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哪里来》懒羊一

23、第 23 章

　　二十分钟后，翠花困得在前台直打瞌睡，自从李燃的妈妈上次早上来喊他，李燃来网吧的时间越来越不规律了，翠花想着自己不会是要猝死吧。

　　在她精神萎靡之时，她看到网吧外面有个微小的红色亮点，忽明忽暗。

　　她想起几个月前顾明朗也是这样，把烟点燃却放任一边，不吸也不扔。

　　翠花知道李燃总是嘴里叼着个烟，刚才和顾明朗一起进来的一群男生们身上也有很大的烟味，但是她搞不懂顾明朗，他抽烟吗？

　　翠花裹了裹身上的棉服，往顾明朗的方向走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翠花害怕尴尬，只好找个话题。

　　顾明朗见她走近，顺势把烟掐灭，“怎么会”。

　　“你不是和刚才那位漂亮女生一起离开了……”，翠花追问道。

　　顾明朗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喝了点酒，我怕她不安全”。

　　此时翠花脑海里蹦出两个字“温柔”，在和香梅或者宿舍她们八卦的时候，翠花曾无数次听到她们称赞顾明朗“温柔”，他不像其他长得稍有姿色的男生一般装的要命，他为人处世十分得体，性格温柔，甚至很少见他拒绝别人。

　　“你女朋友挺漂亮的”，翠花讨厌自己说出这样试探的话，但她控制不住。

　　“还不是”，顾明朗淡淡的道。

　　翠花皱眉，还不是是什么意思呢，是还没有成为男女朋友但是在过程中吗。

　　“对了，你刚才让我等你什么”，她想起未完的话题。

　　顾明朗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孤寂，翠花还以为他一般都是人群的中心，走到哪都被拥护，怎么会感到寂寞。

　　“没什么，这两天要过年了，你怎么在网吧呢”，翠花之前给顾明朗的印象是比较乖的，紧张时还会结巴，和眼前熟练网管的形象十分不符。

　　“我也只是寒假过来帮忙，等开学了我就来的少了”，翠花不好意思说自己为了打工攒钱买二手手机，这样开学了也能每天和他聊天。

　　“你呢，大过年的还和漂亮女生来网吧，怎么没陪家人”，翠花故作揶揄道。

　　“宁城没有我的家人”，顾明朗望着天上的月亮。

　　翠花虽然已经喜欢了顾明朗半年，但她对他的了解知之甚少，实在不是她不努力，而是他从来没有向别人讲过自己的家庭，哪怕林哲他们。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人，翠花有些惊讶，“你不是宁城人吗？”。

　　“不是”，顾明朗扯了下嘴角，略有思索“我算是上海人吧”。

　　翠花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上海，只知道那是中国最繁华的地方，她以前也听过他唱英文歌，记得他小学时还在国外读了几年。

　　翠花饶有兴味的看向眼前这个神秘的人，“你过年不回去吗？”。

　　“暂时还回不去”，顾明朗回答道，眼里的情绪逐渐变浓，仿佛回忆起陈年往事。

　　翠花不理解啥叫暂时回不去，“那以后呢？”。

　　“以后会回去的”，顾明朗抿唇看着她，“回去了应该就不再回来了。”

　　翠花万万没有意识到这个答案，她很想追问什么叫暂时回不去，什么又叫回去了就不再回来，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宁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消失。

　　翠花心里发涩，会不会到时他都离开了，自己的喜欢还无法宣之于口呢。

　　顾明朗见翠花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骗你的哈哈哈”。

　　翠花本来难过的都要哭了，此刻有些不敢置信，不相信他是那么爱开玩笑的人。

　　“你还真好骗，不信给你看我身份证”，顾明朗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翠花。

　　“XX省宁城县……”，翠花小声读着，心终于落了下来，趁他拿回证件的时候赶紧瞟了眼他的生日。

　　6月21日，翠花默默记下这个数字。

　　“你和李燃很熟？”

　　“嗯？”翠花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记得以前李燃是这家网吧的网管”，顾明朗转头看了下眼前的网吧。

　　“认识的，他最近家里有事，我晚上会在这看店”，翠花解释道。

　　她忽然想起前几日李燃告诉她的上次群架的事情，眼前的人完美的解决了那次事件，让每个人面子上都可以过去，每个人都不损失，除了他自己。

　　那件事本不关他的事，可他很轻易的提出了解决办法，甚至承担了人工耳蜗的剩余费用。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翠花望着眼前的男生，由衷的说道。

