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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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忠又被他家王爷挡在了门外，闭门羹吃了两天，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着一眼。
倒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准王妃，两天都留了他和杜守廉下来吃饭，从午间吃到傍晚，尽管座上只有他们两人望着一桌子的菜，相顾无言。
“二位大人慢用，稍后我来收拾即可。”许桓景端着单独装好几大碗饭菜热汤的托盘，笑眯眯地回了屋。
……
“许……呃，他一直都是这么好脾气的吗？”柳明忠依然不知该怎么喊他，别别扭扭的，还不敢动筷子，对旁边吃得很香的杜守廉尴尬发问。
“对啊，全洛平的人都熟悉他，他从小就这样。”杜守廉可一点都不客气，一张嘴油光锃亮，“他爹娘脾气都很好，但我觉得他更像他母亲，绵里藏针。”
“啊？可我看着不像啊。”柳明忠没了解过许桓景，仅仅通过面相来看的话，自然认为杜守廉在骗他。
杜守廉嚼着莲藕，含糊道：“柳大人，您既在此，我也不瞒您，反正这事儿洛平人知道、殿下也知道。许老板曾有一门艰难定好的亲事，却在母亲病故不到半个月，就被女方家里退了婚。其实也能理解，好聚好散嘛，免得真成亲后闹得不愉快，和离起来更麻烦。”
“那桩婚事，原本是许老板先提出来想退的，可他在得知女方也有此意愿时，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想着不能耽误人家，更不能让小姑娘受人非议，干脆就自己担着咯。”
“还有您初到洛平那日，他不是一见您来，立刻就走了吗？他一直都知道殿下的身份，也知道您这趟来，必有要事同殿下谈，他若真只顾着与殿下的那份情意，会这么懂分寸吗？您别忘了，他还是个生意人，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他明白得很。”
前面这些事儿，杜守廉本来不甚清楚，自然是许桓曦说与孟辑听，孟辑再转达给了他，他才知晓。至于后面那件事，柳明忠好歹也为官这么多年，他不信柳明忠真看不懂。
那厢，听完杜守廉对许桓景的好一通夸奖后，柳明忠更尴尬了，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又觉得安淮辰这些年属实不容易，总算碰到个喜欢的人吧，可偏生也是个男的……
这句王妃，他唤是不唤？还有这一桌吃的……
“柳大人。”杜守廉又喊他了。
“啊？”
“您是不是胃口不好？”
“没、没有啊……”
“这两日您都是等下官快吃完的时候，才勉强吃两口，您官职比下官高，这要传出去让人知道了，说洛平太守净给您吃剩菜，责怪洛平招待不周是小事，往大了讲，便该造谣南渊不尊重您东睿，您想让下官掉脑袋呀？”杜守廉打了个嗝，一不小心，就让这份谦卑，显得颇为诡异……
“……嗐！这是哪儿的话，您莫开玩笑、莫开玩笑。”柳明忠擦了擦额角乍然冒出的一点虚汗，紧张回道。
他敢随便吃吗？这可是许桓景做的，若非安淮辰也要吃饭，他配得上吃这一口？
似是想到点什么，杜守廉的眼珠子转了转，悄悄问道：“柳大人，敢问，您以前吃过殿下做的糕点吗？”
“……没有。”他还敢想这种事？不想活啦。
“哦。”杜守廉赢了一局，高兴着呢，面上也便藏不住，开开心心地把柳明忠面前那剩一半的鸡蛋羹，全扒拉到了自己碗里。
“哎，你……”
柳明忠想吃又不好意思吃，举着勺子捞了个空，更加紧张地拿起茶杯，抖着手往嘴里灌。还别说，许桓景做的菜是真挺好吃……
“柳大人，下官劝您一句，这可是许老板亲自下厨做的，您再不多吃点儿，今后可就没机会啦。”杜守廉吃了两日，吃得还比柳明忠多，第二局也赢了，“许老板”和“亲自”两个词被他咬得很重，好心提醒着柳明忠，“除了殿下，没人可以吃到他做的饭哦，您若食欲不振，那便让下官替您分担了吧……”
说着又想把柳明忠的那碗汤也抢过来，柳明忠终于急了：“你等等！我都还没喝呢！”
……
晚饭用罢，许桓景依然给两位大人各送上了两份糕点，这次柳明忠学乖了，没把它们转手给杜守廉，跟护着什么宝贝似的，三步作两步，回了住处。
管它们是安淮辰做的、还是许桓景做的，总之他吃了都不亏呀！
第三天，柳明忠总算见到了安淮辰的面，劝诫的话尚未出口，安淮辰就当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要我回去，可以，但我必须把他也带走。迎娶正妃什么礼，他就什么礼，这件事能办妥吧？”
话是对柳明忠说的，可安淮辰整个人都偏向了许桓景，就差没坐到人怀里去。若不是中间还隔着张桌子，柳明忠坚信他一定能做得出这种事来，可对柳明忠来说，这不亚于践踏他礼部的尊严，抹着一把老泪直言进谏道：“这、这不合理啊王爷！东睿从未有人如此行事，您……您莫要为难老臣，万万使不得啊王爷！”
“嗯？是陛下觉得不合理，还是你觉得不合理？”安淮辰哪管他这条老命，悠然道，“若是陛下，那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一定会同意。再说老秦家欠我那么多，我又不是回去抢皇位，就想成个亲，这很过分吗？”
“可、可他……”
可他是男人啊……
话不敢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许桓景，人倒是没生气，还很镇定地替安淮辰加好了茶水，又很友好地递了一杯给身旁的杜守廉，杜守廉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边喝茶边冲柳明忠挤眉弄眼，幸灾乐祸；
