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鱼神君他咬钩了》宴萤

22、误入血衣案

　　幸而珠子没有损伤，朗粼稍稍安心。

　　“不用担心，小腿长时间受到挤压，致使寒气侵体，气滞血瘀。”朗粼轻轻向他的膝盖内注入元神鳞珠的内力：“这几日要静养，不要沾水。”

　　“多久能好？”

　　“两日就好了！我去采些草药给你敷上！”

　　“明天天亮再去吧！”十二靠着树根闭上眼睛，在金鳞之力的催动下，他昏昏欲睡。

　　“好！”朗粼取下树枝上的衣服，披在十二身上。

　　夜凉如水，篝火熊熊，青柴冒咝咝的白气。

　　郎粼看着十二睡熟了，遂抬掌压制住体内奔涌的气血。

　　他再次进入水坑，一阵阵水光从他伤口处发出，流光溢彩间，元魄龙鱼缓缓游入大海。

　　翌日清晨，冉冉升起启明星划破了淡蓝色的氤氲晨雾，十二起来拨了拨快熄灭的火堆，左右瞧不见朗粼，他先行离开了。

　　等到朗粼发觉，并寻他寻得满头是汗时。

　　十二抱着箱子，披着淡金色的日光，从东面缓缓走来，一如当初身披神光，走入人间的原珏。

　　朗粼怔了怔，半晌后才迎上去：“你去哪里了？”

　　十二未搭理他，他顾自放下手中两只紫檀箱。

　　乌黑的箱盖打开，头一箱放着海胆、螃蟹、草根嫩芽……另一箱则放着两件男子的衣服。

　　一件浅灰色中衣，另一件是褐色的外袍。

　　朗粼目光扫过两件衣服，注意力放在了箱子上：“十二，你在哪里捡的箱子？”

　　十二抬手指了指东边的连片矗立的礁石：“那边海里！”

　　指尖轻轻摩挲着箱盖的水浪纹，朗粼眉头轻皱，莫不是东海赠的那六箱财宝：“不对呀，里头的珠宝呢？”他自言自语道。

　　“彩色石头无用，我扔了！”十二随口搭腔。

　　“那也不对？里头该有一柄黄金匕首？”

　　“匕首？”十二一听是杀器，眼睛霍地亮了，他忙不迭地从箱子里拎出一件褐色绸服，扔给朗粼：“给你的衣服，穿上吧！”

　　说罢，他回身去捡匕首了，不知蓝凝珠的效用，还是麟珠的内力，他的腿伤已经痊愈，这会又跑又跳，如常人一般。

　　朗粼不放心，跟了上去。

　　两人行了五十多丈，来到一处荒芜海涯。

　　此时海水上涨，雪浪拍打着黝黑的礁石，朗粼低头瞧去，但见那碗口大的蚌珠，正躺在半丈深的海底熠熠发光，果然是龙宫那六箱珠宝。

　　十二正准备脱下外袍下水，朗粼急声制止了他：“你腿伤未好，我来！”他说着扎下水去拾海底的珠宝。

　　十二也没闲着，他挽着裤腿，去翻捡较近的箱子。

　　两人回去后，十二兴奋地摆弄着他的黄金匕首，朗粼则在一旁侧清点财物。

　　今时不同往日，往昔这是清粼神君随手把玩的劳什子，而今是救命的盘缠。

　　尊贵如朗粼，他永远不可能带着十二在世间流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他的骄傲，也绝不允许他自己拖着这副病躯回到高阳岛。

　　“这金子真重！”朗粼连搬了四趟，搬得气喘吁吁；十二则悠然自得地坐在水池边，随手用那大如鸽卵的珍珠，打水漂玩。

　　十二海匪出身，金银财宝他见的多了，不过是些彩色石头，不能吃不能喝，拿了还要挨打受罚，他才不要这些东西。

　　扔罢了珍珠，扔拳头大小的玛瑙，朗粼见了也不阻止，随口提了一句：“十二，两颗珍珠能买下你那艘七桅船。”

　　十二扔珠宝的手顿了顿，他一本正经地看向朗粼，眸中自有一股天真的娇憨：“胡说！船长的七桅船明明是在大海上抢的。”

　　“那艘船不管属于谁，它等价于两颗珍珠。”

　　“你是说我能用两颗珍珠换到一艘船？”

　　“是的！”

　　“以物换船是懦夫的行径！”十二不屑道：“真正的勇士应该在大海上挑选自己喜欢的船只，而不是寄希望于两块圆石头！”

　　这下朗粼愣住了：“难道你要去抢船？”他问道。

　　十二不以为然地望着朗粼：“自然要抢？没有船如何吃饭！”

　　两人正说着话，哗啦——身后的草丛里突然飞出一群红嘴白翼的海鸥，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

　　犹如一阵惊鼓，瞬间敲醒了两人。

　　说是迟那是快，十二一脚将朗粼飞踹入水坑，随后长袖呼呼一裹，朝那滚烫的篝火堆奋力一扬，刹那间，所有火光朝着西北角扑去。

　　时值九月，连片吐着白絮的芦苇和芒草瞬间被火星点燃，那日侥幸躲过天火的河岸一隅再次燃烧，噼噼啪啪的草杆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十二退到水岸边，冷冷的眸色望着冲天火光，任你是人是鬼，都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十二，不许纵火伤人！”被踹入水坑的朗粼猛地钻出水面，但见他单掌劈浪，身体奋起一跃，霎时间额心寒光大盛。

