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那栀夏》凡凌夏

54、第 54 章

　　时间追溯到高二上学期刚开学不久。
　　那时候刚放学，肖黎瑾当时正跟着人群从校门口出来。
　　她那时还不知道有人在找她。
　　正轻快地跟方伊静万怡宁聊天。
　　万怡宁：“就那家特别好吃！”
　　肖黎瑾一拍手：“真的吗？那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吃。”
　　方伊静：“那肯定要去啊！”
　　她们都没发现，有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站在校门口不远处。
　　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谁，忽然，其中一个较为高挑的中年妇女像是看到目标一般，拍拍旁边那个约莫六十岁的妇女指了个方向。
　　“是不是那个丫头？”高挑的妇女问道。
　　指的那个地方正是肖黎瑾的方向。
　　肖黎瑾没看见他们继续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她停下脚步转身。
　　“孩子，你是肖黎瑾吗？”
　　肖黎瑾愣愣地看着往她这个方向走来的三个人，然后站定问她，心底那个排斥的感觉出现了。
　　问她是不是肖黎瑾的女人她认识，她以前叫她“阿霜姨”，只是后来阿霜姨路上遇到她跟她打招呼，出于礼貌，她会对阿霜姨点点头，但没再主动开口打招呼。
　　因为阿霜姨不管在肖黎瑾懂事之前，还是懂事之后，总会动用自己的关系来让她去见两个人。
　　而那两个人，就是现在阿霜姨身边那两个人，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见到。
　　小时候因为不懂事常常被叫去跟他们见面，长大了就躲，躲着每一位认识那两个人的人或者是亲戚。
　　肖黎瑾匆忙说了句不是，便拉着方伊静和万怡宁准备走，谁知那个四十岁男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等一下。”男人说。
　　他亲女儿的眼睛他能认不出来吗？那双杏眼他忘不了。
　　男人说：“你就是肖黎瑾，怎么说自己不是呢？”
　　肖黎瑾此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底满是慌乱，双唇好像被粘上了强力胶水，张也张不开，她最后无力地试图否认：“我……我真的不是……”
　　男人打断她的否认：“你的模样我不会认错的。”
　　那个年龄较大的妇女眼眶有点湿，她拭去眼泪：“孩子，我是你奶奶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校门口很多跟出校门的学生纷纷把目光投向这里来。而现在这种情况，肖黎瑾也顾不上那些打量探索的视线了。
　　“我……”肖黎瑾不知所措，现在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其他人当成坏人了。
　　一旁的方伊静虽然知道肖黎瑾家里的情况，但也头一回遇上这事儿，万怡宁不知情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霜姨上手抓住肖黎瑾的手腕，打上感情牌：“丫头，你不能没良心啊，他们是你的亲爸爸和亲奶奶啊，怎么能不见他们不承认他们呢？”
　　是的没错，男人是肖黎瑾的亲生父亲，六十岁妇女是她的奶奶。
　　但妈妈肖玉婕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这个男人离婚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找她！他们以前找过她很多次，但都没跟家里人说过，都是自己默默消化，出了几次被其他亲戚告知家里人他们找过她。
　　而家里人会找他们明令禁止找肖黎瑾，消停一阵子后次数越来越频繁，肖黎瑾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伊静见女人上手，也连忙阻止，分开她跟肖黎瑾的距离：“诶阿姨你怎么还上手呢？”
　　万怡宁见状也隔开她们跟肖黎瑾的距离。
　　“你们两个小女孩这是干嘛呀？我们又不会对她怎么样，这样是什么意思哦……”阿霜姨话未说完，被肖黎瑾身后来的人打断。
　　“老钱找你有事，在办公室等你呢，等挺久了，快去吧。”
　　肖黎瑾不知道当时她是怎么往学校里走的，只记得林之轩帮她解决了这件事。
　　阿霜姨似乎还想说什么，另一个男生就咧着嘴接上话：“阿姨，老师找她有事，你们赶紧回去吧。”
　　男人还想追上去，被林之轩侧身挡住去路，男人不到一米七，而当时的林之轩一八一，身高优势，男人没能追上前去，男生微低着眸，只说了四个字：“不好意思。”不带一丝感情。