当然，许桓景并未忘了他，起身也给了他一杯。看着像是怕他说得口渴，可让柳明忠来理解，那就是他无论如何都要跟安淮辰回东睿，体恤柳明忠，无非提前适应了新角色而已。
再退一万步讲，他或许真不在乎这些，有没有这个头衔都不影响他要独占安淮辰，可安淮辰哪是容易妥协的人？今儿柳明忠敢说不同意，委屈了许桓景，明儿安淮辰就一纸家书传回东睿，让秦祐临罢了他的官，把他发配到小县城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难怪杜守廉说他酷似其母，果真绵里藏针……
底下，柳明忠抓着茶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慌出一脸的汗，安淮辰却早就洞察，接着刺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东睿沿袭了前朝可以娶男妻的律法，只不过从未公诸于世罢了。前朝丞相的夫人便是男子，案例卷轴都还在天业阁里，你是回去自己翻，还是等我翻出来，再给你看？”
“……”
这还没完，“至于我的王妃是南渊人，这一点更好办，我母妃也是南渊人，当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反正我不管，既然东睿没有先例，那便由我来当这第一人。”
“……”
杜守廉就快憋不住一肚子暗笑，掐了自个儿老半天，才压下快要抽筋的嘴角，抬头望向天边飘浮着的白云，只有一耸一耸的肩膀出卖了他内心那点说不出的快乐。
这么看来，安淮辰对他还真挺不错，至少没把他逼到这份上，一两句威胁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鉴于自己十分老实，那两位还时不时带些糕点来赏给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柳明忠一看就知道更指望不上杜守廉帮他说话，内心交战许久，仍想垂死挣扎一番：“可是王爷，您总要顾全一下大局……”
“大局？”
……
完了，这语气好像不太妙啊……
“秦家人害我的时候，顾全了大局吗？”安淮辰离了座，朝柳明忠走去，后者想也不想就往地上跪，眼前人俯下身，冷嘲道，“也才过去没几年，那些人尸骨尚未寒，要不我送你下去，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悔不当初，没亲眼见我咽气，还让我苟活到今天？”
“老臣……老臣……”
“你不愿意也行，那你跟陛下说，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南渊。这以后要再有点什么事，让他直接来替我收尸吧，这个盟约也别立了。”安淮辰搭着他的肩，分外和气，“就是你俩可能还得给我陪葬，两位陛下应该都不会放过你们。”
“……啊？”杜守廉没想到还有他的事，麻利地一撩衣袍，也往下跪，“殿下开恩呐！下官对您可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啊！”
一声轻响，有人轻轻将茶杯搁在了桌上，微笑看着前面那半弯着腰的人。
柳明忠肩上的手，瞬间一缩。
那两位可怜的老大人，便见安淮辰忽如一阵风似的往回奔，一下就坐在了许桓景的腿上，勾着他脖子，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拍，娇里娇气地发着嗲：“哎呀，瞧我这破嘴，我错了哥哥，我瞎说的，你当做没听见好不好？”
尚书大人身子一歪，惊恐跌坐在地，杜守廉好心扶了他一把，眼不见那边为净。
许桓景就看着他疯狂眨眼自我反省，眼睫颤得如同丛中乱舞的蝶，只盯着这一朵花来采。他还没说话，安淮辰又转过脸去，继续发号施令：“你还不快去？”
“哎哎哎，是是是，我们这就走……”杜守廉赶紧爬起来，陪着笑，火速搀起柳明忠，“柳大人，咱们走吧，别打扰二位殿下休息了……”
“你等等……你、我……”
他还没说完呢！
柳明忠边走边回头，一口气还吊在嗓子眼没咽下去，又看见了让他更加胆颤心惊的一幕——
他家王爷仍抱着他的王妃不肯挪窝，似是还在为刚才惹许桓景不快的“收尸”、“陪葬”二词认错求原谅；而他家王妃虽然也搂着安淮辰的腰吧，却对安淮辰想凑上去亲他的行为一躲再躲，不准他借机糊弄过去。
许桓景被磨得实在没法子，便在安淮辰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又轻轻吹了吹气，安淮辰便与他脸贴着脸，黏黏腻腻地蹭了又蹭……
“……是不是你们南渊水土不好，他吃坏脑子了？”都顾不上尊称了，柳明忠捂着心口，怆然泪下。
这个没皮没脸的妻管严是谁啊？他们家人美心善的神月殿下去哪啦！
杜守廉已是百毒不侵，一身金钟罩铁布衫，也没有敬称了，硬气得很：“我不知道啊，我认识他起他就这样。他是你们东睿的人呀，是不是你们没把他养好？”
“我怎么向先帝和安贵妃交代哟……”
“殿下还好好活着，这不是喜事一件吗？娶个夫人喜上加喜，莫说先皇与先贵妃，贵国陛下若知他皇兄过得这般幸福美满，咱们两国又交好百年，三喜临门，岂不是更好？”杜守廉拽着人脚下生风，“您就别操心啦！走吧，下官家中还有一盒绿豆糕，咱俩一块儿吃点，您降降火……”
……
几日过去，柳明忠终于收到了来自虔阳的回复。他那篇堪比策论的请示信，也不知秦祐临看了几行字，但想来没看多少，“皆随皇兄之意”六个大字，便充分表达了秦祐临的态度。
娶个男人当正妃算什么，经过了这几日安淮辰对他的鞭策与荼毒，再加之他对这兄弟俩的了解，柳明忠完全有理由相信，安淮辰即便真想要皇位，秦祐临也能毫不犹豫地点头……
算了，还想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回信给虔阳，让礼部抓紧时间准备好成婚事宜，等洛平的事儿了了，这两位殿下可是一回家，就要拜堂的咧！
作者有话说第63章 第 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