　　“灭”他陡然抬掌，眸中森森然。

　　远近十来个水坑内腾挪而起数十条水龙，他们呼啸着朝火焰飞扑过去，只听得哗哗的声音，所有火焰都被水龙浇灭。

　　躲在林中正欲窥伺那三人，先是被烈火燎熏了一通，又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正被吓得魂飞魄散之时，又见一面相极其狰狞恐怖之人，自天际落下，朝着他们的藏身之处走来。

　　“鬼呀！鬼呀”他们厉声尖叫，飞速逃窜。

　　朗粼看着那几人跑远了，提步回程，不料肺腑中一阵剧痛，怆然呕出一口鲜血，如今内力虚乏，确实不能强用法力。

　　朗粼稍微歇了一会，回去找十二，却见十二抱着个木箱子正在捡鱼，方才水龙带上来许多小鱼虾，此刻正在地上乱蹦。

　　朗粼心里有火，忍不住出言道：“十二，那些渔民只是路过此地，你为何要放火烧他们呢？”

　　“那你把他们叫回来，当成主人供起来！”十二呛了他一句。

　　朗粼压下心中火气，语重心长道：“十二，你要讲道理！”

　　“讲道理？”十二闻言把箱子里的鱼虾倒回水坑。

　　他转身看着朗粼：“你使用妖法帮助了那些偷窥的渔民，却将无辜的鱼虾遗弃在岸上，你的做法就讲道理吗？你不也在杀生吗？”

　　“不要偷换概念，我在和你讨论纵火伤人一事！”

　　“所以你就可以教训我了吗？”十二略略抬起头，乌黑的眸子冷冷的，朝他望来：“你明明知道鱼群离了水不能活，长着腿的人却可以跑开，你仍然舍弃它们而救他们。”

　　“究竟是这群小鱼小虾填饱了你的肚子，还是那群非亲非故的渔民给了你吃食！你将恩人曝尸荒野，却将仇人放虎归山，你脑子被狗啃了，还是心被狼吃了。”

　　朗粼被十二这一番“诡辩”呛得脸色煞白，他转念一想，十二这番恩仇论不正基于十二本人在海船上的体验上吗！

　　让一个从未接受人间善意的人，去对旁人伸出援手，这行为本身就过于苛刻，思及此处，朗粼并未反驳他。

　　但他又想到十二说他脑子被狗啃了，这话实在不雅，朗粼脱口而出：“粗俗！”

　　哗——黄金匕首陡然出鞘，利刃悬于朗粼颈上：“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我弄死你。”十二冷冷道。

　　“不至于……”朗粼推开他手中的匕首，笑了一笑：“十二兄还未用早膳吧，我去生火。”

　　十二轻哼一声，利落地收了刀。

　　方才一场大火，滩涂上的柴火所剩无几，朗拨了拨已熄灭的火堆：“我出去捡些柴回来！你站此处不要动。”

　　他说着随意挑了件衣服披上，沿着银泽河往上游走。

　　说是捡柴火，滩涂上哪有这么多干柴，朗粼身上又没带斧头。

　　他飞身上树，劈折树顶的细枝，他那招雪龙踏浪的轻功，曾在万年前的神妖昆山之战中，独身渡过妖域万里天堑——尸山血涯。

　　此时屈尊用来爬树，倒也相宜，朗粼在树上折，几个虾兵勤勤恳恳地在树下捡。

　　虾兵捡成一堆，龟丞相再用芦苇杆搓成的草绳绑成一束，一个虾背一束，这样就有了三天的柴火。

　　朗粼走在前头，虾兵们背着柴火跟在后头，离住地还有五十丈的时，朗粼叫他们放下柴火。

　　他递给龟丞相两锭金子，吩咐他去市集里买把砍树的斧头，铜面具、两套缎面的衣服，最重要的是饱腹的吃食。

　　龟丞相领命离开后，朗粼准备一手提着两捆柴回去。

　　然在他弯腰提柴火时，意外发现自己的衣襟下摆，竟用银线绣着四照花的花纹，抬起衣袖再一看，袖口处绣着金银两色的忍冬花。

　　这是悬云国文官的官服纹样，十二捡来的衣服，竟是官服？

　　朗粼脱下衣服仔细一瞧，胸口处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大洞，翻开衣服的内襟，大片大片的血渍显现出来。

　　方才走的急，他随意穿上了，竟全未察觉这是件血衣。

　　这么大面积的血，破口又出现在心脏处，这人定是伤重而亡。

　　难道是十二做的案子？郎霖眉头皱起，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发黑，这人最少死了五天了，十二没有作案时间。

　　这么小的岛屿上，竟有杀官的人命案子，看来得叫龟丞相去报个案。

　　朗粼正思忖着，忽见远处的滩涂上出现了好多黑点。

　　再次定睛细看，竟是一群手持武器的官差，正气势汹汹这朝这边奔来。

　　朗粼心下一惊：“不好，凶杀案怕不是要张冠李戴。”

---

作者有话要说：　　龟丞相：龟龟我呀，又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