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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江上行--兴起 ...

  •   悠悠然醒来,
      昏黄的“残垣”的确不再存在,
      连那醉人如纱箔的氛围也一并消散。
      阳光透过新芽和窗叶轻轻撒在身上,
      晴空清冽,不外出散步都可惜了般。

      从闻走在雅致的廊桥上,见得布告,也才知道,这般皇家少有的简练精干的行宫,竟然马上就要拆的。

      在此有时,与人们交谈又知,皇上这般突如其来,原因也竟是自认打赌输了,
      赌的是京城官员的重要性,
      众人当然自谦,以无为而治大论其言。
      臣子们借此就说出去看看,
      皇上也从善如流地答应。

      本以为此行就散心地继续,一路从早春江南走到枝繁叶茂,
      谁知路过山山水水,就这么又返到常州边边,正是从行宫俯瞰而下,被覆细闪莹莹的沙洲。

      白垚也引着一纵车队回来,
      人马行列,拉开硕大的帐篷。

      从闻想那常大人说说,还真要给他实现了,啊,给我们实现了。

      早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放大,是掩藏在茂密枝丫后翻滚的江水。
      远看似轻薄的扇叶在江水中旋转,
      拍打出阵阵烟雨。

      倚靠粉红的山石涧,清漆巨木打在洼处,只露小半出地面;那坑里,一眼望去被木梁层层叠叠的环绕住,有如瞳孔。

      修这么个玩意儿?
      “不费事儿,不求精细舒适,想来比之宫殿是简单多了。”

      脱水软化的薄皮料,过漆浆纸,宫殿替下的板片,像风铃般悬吊或搭盖于木梁,把这眼睛分成个个小房间。

      “小官人,您别看这楼盖地稀奇,好似废材废力,但我们干得畅快。”
      领头的跟工人说过,这年轻文官乐意聊这些,他看从闻站久了,就过来说几句。
      “原先我们有个想法,也只是有个想法,如今有地方试试,有趣的很。
      他两手指着。
      “您看,这接上了。”

      “眼瞳”那边先牲畜拉着转起来,地下扣上,链接江上水车,风铃通上微风,眼瞳闪烁。
      “真是妙极。”从闻赞道。
      “大刀阔斧,自然畅快。”
      工匠笑着感叹,“这也是我长久的愿望了。”

      欣赏间,常希民拉上从闻,把大名印在梁上。
      “你喜欢啥数字。”
      从闻:“五吧。”一半总不会有偏差。
      转眼第五个风铃上就印上自己的名章。
      看去旁边的板上,还有想匕首刻的小楷,估计还要覆涂料的。

      沙砾间升腾而出温温热浪,把土地与江水隔开。
      从闻与官员同游,景色缤纷,风铃上色彩添了许多。
      从闻向来“懒”,自己是不会出去的,如今大人们叫他,他觉得不去不合适间也欣喜看过任职时未看过的风光。
      小园曲径,书声琅琅,他也见到当年从他笔下画出的学堂。
      又在此地快黄昏时,从闻听到街上吆喝点心,觉得嘴馋,就买下来,接到手后一想,自觉以前是绝对不会干这事,开心之余估计真的有所改变。
      我常常说一些开阔的话,
      原来也不是那么开阔,曾经就更是装。

      鸟语花香间,
      不过一旬,
      那深邃的眼瞳增加许多精气神,因为不拘规矩,所以不合规矩,谁路过这一处,颜色大概就只能按谁喜好来,然而最终如彩琉璃般和谐。
      “其实是因为光打得统一。”
      听工匠说。

      周围打了洞,曾经所嫌弃的杂矿灌下去,至此框架完成,
      工匠们当成大些且要寿命长的玩具建造,不那么精细之余,筑成如同奇迹的花里胡哨。
      不担心身家安全,
      不担心雇主小气,
      自己的技艺随着楼的长寿永垂不朽,
      是清新又古拙的诱惑。

      阖眼时,相对江面的沙砾后,看上去小巧的楼只剩下刻意开的窗户可以让阳光穿透,

      皇帝传话,“过去或未来惊天动地的事情怕是委屈了诸位,想留什么,就此留下,有奇人异士,当是千年不朽。”
      此地正是“手艺”流传处。

      人们笑道阿房宫都没了,如今明面上不好说的事,是憋着重见天日呢。
      如此与后世交流的手段真是荒诞又快乐。

      临别时,
      山上停于所谓奢靡之言的行宫已经只剩下许久之前文人墨客向往那样流觞曲水样子的亭院,
      而不是一时兴起天灾年的火信。

      从闻跟着风铃摆向转悠,
      他把小小的书匣藏进去,

      “再见你时,你应该是流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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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些时日,
      从闻蘸着落下的酒水写:
      “帝王治下河清海晏,
      可真当没有阴暗龌龊之处?
      帝王或也扶额苦笑,
      各位幽我一默。”
      人生数十年,不知道有没有人不曾向往斑斓且疯狂地活着。

      再见时,那位“羡慕”的将军聊到自己也做了一些保存技艺的小亭,
      “本以为有些经验,后来却是再也造不出来。”
      不过也不甚在意。
      就如有时作家一写成名,后来自己都越不过自己,那文章便成了无法代替的白月光,作为一代人的可望而不可即。
      最初的冲动不可代替。

      江上和声四起,生活暂时平凡。
      王缄再次任职,终于忙碌了一些事,
      大人打趣说:眼下几道沟壑,我都不忍心看。”
      他年纪轻轻的。
      可没有先苦后甜,
      吃苦一年又一年,
      分明是想开了。

      那“眼瞳”的地位又如何呢?
      -提及仍然惊艳。
      “常大人如何说的。”从闻问。
      “说陛下既然来了,不若做些有趣的。”常希民坦率道,然后突然笑起来。
      “大人为何发笑。”
      “想到若干年后,有人以为重兵利器护着珍宝,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来,却发觉是个玩笑。
      那我们对他们怕是不礼貌。
      要不多少留点什么,
      相信彼时能理解你我良苦用心
      …”
      笑罢,他说,
      “一些行事分明就是大胆且无端,若后来被翻出,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谁曾想,或许如此努力,不会有好结果,成了你我眼中的绝唱。
      “你觉得呢,史官,墨客?”

      “如果在我笔下,永远不写悲剧,我承诺过的。”

      将近边塞的星空下,树影慢慢旋转,月色凝练。
      高台俯看,远方铁骑踏过的土地一片坦荡,
      更庆幸今年雪融,不见暗红。

      总要歇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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