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熙》钟久

46、第二十五章、抚柳姿色（1）

　　清晨，空气里有青草的味道，阳光均匀地铺洒在地面，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安详。

　　红翎儿和绿翎儿照例来叫欢颜起床，欢颜却睡得格外昏沉。

　　最后，是红翎儿焦急地在她枕边蹦来蹦去，是绿翎儿在她耳边扯高了嗓门大喊，这才终于把欢颜弄醒。

　　把一头乌发揉弄得乱七八糟之后，欢颜只觉得整个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一时间，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

　　因为之前，跟着二师兄到天门外驻守，红翎儿和绿翎儿已经很久没能来喊欢颜起床了。欢颜虽然很想念它们，可是也睁不起睡意朦胧的双眼，她眯缝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囫囵道：“天色还早，让我再睡会儿。”

　　“不早了，不早了，太阳都照屁股了！天尊已经在正殿等你了！”红翎儿和绿翎儿着急地跳上跳下，叽叽喳喳道。

　　“嗯？师父在正殿等我？真的吗？你们可不是在骗我吧？”欢颜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又使劲儿晃晃头。

　　欢颜用力地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她的脑袋里对昨晚的记忆一片空白。她能想起来最多的就是：师父过寿，宴请六界各族族长，三位师兄都送了礼物，唯独她坐在席间自顾自地享用美食……

　　欢颜想得累了，就也不再难为自己。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可不是嘛！太阳已经金灿灿地挂在了当空，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了！

　　“欢颜，快去梳洗打扮了！天尊在正殿等你呢！”红翎儿看着欢颜不太清醒的样子，着急坏了，扯高了嗓子再次催促道。

　　欢颜终于被红翎儿一言惊醒，找回了智商。她紧急调动起自己所有的精神劲儿，一跃下床，利落地穿戴妆扮好自己，一溜烟地跑向了正殿。

　　果然，欢颜赶到正殿的时候，风云卿已经身姿英拔地等在那里了。

　　风云卿看着欢颜精神抖擞的样子，又打量着她一身清丽脱俗的妆扮，心下满意。

　　风云卿告诉欢颜，今早他收到了正式邀约，九重天将举行十年一次的“飞升大会”，他准备带欢颜去参加。

　　“飞升大会”每十年一次，向四海八荒所有的修道生灵开放，选出其中优秀者封为仙人，并根据他们擅长的本领分配职责。仙职类别众多：或掌管书簿库籍，或掌管时间天气，或掌管技能工艺，或掌管命理运道……还有个别散仙不领职责，只管逍遥物外救死扶伤。

　　每届“飞升大会”天帝和王母都会宴请众仙家一起评选，尽量做到公开公正。十年当中，总有犯了错被贬谪的仙者，也有各种原因不详陨落的仙人，这样就有许多空位需要补充晋升。其中包括现有仙人们仙阶的调整，也包括各家仙长座下徒弟们的飞升，还有就是四海八荒当中通过各种途径得道的生灵。

　　风云卿想借着这次飞升大会，带欢颜上天宫，为她讨一个仙籍，有没有阶品都无所谓。

　　只要有了仙籍，欢颜就是飞升成功的仙者，就能脱去凡胎拥有仙骨。到时候，虚耗妖灵就再也没有办法寄宿于欢颜的体内，更没有办法继续滋长。

　　欢颜虽然没有参加过“飞升大会”，但是听师父的说法，好像三位师兄都参加过，好像那个大会可以让她变成很厉害的样子，最主要的是那好像是一个很热闹有趣的大会……所以，欢颜想都没想就十分乖巧地点头答应了。

　　天宫，各路仙家云集。

　　欢颜跟风云卿同驾一朵白云。到了天门外，风云卿按落云头，师徒二人轻身降临。

　　风云卿头戴莹润碧玉冠，身着淡蓝褚纱袍，芝兰玉树，身相俱空，仙姿俊逸如飞鸾翔凤，宽袍兜拂是两袖清风。他目光温和正视前方，矩步方行不疾不徐，玉质仙姿不染纤尘，神色清逸超然物外。

　　欢颜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是很讲究礼仪的，师父不可能回头看她。她为了照顾大家的审美，让她走在风云卿身边的画风看起来不那么出格，也努力地挺拔了身姿，尽量不去左顾右盼。

　　可是，欢颜终究忍不住好奇，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来天庭！她虽然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头不左右乱晃，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

