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失约》迎春姨

9、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唐窈笑着点了点头，她脑海中都能想象到如果黄七知道结婚对象是靳淮之的画面会有多炸裂。

　　“谁啊！”黄七一脸的迫切，虽说自己已经26了可身边结婚的人还真稀有。

　　唐窈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黎笑卖了个关子。“和你一个高中的，你自个儿猜猜。”

　　黎笑又点了杯酒，端着酒杯，看黄七想破头的样子，也挺逗的。

　　“程然？”黄七试探性的看向两位。

　　两人默契的遗憾摇头。

　　“是不是龙佳妮说的那个很帅的高三学长，运动会你给人家送过水的那个？”

　　唐窈的确给人家送过水，但绝无非分之想，当初还真是替顾清清送的，那是人家前男友，当时闹矛盾呢，顾清清求她运动会把这瓶水给人家送过去，水的包装纸里就夹着一封分手信。本来那场男生跑了个冠军，结果领完奖哭的稀里哗啦的。要不怎么说顾清清这丫头手里有招，心狠，办事利索。

　　黄七这次得到的答案依然是‘No’。

　　“两位姑奶奶，你们就开开金口，告诉我得了。”黄七确实想知道的厉害，现在已经低头求饶。

　　唐窈和黎笑相视一笑，黎笑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黄七端坐起来，聚精会神。

　　“靳。”黎笑一次只说一个字。

　　一个‘靳’字让黄七猜确实好猜，但又觉得不可能，他没敢下定论。

　　“淮。”

　　黄七整个人都弹了起来：“靳淮之！”

　　他的反应太大，逗得两个姑娘直乐。

　　“你真和靳淮之在一起了？”他脸都是僵的，这是反应过大造成的。

　　唐窈肯定的点了点头，看着他还是觉得好玩，眼尾都被笑意压弯了。

　　黄七自己缓了缓，当初两个人坐在一起同仇敌忾的，现在居然结婚了。倒显得自己当初有些多余。

　　三张嘴一不小心聊到了凌晨。

　　靳淮之回家发现没人便打电话，“哪呢？”这是他打的第三个电话，终于被接通，语气中难掩邮箱情绪。

　　“我在红场和黎笑喝酒呢。”她推搡着黎笑不让她偷听。

　　“好，知道了。”

　　嘟——嘟——

　　电话被挂的干净利索，唐窈一时没反应过来。

　　“哟，家管严呐。”黎笑和黄七又拿她说趣。

　　她有些醉了，今晚不知喝了几杯，刚刚被挂电话就有些恼火，现在是彻底有了脾气。

　　“他靳淮之敢管我？”她整个人都喝的发飘，还不忘指着自己，再次表明他管不了自己。

　　“好啦，知道了，乖乖的别闹。”黎笑摸了摸她的头。

　　唐窈嘴中还是嘟哝着，“他靳……淮之……管不了我。”

　　良久，红场的门再次被推开，谁这个点还来酒吧。

　　来的人目标很明确，神色漠然径直往吧台走，姣好的皮相，在酒吧静谧的后半夜，漾起一丝涟漪。

　　何时角落的女生再次端起酒杯，借着杯中酒波粼粼，脑海憧憬与这位凌晨两点匆匆赶来的客人来一场美丽的邂逅。

　　脚步还没迈开，就见他打横抱起一个女生。粉嘟嘟的，自己看了都要怜爱三分。

　　“我说，桌桌，你这么着急带走唐窈，我们可是好不容易重聚。”黄七多年来，还是这样的口气。他就是这种人，时间改变不了他对你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自来熟。

　　“改天再聚，今天太晚了。”他欲转身便走，但还是折了回来。“黎笑你回去吗？现在太晚了，不安全。”说罢，他看了眼黄七，好像他不是什么好人。

　　“得了，我也回去。”黎笑拍了拍手，拎包离开。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什么人啊？”黄七急了，没人能质疑他的人品。“不是，这丫的什么意思。”

　　唐窈坐在车里也不老实，“谁敢管我。”嘴上说着，手也不安分，胡乱的在车里抡。黎笑是控制不住了，在一家酒店下车。

　　“今天不去你们那了，这丫头交给你了。”她确实也觉得回唐窈那有些添乱，这乱局就留给小两口自己收拾得了。

　　靳淮之不多留，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样做决定最舒服，他是生意人，都懂。

　　“靳淮之你敢管我？”唐窈像个毛毛虫似的蠕动，靠着车门，才勉强坐起。她用嫩白的手指戳了戳靳淮之的脸。

　　“姑奶奶，没人管你，乖乖坐好。”他开着车，不敢分心，只得小心翼翼的哄着。

　　“干嘛挂我电话。”唐窈喝醉的时候，连表情都大幅度扭曲。气嘟嘟的嘴，拧巴着眉毛，红澈的脸蛋。就差把我不允许你挂我电话写脸上了。

　　“因为生气，因为担心你，下次不这样了。”靳淮之看着后视镜被酒精杀的不剩半分意识的女孩，心便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叹口气，算了，谁让她是唐窈，谁让他是自己老婆呢。她就作吧，自己有钱，有力气，随时为她收场。

　　靳淮之想想自己已经很幸福，生意场上，多少人能家庭美满，事业得意。最近合作的王总，孩子都高考了，找了个女伴儿，孩子能叫她姐姐。老婆不漂亮吗？王总自己说漂亮的时候那眼神，靳淮之懂，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五十的生意人，很难有那种真彻的眼神。

　　可是，为什么？王总说，他也不知道。或许是生意做的久了，总是在取舍，就偏离了最初的自己。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它潜移默化，杀人于无形。

