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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镇上的客车和村里的客车站不在同一时间,所以芦苇怕镇上的客车来得快,拎着装有消炎药的袋子,手中的导盲杖不断向着左右伸出。
      询问了一位在路边卖菜的大妈,大妈说再往前走一百米就到了。
      芦苇谢过之后,一边往前走,一边默默的在心里数步数。
      一百米,一百五十多步就到了吧。
      当芦苇数到158步的时候,他在耳边听见了车辆刹车的声音,还闻见了车辆未熄火的尾气的味道。
      他转向左侧,导盲杖不断地向左右挥动,直到他上了车。
      芦苇朝司机礼貌地笑笑:“师傅,我去芦家村。”
      司机见他看不到,就让他付了钱坐在最前面:“你坐这前面吧,到了芦家村我叫你。”
      司机挥挥手让收钱的小姑娘叫过来:“小付!你过来把他扶到这个位置来,到了芦家村你把他扶下车吧!”
      “好嘞!”叫小付的姑娘爽快的答应下来。

      “谢谢你!”芦苇被小付扶到最前排的位置上。
      芦苇付了车钱后,安安静静的坐着,但是时不时会扣手背或者指腹。
      过了一个小时半,小付提醒芦苇:“还有十分钟就到芦家村了。”
      芦苇点点头:“好的好的。”
      到了村口,小付把芦苇扶下车,芦苇感激的笑笑:“谢谢你,小姐姐,麻烦你了,再见。”
      “不客气哦,再见。”
      芦苇对村里的路很熟悉,都是靠自己“走”来的。
      他到了家里,听见了苷在屋子里走动的声音:“呀,你怎么起来了?你伤口都没好,又起来,一会又裂开了。”
      芦苇摸到苷结实的臂膀,将他轻轻推到床上:“我把消炎药买来了,你要自己擦还是我找芦大婶过来帮你?”
      苷接过芦苇递过来的消炎药:“我好很多了。我自己来吧,不麻烦人家了。”
      芦苇扯过一旁的凳子,把只用来外出携带的导盲杖搁在一旁:“你吃饭了吗?你还饿不饿?我重新做顿饭给你吃吧。”
      苷:“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怎么饿。”
      芦苇这下子就坐不住了:“要的要的,要吃饭,每天,一日三餐都要吃,不能漏。”
      苷知道,他没办法拒绝芦苇,从他第一眼看见芦苇的时候,苷就明白,芦苇是一个对他人热情,什么事都愿意帮助的人:“噢噢,那你少做一点吧,我今天吃挺多的,现在胃有点胀,如果你饿的话,可以多做一些。”

      芦苇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不多时,苷在房间里已经听不到厨房里,油与水接触的啪啪声与油烟味,反而闻见了芦苇那间专门用来煎药熬药的小房间传来的药味。
      那股药味,不似之前苷喝的闻起来的清苦香,那味道,带着一股微微的木头酸腐的气味,其中掺杂了淡淡清香。
      苷坐在床上想,他刚才说自己胃胀,芦苇是不是现在在给自己熬可以治胃胀的药?
      这回是什么药材和什么药材混在一起呢?苷猜了猜。他昨日跟着芦苇进了那间小房间,小房间里,中药柜并排靠墙,角落是专门用来煎药熬药的瓦罐,瓦罐有两个。
      煎药和熬药不同,而且有些药材不宜放在同一个瓦罐或煎或熬,所以芦苇几年前就托人在镇上买了这两个瓦罐。

      不久,芦苇果真端着一碗药进来。
      苷接过药,把药搁在他现在用来吃饭的小桌子上。芦苇又去厨房把饭菜端来:“你吃吧,多多少少吃一点,吃完再喝药,我去看看山上还有什么草药吧。”
      苷阻止了他:“别去了吧,傍晚了,最近天黑得快,你又看不见,万一路上有什么危险呢?”
      芦苇最终被劝着没去山上。
      吃完饭后半小时,芦苇把碗筷洗干净,又回到苷身边:“你把药喝了吧,这个治胃胀的,我把茯苓和白术一起熬给你的。”
      苷的内心很抗拒,毕竟他近段日子,时不时喝一些极苦的中药,以至于他现在光闻味道就有点受不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况且是芦苇给他熬的,死也要喝完。
      苷一仰头,把药碗里的药全都灌进去。
      芦苇听见他灌药的吨吨声,嘴角翘了翘:“慢点喝,两下呛着了。”

      茯苓味甘淡,细细品味会有一丝甘甜,白术味道甘苦温,气味清香。
      竟也没那么苦。
      苷砸吧砸吧嘴,味蕾感受到了一丝丝回甘。
      “喝了这个,胃胀就能好了。”
      苷:“噢噢。你吃饭了吗?刚才没见你动筷。”
      芦苇笑笑:“我吃过了,在厨房的时候吃过了,你都没看见。”
      芦苇他很喜欢村口开得盛的芦苇花,毛绒绒的,扫在脖子和脸上痒痒的。

      芦苇自打出生后,父母先后去世,没满月的他就被村口的芦大婶照顾,等芦苇懂事了,他明白,芦大婶一家对他的恩情他今后定当回报。
      他出生起就看不见,但他为了还芦大婶对他的恩,对他的情,瘦小的他每天摸索着去山上的路,摘了一箩筐的草药,再用一根木棍充当导盲杖,一边询问路人,一边挥着木棍向前走去。
      到了镇上,他以芦大婶告诉他的定价去卖草药。
      当时草药的价格很高,再加上那时的人大多淳朴善良,见芦苇小小年纪,还是一个盲人,都会按照价钱给,不多也不少。
      芦苇赚到了钱,回了村里,第一时间拿给芦大婶。
      吃饭时间他不会留在芦大婶家,芦大叔在村尾给他建了一座小屋子,正是他现在住的。
      芦苇就会在山脚薅些野菜,回到他的小屋,笨拙地把菜炒好,再把早上剩的粥就着菜全吃光。

      苷在他记事起,他就在那个组织里待着,他被头领带到大。
      苷认为头领是他的恩人,所以每次执行任务都完美收官。
      他在头领底下干了二十多年,送走了一批有一批的成员,他大腿上绑的匕首,一直跟着他嗜血,变得愈发的光亮。
      苷没遇见芦苇之前,每天只做四件事:执行任务,吃饭,上厕所,睡觉。
      但他受伤遇见了芦苇后,他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可以不被组织里的制度束缚,每天望着床边的太阳,从满山的橙黄,再到遍野的火红。
      屋子里飘着令人安心的药香,不再是冰冷的对话。苷内心深处的温柔,在芦苇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是我的良药,也是我不能所依赖的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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