　　这一路她看到了：摇蒲扇的赤脚大仙、忙里忙外的彩衣七仙女、三眼天将二郎神、手执钉耙的天蓬元帅、骑着碧海青鸾降临的波摇仙子、身着白袍的苍夷神君、戴着芙蓉金冠的斗战胜佛、脚踏风火轮的哪吒、笑容可鞠的弥勒佛祖……

　　欢颜看着从小就在神话故事中听到的各路仙家，竟然一个个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心里又惊又喜。

　　她忍不住兴奋，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欢呼着：“我上天庭了！我竟然真的上天庭了！”

　　一路上，欢颜看着一些不知名的小仙给风云卿让路行礼，又看着一些在她心里“大名鼎鼎”的仙家也跟风云卿打招呼行礼，心里面对风云卿的崇拜景仰之情又多了几分。她甚至感觉，能拥有风云卿这样一个师父，简直就是她的荣耀！

　　风云卿带着欢颜一路到了凌霄宝殿之外。

　　内殿之中，隐约可以听见柳云殊的声音，她正在跟玉帝和王母聊天。

　　“嫂嫂，你说好不好笑！那些魔族的小喽啰们被我一一折断了手腕，又打散了他们的内功修为……”柳云殊在王母的面前很会讨巧卖好。

　　柳云殊知道，偌大的天宫之中，二师兄身为天帝掌管的不过是政权和兵权，并不管生活琐事；她若想平素里日子过得舒服，免不了要跟这位“王母嫂嫂”搞好关系，甚至要让王母喜欢她，遇事才能愿意为她撑腰。

　　欢颜收敛了神色，低着头，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风云卿进到了内殿。

　　天帝和王母见风云卿到了，连忙起身相迎，柳云殊也随之起身，跟在后面。

　　按照礼仪制度，玉清天尊是众仙之首，天帝是天界帝王，两者是平起平坐无须行礼。但是，按照辈分风云卿是天帝的师兄，平时久不上天庭，又肩负着庇护天下苍生的责任；所以，天帝和王母见到风云卿之后，言语客气一些也属应该。

　　“是师兄到了，还请上坐！”天帝将风云卿让到了右侧并排平放的座位上，这才和王母又重新落座。

　　柳云殊随后落座下方，顾欢颜最后。

　　师兄妹三人难得一聚，先寒暄着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终于，王母见欢颜一副乖巧的样子，之前对浮云山新收了女弟子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将话题转引到了欢颜的身上。

　　“下方坐着的这位，想必就是师兄新收的女弟子吧？本宫略有耳闻。”王母的声音亲和圆润，听起来宽仁端庄。

　　欢颜连忙起身揖礼。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跟王母娘娘面对面地说话，紧张地结结巴巴，道：“回……回王母娘娘，我……我是师父三年前收的徒弟。对，三年前……”

　　看着欢颜紧张到舌头打结的样子，王母想缓和场面的氛围，她温婉一笑，接着道：“师兄，快看看！你的这个小徒弟，看到本宫紧张了呢！”

　　风云卿习惯了欢颜没见过隆重场面的样子，浅笑着替她解围，道：“她名叫顾欢颜，跟着本尊修习道法已经三载有余。虽然天资愚钝浅陋，但是本尊此行也想借由飞升大会的时机，为她讨一个仙籍。”

　　“哦？师兄何必过谦。在你座下何时出过天资愚钝之徒？就算她原本的功底再怎么浅陋不足，经过师兄的教化，也绝不会差！”王母的声音依旧亲和圆润，听不出半点喜恶，却也绝不让人感到半分疏远。

　　“本尊知道，她的修为尚浅资质不够。凡人修仙实属不易，本尊不过是教她一些浅显的法术，她都学得磕磕绊绊，实在难成大器。久而久之，我对她也没有过高的要求，此番只要让她入了仙籍便好，以兹鼓励。”风云卿的确想给欢颜讨一个仙籍，让她有了仙骨，才能更好地压制她体内的虚耗妖灵。

　　“不过区区一个仙籍而已，何劳师兄开口？等到飞升大会那天，跟着新晋的仙者们一起便是。”王母丝毫不用考虑，直接大方地应下了。

　　虽然，玉帝和王母一时之间看不出顾欢颜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竟然能被风云卿破例收于名下做弟子；但是，他们都知道浮云山挑选弟子的标准有多么严格，只要能入得浮云门修道学艺，哪个会入不得一个仙籍？

