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归途》星河清旧画

1、第 1 章

　　0点了，祁帆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关上了正在写的文档——她的小说，合起电脑。
　　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光源，她摸黑爬上床，疲倦地将身体埋进毛茸茸的玩偶中，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再睁眼时，她似乎身处另一个地方。看着身边的三个人，她有些诧异——
　　黎许安、简瑜知、云奕，她的同学们。
　　“好久不见，班班，”她欢快地说，黎许安上个学年结束时就考上了强基，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离开前，黎许安是他们班的班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了，帆帆。”黎许安温柔地说，接受了祁帆的拥抱。
　　“这是哪儿？你们怎么在这儿？”祁帆看了看他们，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云奕说道，没心没肺地看着黎许安傻笑。“一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简瑜知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想找到一点线索。
　　洁白的一片，除了他们好像就没有别人了，寂静地可怕。
　　突然，漆黑一片，然后前方亮起一个蓝色的光屏。
　　“欢迎来到游戏——午夜梦魇。”一个冷冰冰的机械音传来，环绕在他们四周，“坚持到最后的人将会有回报。”
　　话音落下，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光屏上显示出一个排行榜，除了他们四人，还有几个名字。
　　还未等大家搞清楚状况，就掉进了一个深渊——又或者，只是他们脚下的地被抽走了。

　　祁帆跌落在地，狼狈地爬起，不知为何，她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感到疼痛。
　　扶起黎许安后，强光从他们头顶照了下来，大家这才看清，这里一共有十一个人，而这些或茫然或害怕的人们，正被大片的泡泡包围着。
　　“泡泡上有字，”云奕轻声说，打破了凝固的气氛，“CO、He、Ne？”
　　他将字读了出来。
　　“一氧化碳……氦气……氖气……”祁帆喃喃自语，嘴唇动着但未发出声音。她看向黎许安——
　　“莫非这些泡泡里……”
　　“就装着这些气体？”一个清冷的男声接下了话头，循声望去，祁帆又看见了一个熟人——
　　柳玄桐，她的小学同桌，也是曾经的班长。他们已经将近3年没见了——小学毕业后，他去了私立初中，两人也再也没有联系过。
　　参加游戏的这些人……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们将有三分钟的时间记忆泡泡里的气体。三分钟过后，字将会消失，每过一分钟，你们要选择一个泡泡戳破，否则将随机发生爆炸——直到你们做出选择。本场游戏将在三小时后结束，祝你们好运。”
　　机械音消失后，场地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计时器——
　　倒计时，3分钟。
　　看着尽头消失在黑暗中的场地，有人已经开始害怕地发抖。
　　认识的几人迅速分工——
　　“班班，你背这里的，”祁帆冷静地说，“我背左边的二氧化硫附近一片。”
　　简瑜知和云奕对视一眼，云奕憨憨地笑了笑，往右边挪了一步，简瑜知严肃地颔首，走向前方。
　　而柳玄桐，勾着另一个人的肩膀走远了些。
　　这些未经过社会的毒打的年轻人，的确更容易信任别人。
　　也许大家素不相识，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决定信任。
　　大家都知道简瑜知的短时记忆好，而祁帆擅长长时间记忆，所以，心照不宣地，简瑜知背的更多，等一会就先选择他负责的区域里的泡泡，然后尽量把祁帆负责的区域留到后面。
　　3，2，1——
　　“时间到。”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计时器的时间变为了3小时。
　　泡泡上的字消失了。
　　开始的半小时，简瑜知不紧不慢地选择泡泡，从容不迫地释放出氧气、氮气等气体。
　　随后，他看了远处一眼，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用颤抖的声音坚持了几分钟。
　　然后，是另一拨人。
　　云奕感受着头脑的逐渐混沌和远处几人渐渐拖长的声音，又接过了重任。
　　他动过心思，想试试不戳泡泡会怎么样——他一向不是个守规矩的人。然而，简瑜知凌厉的眼刀总能让他歇了那些想法。
　　“不要胡闹，云奕！”简瑜知低沉着声音警告他，带着十足的威慑力，与他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截然不同。
　　然而，时间逐渐过半时，机械音戏谑的声音传来：“看了你们完成地不错啊，接下来要加大难度了哦——”
　　随着它的声音，泡泡开始移动，黎许安苦苦坚持了一会儿后，它们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
　　“别怕，现在只是褪色罢了，我们能行的！”黎许安坚定地开口，温柔的声线抚平了祁帆的不安。
　　曾经，祁帆是十分依赖她的班班的，万事听从她的指令……直到后来她离开了，祁帆接过班长之位，从此不得不学着独当一面。
　　最后一小时了，已经独自坚持了很久的黎许安在云奕的不时帮助下又过了很久后，求助地看向祁帆。
　　她会意，迫不及待地开始逐渐清空头脑中即将忘记的存货。
　　20分钟，19分钟，18分钟……
　　终于，祁帆所知道的泡泡被戳完了。
　　“柳玄桐！江湖救急！”她叫道，带着信任。
　　她希望，小学里优秀的柳班长现在记忆力依然和从前一样好。
　　“包在我身上，祁姐姐。”他扬起自信的笑容，叫出了曾经对她亲昵的称呼，似乎在表明什么。
　　果然，即使泡泡开始变大变小，即使大家开始头脑发昏——因为为了拖时间，他们戳破了许多包着二氧化碳的泡泡，但柳玄桐从容的声音给祁帆的大脑带来了几分清明。
　　最后4分钟，意外却发生了——
　　“我没了。”柳玄桐一摊手，脸上满是无奈。
　　这也正常，毕竟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记忆，许多泡泡甚至来不及被看一眼。而现在过了这么久，泡泡还会变化……
　　能坚持两个多小时，已经是大家的潜能被激发的情况了。

　　“要不……找个小泡泡赌一把？”祁帆眉眼带笑，玩笑般的口吻，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熟悉祁帆的几人知道，她是认真地在提出建议。
　　“也没别的办法了。”简瑜知叹了口气。
　　“其实也可以赌一把爆炸地点。”云奕说，被黎许安白了一眼。这件事的风险就大得多了。
　　祁帆走上前，挑了一个变到最小的泡泡，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口鼻。
　　“走远点，”她大步跑开，“臭死了。”

　　最后一分钟，大家都隐约感到呼吸困难、头脑发昏，眼看泡泡纷纷变大，谁也不敢赌一把。
　　祁帆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泪珠。
　　“爆炸吧。”一个之前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开口，眼里带着些疯劲，不知道是被游戏刺激了还是天生如此漠视生命。
　　“要不试试？最后一分钟了，哪怕晚点戳泡泡，也可以少吸一会儿有毒的空气。”云奕试探地看向黎许安。
　　黎许安四处看了看，见许多人面露赞同的神色，轻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