　　第一次，靳淮之在生意场上有了恐惧。

　　唐窈不知何时酣睡过去，好不容易找回些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家中的床，温热的棉毛巾湿润脸颊，身上的细胞乘机大口的呼吸，温温的，柔柔的。

　　太舒服，一下子困意又席卷而来。

　　昏昏欲睡中手脚同样被靳淮之以刚刚的待遇擦拭。

　　“噔—————”

　　靳淮之小心将手机拿过来。

　　张菁：靳总，早上会议的资料已经准备好，放您桌上了。

　　靳淮之匆匆打下几个字：辛苦了，小张。

　　这会，和年会的安排挂钩。当天刚下达的消息，张菁这个人，做什么都会一口气，精益求精，这点和靳淮之很像。

　　唐窈和黎笑在一起过了几天黑白颠倒的日子，偶尔会有黄七加入。

　　年会排在最后，无形中成了她们的告别会。

　　唐窈的礼服是国外设计师花费半年的独家限定，通体藕粉色轻盈雪纺面料，蝴蝶抹胸，勾勒出完美的胸线和腰肢比例。鱼尾裙摆，裁剪合身，包裹式的裙身，裙摆恰到好处如花瓣边缘绽放开来。将唐窈的身材曲线完美展现的同时，面料的质感和裙摆的设计又增添了几分柔美，媚而不俗，柔而不怯。

　　黎笑也不是差钱的主，眼光又独到，酒红色法式复古长裙，丝绸质感，没有半分装饰，完美诠释时尚的完整度是靠脸。

　　年前的上海，蠢蠢欲动，年味已经冒尖。超市的糖果区堆满了牛轧糖，腊肉店排了短队。甜品店推出生肖蛋糕，街旁的大树，两只手抱不过来的粗，也穿上新年限定毛衣。这是独属上海的浪漫。

　　前几天，唐窈入乡随俗，向菜场的姐姐讨教了一番，备了当地特色年货。

　　公司的路上，工人在路旁挂灯笼，一切都预示着年将近。

　　唐窈挽着靳淮之的手，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厉害。她有些期待的看向身后和黄七站在一起的黎笑。

　　门被打开，最后来的是谁，大家不看便知。但偏偏这对璧人，实在出众。众人都顾不得手上的动作，嘴上的谈资。纷纷看向两位。霎时，大厅变得安静。

　　这么多双眼睛打量自己，会怕吗？唐窈的回答是肯定的，但自己绝不怯场。

　　而且今年有黎笑和黄七，那帮人简直看不过来了。议论那位红裙子的小姐，是明星吗？气质这么好。合着好看的人都玩到一起去了。

　　张菁不动声色挑了杯酒，黑色鱼骨抹胸吊带裙，脚下依旧是黑色高跟鞋，走起路摇曳生姿，杯中酒波微漾。

　　今晚她美的让人恍然，寻常她只是浅妆，几身工作服来回的换，长相并非出众，算是好看，谈不上漂亮。给人的感觉不上不下，同事私底下说她是一个冷淡的工作狂。这种人整栋办公楼有许多。

　　同事的目光探路灯似的，比张菁先来到靳淮之跟前。

　　“靳总，您来了。”

　　场合是用来放松的，但年会依旧是她的工作岗。

　　“好好放松，今天没有工作。”靳淮之轻轻与她碰杯，微抿一口酒。真挚的，诚恳的感谢这位没毕业就跟着自己打拼的女孩。

　　“谢…谢，靳总。”她少有的迟钝，匆匆喝了口酒。精致的妆容下，扯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

　　张菁算过，她和靳淮之的谈话除工作外，总是‘好的’，‘谢谢’后，便没有下文。离谱吗？共事多年，公司几千万的订单她都没出分毫差错，这笔账她算的清。

　　靳淮之的背影再次浮现张菁眼前，他转身便走，去寻唐窈。

　　“想喝就喝嘛。”靳淮之见唐窈捧着果汁，望着黎笑的酒杯，望梅止渴照进现实。

　　唐窈为了今晚不失态，连汽水都没敢喝，那喝多了都打嗝呢，何况喝酒。

　　“算了。”她坐在沙发上，一瞬间仿佛一朵蔫了的小花。

　　“这儿没人敢说你。”靳淮之站一旁，为她挡了半边喧嚣，修长的手掌住唐窈的后颈，大拇指摩挲她的耳后。

　　“别说了，一年也就为公司出这么一份力，说不喝就不喝。”她此时眼神的坚毅，比婚礼那句‘我愿意’更甚。

　　“可想好了。”靳淮之看她的样子好笑又不忍。

　　大厅灯光明黄，灯下人声鼎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哪怕是临时的，唯独张菁。

　　黄七和黎笑，碰杯便是走一个，酒杯噼里啪啦，交响曲似的。

　　“我走了，你会想我吗？”黎笑今晚的腮红打的有些多余，酒精的作用已经大于人力所为。

　　她手搭在黄七的肩上，想找个支点，让自己不那么摇晃。

　　黄七低头把玩空空如也的酒杯，片刻，长舒一口气。“想啊，怎么不想，咱俩挺投缘的。”

　　黎笑听到满意的答案，傻傻的笑，她约莫是醉了。找不到方向，也没了力气，头靠在黄七的肩上，呢喃细语，听不清说些什么。

　　年关将至，千丝万缕当往后放一放，黎笑顺利回到爸妈身边，唐窈同靳淮之带着半车年货自驾回家，黄七在红场唱完年前最后一首歌。秦颜颜七年抗战结束，程然给爸妈打了通电话，年三十一定回家。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