他早上没吃饭，又跟贺航激烈的干了一架，腹部一阵阵的发酸反胃，现在的他仅靠自己一个人根本翻不过那么高的墙。

　　“逃学啊…准备去哪，了了？”丁恒挑挑眉道。

　　“吃饭。”

　　“那然后呢？”

　　他还真没想好吃完饭去哪儿，反正只要不是回教室就行，再见到贺航他肯定忍不住跟他打起来。

　　“这还是头一回你找我办事呢，了了，”丁恒伸出手去够沈一了虚放在身侧的手背，嘴角微抿道，“求求我呗。”

　　“求你妹，”沈一了把手猛地一缩，一下子拍开丁恒的狗爪子，“爱帮帮，不帮滚。”
　　“好好好，来吧。”

　　沈一了在小区门口的小摊儿上吃了一碗热馄饨才稍稍缓了过来。
　　他满足的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见丁恒也不吃馄饨，就这么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瞅着又是一阵来气。
　　“看你妹看，我提前跟你说好，吃完你就滚回学校去，不许跟着我。”沈一了骂了一声，发出严正的警告。

　　“好好好，不跟着你。不过…你这吃相确实有点难看，了了。”丁恒龟毛道。

　　见沈一了没跟他计较，又伸手去拉他的手。他的动作有些突然，沈一了没反应过来，受伤的右手一下子被他抓到手中。
　　偷袭成功，丁恒笑的灿烂，又贱兮兮地补充，“我妹没在这儿，老婆倒是有一个。”
　　“松开。”沈一了头大。
　　“不要。”丁恒恨不得把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手上的力气又下意识的大了几分。
　　丁恒的手掌很宽大，把他的手紧紧地包裹在手心里，抓的他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开始渗血。
　　妈的，他是脑子抽了吗，他为什么要请这个贱人吃饭…

　　沈一了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另一只手立马抄起竹筷就要往丁恒手上打，丁恒眼疾手快的避开，竹筷“啪”地一声打到自己的腕子上。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隔了好几秒，丁恒才憋不住笑出声来，“你好笨啊，了了。”
　　“傻逼。”沈一了爆了一句粗口，满脸黑线的站起来踢开凳子，拿起手机就往门外走。

　　他现在要立马远离这个贱人。

　　“别跟着我，不然揍死你。”沈一了目光如刺的瞪着丁恒，仿佛只要他有一点起身的动作，沈一了一脚就要踹上去。

　　“好好好，那你先走吧，我等会回学校了。”丁恒转着眼球，又吃了口馄饨，敷衍道。

　　沈一了刚迈出门口，丁恒就把筷子随手一扔，刚想跟上去，发现沈一了就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外注视着自己。
　　丁恒尴尬的挠了挠头，干巴巴地吐出“拜拜”两个字来，沈一了才转身离开。

　　沈一了就知道丁恒绝对不会老实的听他的话，转脚就进了隔壁的药店，藏在阴影里隔着玻璃冷冷的盯着丁恒的背影走远才重新有动作。
　　“同学，你是来买药的吗？”药店坐诊的是一个小姑娘，个子不高，戴着个眼镜，跟他差不多年纪的样子，隔着柜台握着手机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仿佛他要有一句话说不对就要打电话报警。
　　“有治抓伤的药么？”沈一了平静地开口。

　　“啊…啊啊什么？”

　　“抓伤药，不留疤的那种。”沈一了又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这才从刚才的讶然中反应过来，扶了扶眼睛，声音尖细：“有有有，你是哪擦伤了吗？”

　　“嗯。”沈一了点点头。

　　“你脸上破的不用抹药膏，不会留疤的。”

　　“不是我，是别人，脖子上划上了。”沈一了一边说一边在下巴上比划，这个女生看起来笨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

　　“有有有，这个…”小姑娘反应了半天才听懂沈一了说的啥意思，从柜台里拿出盒药膏来。

　　“早晚各一次，抹匀就好，噢噢，记得不要沾水。”

　　“多少钱？”沈一了问。

　　“十五块。刷卡还是微信。”

　　“啊啊啊！你的手…”

　　沈一了掏出刚要手机付钱，却被对方吓得手一抖，手机掉到桌面上。

　　“在流血…”小姑娘看着沈一了的脸色蓦地低沉了些，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嗯。”沈一了鼻腔里听不出情绪的哼出一声，从兜里掏出那张浸满了血的卫生纸，这点小痛他还能承受。

　　“我给你…上个药？”小姑娘试探着开口，眨着眼睛看着沈一了。

　　“不用。”沈一了捡起手机冷漠开口，扫了十五块出去，转身要走。

　　“很快的，你等我一下。”小姑娘话音刚落，转瞬就从柜台里掏出一瓶双氧水和一瓶纱布来。
　　沈一了看着她诚恳的眼神，不再绷着嘴角，不经意地咽了口口水，迟疑的伸出手去。

　　小姑娘包扎的手法很是熟练，伤口很快的就止住了血，并且还自作主张的用绷带头在手背上寄了个小蝴蝶结。
　　沈一了道了声谢谢转身要走，没想到又被叫住。

　　“又怎么了？”沈一了皱着眉毛捋了把短短一茬的头发。

　　“你脸上我也给你涂上点吧。”

　　“不用。”

　　宋婉生一直注视着这个男生消失才收回花痴的目光。这个男生长的好秀气，还是他喜欢的寸头，就是老爱皱眉毛，看着好凶…

　　沈一了到家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居然都下午四点了…
　　他把手机插上电，开机一看，沈浩给他打了快有五十个电话。
　　沈一了提心吊胆的打过去，刚响铃一秒就接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浩的讥讽就从另一边传来：“沈一了，挺能耐啊，敢不接老子电话了是吧。”

　　“我睡着了，没听见…”沈一了嗫嚅道。

　　这个世界上他最怕的人就是沈浩了，虽然平常的时候他跟沈浩像朋友一样相处，但沈老板凶起来的样子他是真受不住。

　　“说吧，今天都干什么了…”沈浩点起一支烟，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

　　他今天都快担心死了，从接到严寒那个电话起，他的心思的一半就飞到了沈一了身上。

　　“没干什么。”沈一了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

　　“跟谁打架了…”

　　“你别管，没告老师。”

　　“没告老师就代表你可以打架了？还是之前那个人么？”

　　“不是，你别管了，我下回不跟别人打架了。”沈一了敷衍道。

　　到底哪里不舒服呢？

　　“不行，我今天回不去，明天周五，后天早上我会飞回去，你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沈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一了在电话的另一边敷衍的应声，啧了一声还是没忍心再骂沈一了。

　　“明天找你们班主任道个歉，就说我接你回的家，记住了这种事下不为例。”

　　“嗯，知道了，挂了吧，我做饭去了。”
　　他早就饿的前胸贴肚皮了，他一整天就吃了那么一碗馄饨。

　　沈一了总算知道他哪里不舒服了，是手背上的那个蝴蝶结。
　　盯着绷带瞧了半天，他几次想解。

　　难看死了，沈一了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