　　柳云殊坐在下位，默不应声。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并不是该她说话的时候。

　　自从柳云殊知道了顾欢颜是虚耗妖灵的宿主，她内心对欢颜更加鄙夷轻蔑。

　　不过，柳云殊还没有傻到将这个秘密到处去宣扬。那样只会逼得心怀天下苍生的风云卿，想尽各种方法让她闭嘴。柳云殊知道，她的师兄有的是办法既能让她毫发无损，又能让她再也无法说出“顾欢颜是虚耗妖灵宿主”的秘密。

　　所以，柳云殊早就认定：她对付顾欢颜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欢颜控制不住体内的虚耗妖灵，让所有人都明显地看见欢颜的秘密，再也无法掩盖。

　　此番，风云卿敢冒险将欢颜带上天庭，更是柳云殊没想到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这倒也符合他师兄做事的风格。

　　归根结底，天庭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绝对容不下一个虚耗妖灵的宿主活在这个世上。

　　风云卿与天帝王母叙完了话，由柳云殊带路安排住宿的别苑。

　　最后，风云卿和欢颜被安排在距离抚柳殿不远的“香茗居”。

　　香茗居，是天宫几大客房别苑之一。每次天庭有重要的集会之前，都会命人重新打扫；客人们来了之后，按照身份等级和自己的意愿选择居住。

　　以风云卿那样超然物外的性子，只要被安排的客房有主次两间居室，足够他和欢颜分屋而睡，大概他都会同意。

　　柳云殊也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率先把风云卿带到了离抚柳殿最近的“香茗居”。

　　欢颜最后踏进别苑。当她进到内室，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好好观察这里的环境——这关乎着未来几天她的“天宫之旅”是否能住得舒坦。

　　欢颜发现，这间别苑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非常干净。无论是厅堂上的案几，还是窗子边的烛台，伸手一摸绝无灰尘；低头一看，就连地板都干净得能够映照出人的轮廓来！

　　“就算这里是天宫，就算为了飞升大会有仙娥事先打扫，这也太干净了吧？看上去绝不比朝露殿的卫生搞得差！”欢颜在心里暗自惊叹，虽然她平日里并不负责朝露殿的洒扫工作。

　　柳云殊在前面引路，带着风云卿去看香茗居的主卧。

　　在柳云殊抬脚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故意使了一个事先预想好的伎俩：她假装不小心被门槛儿绊到，就势向后倒在风云卿的怀里。

　　风云卿丝毫没有防备。即便他早就习惯，走路的时候距离前面的人至少一尺远；但是当他发现柳云殊即将跌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像躲避敌人一样，干脆利落地躲开。

　　或者可以这样解释：就算风云卿在那一瞬间看穿了柳云殊的伎俩，他也没有办法干净利落地撇身躲开，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柳云殊跌倒在地。因为，他是柳云殊的师兄，他是庇护天下苍生的万物共主！

　　于是，风云卿不躲不避地用双手扶住了“差点跌倒”的柳云殊。好在风云卿反应及时，柳云殊并没能完全跌倒在他的怀里，只是跌在了他伸手去扶她的臂弯里。

　　欢颜走在后面，看见了一切。她慌乱之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双手捂住眼睛，然后转身跑到了外面，站在香茗居的院里渐渐抚平自己慌乱的心情。

　　其实，柳云殊刻意制造这样尴尬的场面，一来是想有机会与风云卿亲近，二来就是想让欢颜误会存心气她。

　　欢颜果然受不了。她知道柳云殊在六界之中的美名，她知道天界许多仙君都爱慕柳云殊的美貌，她知道天庭人人都在夸赞柳云殊人美心善……这一切的赞扬之辞是欢颜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过的，她很是羡慕！

　　慌乱的心情一旦被掀起来，就再难平复。

　　欢颜不知道那些没道理的委屈从何而来，却一发不可收拾：
　　“是啊，云殊仙子是身份尊崇的上仙，她如果站在师父的身边，看上去会更加合适。天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连仙籍都还未进的小徒弟罢了。”
　　“不要难过，为什么我的心里这样难过？”

　　柳云殊的看着欢颜跑出去的样子，看来她一半目的已经达成。她在心里得意地暗笑：“虚耗妖灵，你快快地长吧，快快地长！”

　　短暂的“误会”总是要归正的，柳云殊就算再怎么不舍，迟早也要从风云卿的臂弯里站起来。

　　风云卿为了缓解场面的尴尬，云淡风轻地缓缓开口，道：“师妹若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柳云殊整理了仪容，浅浅施礼，向风云卿暂时辞别。

