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明日灾劫（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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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声矫揉造作的啼鸣，笞虫开始了自己的冒牌椰子鸡扮演计划。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里，袄这个可怜的孤僻外星小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在一声声“老吴”的轻叫声里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几乎把关于自己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倾诉得明明白白。
现在恶猫三人组已经对袄的生平、性格了如指掌，对神殿里各位守卫们也有了非常离奇且深刻的了解。
必须要说明的是，在这桩骗人感情的大事上，一猫一鸡表现得非常多余，基本只起到了反作用。
乔瑜还好，她只是煞有介事地揣着手蹲在椰子鸡体内，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偶尔毫无自觉地甩一下猫尾巴，发出一声十分可疑的轻微拍打声。
就好像她和那条不老实的玩意儿是完全独立的两个物种，彼此之间都非常不熟。
椰子鸡就叫笞虫闹心多了。
它确实是乖巧又毛扎扎，但这不妨碍它时常进入短暂的沉思，然后想着想着……就本能地把浑身毛发蓬开了一大圈，毛发末梢迅速浸透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危险幽蓝色。
一副随时要一跃而起、怒取在座所有狗头的架势。
当然，椰子鸡倒不是有什么主观恶意。
只要不踩到它那条分离焦虑的致命红线，椰子鸡无疑就是全天下最稳重体贴好说话的幼崽。
因此在袄把椰子鸡整个抱起来的时候，椰子鸡态度温和得近乎宽容，没有任何攻击动作，只是小声地安慰着：“老吴，老老。”
这话是冲着乔瑜和笞虫说的，意思是：猫，猫行李，你们都别怕，再忍一会儿。咱们家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好多陌生人。
笞虫：“啊？”谁家？？
大概是笞虫脱口而出的费解和惶恐实在太明显，椰子鸡赶紧用毛发轻摸蛇头以表安抚，若有所思点点头：“老吴。”没关系，既然猫同意，他们可以暂时在我们家玩。
——但是，勇敢的看家小鸡要时刻做好安保工作，防止有人搞破坏！
念头一定，那些毛发末梢气势汹汹地比划起来，当场打了一套王八拳。
笞虫：“啊？”
自问天生邪恶的笞虫遭遇了虫生第一次滑铁卢。
它真的很难理解椰子鸡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更叫笞虫觉得世界可能有点莫名其妙的，还有袄和那群鱼头蛙。
实际上，就在这两天的功夫里，袄那种偷偷摸摸藏了什么的死动静并没有瞒过任何人。
袄毕竟是一只巨大的贝壳，实际年纪再小也是一团翻滚不休的阴影。每当它蹑手蹑脚从鱼头蛙们身边滑过，走得心惊胆战脚底打滑，满脸横肉的鱼头蛙们还要顺手扶一把，免得它一个不小心侧翻了会滑铲出去二里地。
更不用说袄紧张起来恨不得有八百个小动作，一边怕被其他人发现椰子鸡，一边又忍不住走两步就停下来，把椰子鸡从贝壳里掏出来狠狠揉搓两把再塞回去。
袄可能没反应过来，其实偌大一个神殿到处灯火通明，每一次它鬼鬼祟祟去摸椰子，贝壳映在墙上的光影就开合变幻一下，像是有只大扑棱蛾子正在来回忽闪翅膀。
就这，其他人发现不了是熊孩子在悄悄作妖那才怪了。
袄是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视力，鱼头蛙们却都目光炯炯，一时间无数双眼睛都看清了袄浑身上下洋溢的傻乐泡泡。
鱼头蛙们互相用眼神无声示意：啥情况？
——没事，圣徒捡到个抹布。
那种在双方之间一个心虚闯祸、另一个假装看不见的氛围非常微妙，和谐中透着两分尴尬，搞得躲在椰子壳里的狸花猫都忍不住频频舔嘴。
但不得不说，就是这种有点奇怪的状态下，不管是袄还是各位鱼头蛙守卫们，对着来历不明的椰子鸡确实都表现得毫无防备。
是的，明明看见了椰子鸡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生物，鱼头蛙们就好像是脑子里突然缺了根筋一样，不问不看也不管，好像完全不担心椰子鸡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可知的糟糕局面。
而袄呢，它抱着椰子鸡絮絮叨叨时就是个倒霉的衰小孩，倾诉的情绪也大多是“我是个废柴”“我不想让老师们失望”“大人都不懂我，好失落”，或是“讨厌有些人”“我才不需要朋友”。那点小孩子特有的笨拙的青春疼痛一眼就能见底。
可袄也不问椰子鸡是什么。
很奇怪，祂明明是很喜欢椰子鸡的，但对椰子鸡却没有一星半点要深入了解的意思。
——就好像祂和它们并不在乎。
念头一闪而过，不知道怎么的，乔瑜就又想起自己从天而降时化身的那个大火球。
上空的防御机制打得惊天动地，已经在围剿所谓的祸猫了，地上这群二愣子就是没有一个人抬头看看天上是什么动静。
是的，跟笞虫当时吐槽的一样，那种微妙的感觉就是不在乎。
被人喊了名字后抖抖耳朵假装没听见，这种事乔瑜也干过，倒不是出于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地不愿意在那一刻花费任何注意力和精力。
