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三每米立

9、以身涉险

　　周伽络去昭惠堂时，见章祎坐在书案上写信。
　　“殿下，找本宫来所为何事？”
　　章祎起身向周伽络行礼，接着把书信交给她。“周娘娘，请看此表如何？”
　　“……请陛下赐婚玢怡公主……”周伽络不解地看着章祎。这几年她越发看不懂章祎了，而章祎有事常常把自己关在昭惠堂，有了决断再和她说。“玢怡公主是李旻最宠爱的女儿，他怎么会舍得把玢怡嫁给你？”
　　“知秋今日在朝堂举荐我出使回河郡，迎回阿卓公主。陛下没有答应。”
　　“阿卓公主？回河灭国时失踪的那个公主？”周伽络冷脸道：“你与沈将军密谋什么？原本隐世便很好，此刻冒头，你又打算如何？”
　　章祎胸有成竹地说：“合围之局。所谓围猎，是要将敌人驱赶到一处，待时机成熟合力围杀。以前我们韬光养晦，是为织一张密网。如今网织好了，正是猎杀的好时候。”
　　周伽络是将门虎女，她不怕战斗，但是面对章祎时，还会有所忌惮。他心思深沉地远超她的想象，他身后就像是一座复仇深渊，一旦翻腾起波澜，便如猛虎下山，祸福难测。
　　她开始后悔帮助章祎复仇。若十年前他们都能忍，此刻的章祎应该会活得更潇洒一些吧。
　　“三岁出宫为王，六岁改制禁卫军，趁机将精锐埋入军中，又命萧景云行迹武林搜寻豪杰。八岁，借伍大人之手暗中联络拥护先帝的老臣，扳倒了李旻的亲信蒋归朝，将吴鞍扶上宰执之位。十岁时，让薛夫人着手变卖章氏族产经营跨国贸易，如今正阳商号已成为大俞巨贾，分号开到了西域……历数你的作为，每一件都算无遗策。”周伽络缓缓道：“你可开心？”
　　章祎没有回望过去的习惯，他只记得仇恨。听周太妃历数过往，他淡淡一笑说：“此路每一步都是险棋，所幸我很幸运。”
　　“这次呢？你真打算娶公主？”周伽络心想，若章祎算计李旻，不管用什么计谋都无所谓。可若他轻贱自己的感情，将婚姻也算做游戏，即便是利用仇人的女儿，也是卑劣。
　　“周娘娘都说了，李旻不会把他女儿嫁给我。”章祎道：“就算是娶亡国的阿卓公主，我也不会娶仇人的女儿。”
　　“那这封信……你是要李旻疏离你。”
　　章祎点点头说：“他看过信必不会放心我留在京中。他虽命李深去回河，但他去不了。到时吴鞍会请命让我去。”
　　“太危险了。”周伽络言辞恳切地说：“祎儿，你不必如此。你若离京，你的寒症发作该怎么办？而且一旦离京，难保不会有刺杀，你的安危……”
　　“棋者，亦为棋子。李旻想杀我，定会答应我去回河。”他骄傲地说：“周娘娘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景云在江湖中已埋下暗卫，否则正阳商号也不会那么顺利地跨国行商。”
　　周伽络还有些不放心，章祎看得出她的心思，道：“周娘娘若不放心，将您的白虎符借我一用。”
　　“你……竟盘算到我的头上了。”周伽络虽觉被他利用，却丝毫不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该欣慰的。“白虎符可在危难之际号令周家军士，这是太宗皇帝许给周家的特权。不成想它会为守护章氏江山再被启用。也算是机缘了。”
　　“周娘娘放心，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行此路。”章祎言辞凿凿。
　　果然，一切都如章祎谋划的一样顺利进行。
　　李深因与商行勾结囤货居奇，致使粮食价格大涨，百姓无钱买米，匪患横生。言官弹劾李深，证据确凿，也因此无法去回河。
　　吴鞍顺水推舟，举荐了章祎。暗示李旻可在途中暗杀章祎。李旻便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