　　这次换男生露出疑惑的神情。

　　“李燃和顺子的事情”，翠花想起李燃的警告，他说不让第四个人知道，顾明朗是当事人，和他说不是泄密。

　　顾明朗惊讶的神情更扩大了，他明白了是李燃母亲人工耳蜗的事情，他不喜欢也不习惯和旁人宣扬别人的私事，就连顺子自己也只告诉他打断别人的肋骨，医药费躲不掉的，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那就是李燃告诉翠花的，他以前生怕别人因为他是残疾人家庭而看不起自己，这次竟然主动告诉眼前的女生，那李燃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翠花眨了眨眼睛，等待着他的回应。

　　“我无意中发现了李燃存钱为他母亲做手术的事情，也就顺手帮忙了”，顾明朗解释道。

　　翠花苦笑，为陌生人花几万块钱说只是顺手，“总之，你是个好人”，她望向他的时候眼睛盛满星星。

　　顾明朗自嘲的笑了笑，否认道“我不是”。

　　翠花还没见过谁否认自己是好人的，无奈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声未落，翠花听到熟悉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

　　李燃看到翠花竟然和顾明朗在网吧门口有说有笑，十分吃惊，这平日里毫不相关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他摘下头盔，向顾明朗的方向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他和顾明朗实际无仇无怨，那天自己被打他也没有动手。

　　顾明朗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将近晚上十二点，对翠花说道“我先回去了”。

　　翠花内心哭笑不得，他真的好规律！上次吴婧生日是，这次也是！无论什么情形都不会在外过夜，“那……再见”。

　　翠花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怔愣了几秒。

　　“人都走老远了，还在这傻看！”，李燃仿佛不怼她就不姓李。

　　翠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早上给自己披毯子的和眼前的人好像判若两人。

　　或许是相处的久了，两人在一块很少有以前尴尬的感觉。

　　“怎么，你也喜欢顾明朗？”，李燃打趣道。

　　“我没有”，翠花被说中了心事，矢口否认。

　　“那就好，喜欢他的多了，胖子你还真排不上号！”，李燃三十多度的体温又说出狠毒的话语，“趁早收起那心思吧，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

　　翠花不想再听他的碎言碎语，径直走到网吧里的包厢，直接窝在沙发上睡觉。

　　李燃回来了，那就他来值后半夜的班得了，自己本来和顾明朗聊得好好的，都怪他，要不是他自己和顾明朗还能多说会话。

　　无奈翠花实在太困了，没几分钟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翠花照例在理发店忙活一天，早上出门时李燃告诉她自己家里有事，这几天可能来的少一些，让她实在困得话就关会儿门，网吧内的顾客照例上网，暂时几个小时不接待新顾客。

　　一般大年三十晚上翠花在家里会帮着母亲包饺子，自己最喜欢韭菜鸡蛋香菇馅儿的了，有时候母亲嫌弃香菇贵，就借口不包，但弟弟喜欢猪肉大葱馅儿的，所以每年过年家里都是吃猪肉的。

　　香菇能比猪肉还贵吗，翠花小时候还百思不得其解，长大后她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这个答案，香菇不比猪肉贵，但弟弟却比自己金贵！

　　这次什么饺子都没有，翠花看着网吧前台后面的架子，香辣的、老坛酸菜的、鸡汤的……那就选个自己喜欢的泡面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网吧里的常客此时也纷纷缺席了，是啊，这时候正是家人团聚的时刻，他们现在都在家里吃年夜饭、看春晚吧。

　　翠花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料想也不会有人再来上网，准备关门歇业，自己正好可以睡觉。

　　她走到网吧门口，用雨伞的伞柄把卷帘门拉到胸前自己双手能够到的位置，准备拉到地面锁门，这时，一双白皙骨干的手抵住了，翠花吓得后退两步。

　　卷帘门被往上拉了拉。

　　一张干净清秀的脸映入眼帘，只见顾明朗一向烫染的头发此时乖顺的垂了下来，碎碎的刘海散落在额头，藏青色大衣换成了黑色羽绒服，整个人透露着舒服又乖巧的气息。

　　翠花见他没什么发型，猜想他是刚洗完澡，没有吹头发就过来了。

　　顾明朗向前走了进来，转身完成翠花未完成的动作，把卷帘门拉了下来，转头示意翠花锁门。

　　“就我们俩？”，这一切来得太快，她有些吃惊。

　　“目前看来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