　　没人看见，柳云殊出门的时候，嘴角挂着几不可察的笑意。

　　临别之时，柳云殊走到院子里，无意中看见了欢颜头上戴着的精简白玉簪。她认识那根白玉簪，那是风云卿从不离身的发饰，看起来简单却是女娲补天余下的神玉打造，且不说做工精致成色莹润，它里面蕴藏着神秘的上古仙力，听说危急关头甚至可以保护主人的性命。

　　此时，看到风云卿的精简白玉簪戴在了顾欢颜的头上，柳云殊顿时生起了嫉妒之心。

　　柳云殊刚刚出门时脸上的笑意全无，心中的得意也变成了失意，她暗自愤慨道：“风云卿你真舍得，像那样的上古神物，你竟然都给了顾欢颜，她怎么配！”

　　柳云殊强迫自己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心生一计，她已经走出了十米多远，不知道悄悄跟身旁的婢女说了些什么。

　　只见那婢女快步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顾欢颜，我家仙子邀请你明日午后到抚柳殿。她看你头上太朴素了，这里是天庭，你梳这样的发型头上也没些妆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婢女。仙子说，你这副样子如果说是玉清天尊的徒弟，唯恐丢了天尊的颜面。”

　　“我家仙子可从来没有屈尊，为别人梳妆打扮过。不过就是看在你是玉清天尊徒弟的份儿上！我家仙子说，论起辈分来她是你的师姑，在天宫怎么也应该尽一份地主之谊，好好照顾你，这才想帮你打扮打扮，你可千万别不识抬举！话已至此，明天来不来抚柳殿，看你自己的意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婢女说完转身就走，态度十分傲慢。

　　欢颜想了想那婢女说的话，虽然不怎么顺耳，但是道理上说得通。

　　原来在浮云山的时候，除了欢颜之外再没有别的女弟子，因此不论她梳什么发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此番天庭之行，一路上欢颜看到了很多仙子仙女们，她们的梳妆打扮真是各不相同。

　　欢颜不想成为，那个看起来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土包子。她想，平日里云殊仙子虽然没有特别喜欢自己，但是在这偌大的天宫之中她是唯一的熟人，就像那个婢女说的，她就算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晚些时候，欢颜看风云卿得了空闲，正准备打坐。

　　她捧着一张天真的笑脸，乖巧地凑到了师父的面前。

　　风云卿知道，欢颜一旦这样装乖卖萌，必定对他有事相求。风云卿微阖了双眼，做出一副要入定的样子，静等着欢颜向他开口。

　　欢颜一看再不言语，就没有机会了，乖乖地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她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师父啊，刚刚云殊师姑离开的时候，让她的婢女给我传话，说是明日午后邀请我到抚柳殿去做客。”

　　“做什么。”风云卿微阖着双眼闭目养神，言语更加简洁。

　　“师姑说……师姑说……我梳的发型不够好看，要教我梳一些新的发型，帮我打扮打扮。”欢颜把那个婢女对她说的话过滤了一下，她不想让师父听到那些高傲无礼的措辞。

　　“无关紧要。”风云卿说的是，那些变换的发型在他看来无关紧要。

　　“可是……师父啊，我也想变美。”欢颜难得有机会可以在这里跟风云卿讨价还价。

　　风云卿睁开了微阖的双眼，一对儿凌霜眉微蹙，眸子里散发出敏慧睿智的光。他看着欢颜耐心地说道：“颜颜，你须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大千世界，以外貌惑人者并不能长久；况且，为师并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有哪里不好。”

　　“可是，我也想变得更美。”欢颜故作可爱的样子，卖萌道。

　　风云卿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柳云殊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实在有些反常。以风云卿对柳云殊的了解，柳云殊最讨厌别人跟她有同样的装扮，头饰、衣服、甚至生活用的杯盏，她都要与众不同的。她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来打扮欢颜？

　　于是，风云卿抱着怀疑不确定的态度，轻轻地又问了一遍：“你是说……云殊师姑……主动邀请？”

　　“是的，云殊师姑说我头上的妆饰太素净了，说女孩子要懂得打扮自己。”欢颜早已经被那个婢女说得动了心思，她继续搬出柳云殊的“好意”，来为自己争取请假的机会。

　　“师父啊……我想跟您告假半日好不好？”欢颜鼓起勇气请求道。

　　风云卿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欢颜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外貌，也没想到欢颜会为了这个来跟他软磨硬泡讨价还价。

　　尽管，风云卿并不想让欢颜多去抚柳殿；但是，看着她那充满期望的表情，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哦，颜颜长大了。”风云卿只能暂且点头应允道，“既然你有追求美的意愿，那就去吧。为师允你半天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欢颜得了师父的应允，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