鱼头蛙们隐藏的那个行为逻辑似乎也是这样。它们看见椰子鸡就只是看见，之所以熟视无睹放任自由，并不是对鸡一见钟情，也不是为了保护袄这个小屁孩的身心健康。
乔瑜陷入了沉思。
是因为本地智人都能预言的缘故吗？
反正灾祸发生前就会触发相应的预言，未来清晰可见，好像是没有太大必要对着身边的新事物大惊小怪。这是一个藏不下阴谋，更不需要提前怀疑任何人的世界啊。
想到这里，乔瑜就感到袄的动作更小心了。
这个似乎正处于中二疼痛期的大贝壳来回试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把椰子鸡就藏在神殿后花园的草丛里。
“我想过了，还是这里比较安全。”袄认真说，轻轻摸了一下椰子鸡粗糙的毛发，“万一被发现了，或是你不喜欢被养了，你可以随时顺着草丛自己跑掉，不用告诉我哦。”
椰子鸡歪头。
“知道你听不懂。”袄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慢慢叹了一口气。
这只大贝壳像是突然被某种隐约的失望和不解包围住了，犹豫了片刻，才把椰子鸡推到草丛深处，有些不舍地站起来：“我还有功课要做，明天见。”
乔瑜想了想，贴在椰子壳上轻声耳语：“椰，你假装要蛰它一下。”
“老吴！”
椰子鸡毫不犹豫，毛发瞬间一炸。
也就是这个动作的同时，神殿中所有的鱼头蛙守卫忽然一顿，目光齐齐定了过来。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椰子鸡没有后续动作。
但其中一名鱼头蛙几乎是相当敏锐地眯起黄绿的眼睛：“袄，你五分钟后会死于剧毒。”
笞虫和狸花猫静悄悄。
毛发已经卷上贝壳的椰子鸡毫无自觉，看看鱼头蛙，又看看袄：“老吴？”咋啦？
袄也很困惑，紧张之余就赶忙打开自己的贝壳，把弱小可怜的椰子鸡重新往里面塞：“哪里会有剧毒呢？应该不会有什么要害我吧？”
鱼头蛙一愣。
“不知道啊，预言是这样的嘛。”它不确定地摸了摸下巴，狰狞的眼神里就莫名多出了两份愚蠢的清澈。
它还顺手摸了摸已经被藏起一大半的椰子鸡，打了个招呼：“呦，一坨抹布。 ”
“老吴？”这个也要蛰吗？
袄的整个贝壳都沉了下来，它的反应很奇怪，是一种说不出的沮丧。“你早发现了啊。”
鱼头蛙守卫没注意听，疑问啊了一声。
很明显，它没打算因为私养小动物这个小事对袄有任何批评或宽慰，对刚才的预言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了。
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点恍惚地把椰子鸡又往草丛里推。
一猫一鸡一虫在此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它身上那种浓郁到化不开的失落和不理解，听到袄似乎是低声对自己说：“为什么啊。”
恶猫三人组静悄悄。
袄那样子实在太可怜了点，因此接下来不管它怎么颠三倒四地啰嗦叮嘱，哪怕是要求它们看到猫就要及时汇报，恶猫三人组都老老实实点头，就差没对天发誓。
袄一摇三晃走了。
草丛深处，椰子鸡轻微晃动了一下，一只狸花猫悄悄往外张望了一下，露出半张小圆脸。
“问题有点大。”乔瑜率先说，“你们看到袄刚才的样子了吗？”
“吴？”
“它也知道养小动物这个事是瞒不过周围其他人的。但它还是又怕被发现，又希望身边的那些鱼头蛙在第一时间就揭穿它批评它。”
“老吴？”
“对，我以前也经常莫名其妙去闯点祸，就是想让林巧莉生气过来揍我。”乔瑜说得非常自然，很有点理直气壮，“关键不是闯祸，是要她理我。”
笞虫听得满脑子问号：“那真会挨揍吗？”
“会啊，会敲我脑门。”
笞虫嘶着倒抽了一口冷气，有点牙疼。猫的爱好真是叫人难以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袄这小孩儿缺爱，没人管。今天那些鱼头蛙守卫们看似纵容，其实就是习惯性地忽视。”笞虫想了想，“甚至没人多问一句这个剧毒的预言根源在哪儿，袄又要怎么自救。”
“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是吧，难道狸花猫这么慈悲，连这种没病没痛的伤心衰小孩也要管。
笞虫是铁石心肠油盐不进：“你救k913是大丰收，可这破贝壳又没什么用。它再怎么也是神殿里的中高层，立场一定是偏向神殿的。既然列车投放我们下来，又有祸猫的预言在，多半我们还是要打起来。事到临头它还能为了一只小鸡放弃责任吗？”
乔瑜摇头：“我是说……”她的神色有点古怪，“你看，它们没有预言到我哎。”
“按理说椰子鸡刚才那个预备攻击的假动作是我指挥的，椰子鸡什么也不懂，就是一个无辜的工具鸡，对吧？我才是真正的犯人。”
椰子鸡缓缓瞪圆了豆豆眼。
“它们也没预言到猛毒是来自椰子鸡的，只是预测袄会中毒身亡。”
“现在的情况是，神殿守卫们对袄的忽视似乎是一种常态，它自己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尝试一下希望能获得目光。而我们，现在是袄捡回来的不知名抹布。守卫们对我们也是一视同仁的忽略。”
“换句话说，我们闯点小祸没人管。”
缺德狸花猫的双眼亮了起来：“椰，我们偷偷去打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明日灾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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