　　食堂内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的说话声。
　　肖黎瑾攥紧手指攥到发白。
　　脑海里闪过几个关于那人来找她的片段，她对他的印象也仅此而已。
　　“那就看错，我们不理他。”林之轩视线与她持平。
　　解锁手机，无神地盯着那条信息。还真印证了她刚刚心里的猜想。
　　【咖啡豆】：我是爸爸［/大哭］
　　肖黎瑾许久没说话，好半晌，指尖才触碰屏幕。
　　【咖啡豆】：说好了不删我的。
　　【同学】：哦
　　她是答应他不删他，但没说不拉黑他。
　　这次能有她电话号码，一看就知道又是托关系要到的，看来得换个号码了。
　　【同学】：找我干嘛，有事赶紧说，说完以后别找我了。
　　每一个字冰冷又绝情，她对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没有感情，不需要委婉。
　　【咖啡豆】：你妈妈让我别找你。
　　肖黎瑾见对方提起，杏眸漆黑，掠过一股寒气。
　　【同学】：别提我妈，你没资格。
　　肖黎瑾敲下的每一个字没有故意隐着心里的那团火，字字刺骨。
　　换做平时，她不会说出这些话，让林之轩有点意外，但也只是有点，如果是他，他连一句废话都不会同对方浪费口舌。
　　【咖啡豆】：好，不提。你现在的父亲也找过我希望我不要打扰你，这样会影响你的学习。
　　肖黎瑾心底冷笑一声。
　　【同学】：那我爸爸都说了会影响我学习，为什么你还要找我？
　　呵，可笑。
　　肖黎瑾故意说“我爸爸”，她想让那人看着自己亲生女儿叫别人爸爸，这是什么感受，她想刺痛他，让他不再找她。
　　显而易见，她成功了，那人约莫半分钟才生硬地转移话题。
　　【咖啡豆】：你现在在哪里读大学？
　　哦，原来阿霜姨还没托关系挖出我在哪里上大学，挺好的。
　　现在心情没有刚才烦躁了。她没回他。
　　“他给你转了钱。”男生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转账，五百二十块，上面备注着祝你生日快乐。
　　肖黎瑾给他退回去，说“谢谢，我不需要。”
　　谁知那边有些执着，又转账一次五百二十块钱，肖黎瑾锁着眉头，又退了回去。
　　【同学】：说了我不需要。
　　耐心已经快被耗尽。
　　【咖啡豆】：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上大学好不好？
　　【同学】：有事直接说，不需要知道我在哪里
　　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加了。
　　肖黎瑾看着那人发来的“我就想去看看你”，内心表面皆没有任何波澜。
　　她扭头问林之轩：“你说我还要留着他吗？”
　　林之轩用自己一贯的做法说：“没必要，可以删了。”
　　“答应了他不删他。”肖黎瑾像是经过思考一般，“还是拉黑他吧。”
　　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已经果断把那人给拉黑了。
　　林之轩勾起嘴角一笑，明知故问道：“那还问我干嘛？”
　　“就走个过场。”她手伸向口袋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啊，忘了，糖今天吃忘了。
　　女生的动作被林之轩收进眼底，他叫了她一声。
　　“嗯？”
　　“吃糖吗？”
　　肖黎瑾站起来往食堂门口走，闻言回头，瞳孔微张，语气惊讶：“你还有糖？”她明明记得林之轩的最后一一颗糖被她拿了呀。
　　林之轩敲了下肖黎瑾的额头，“被你吃完了，去超市买。”

　　肖黎瑾抬手拍比自己高了个头再多一点的男生的肩膀，手刚一碰上，接触的不是衣料的柔软，而是湿冷的质感。
　　像被泼了盆水亦或者是在水里浸泡过。
　　林之轩没来得及躲，因为他没料到肖黎瑾会突然拍他肩膀。
　　由于林之轩今天穿的是黑色外套，所以被雨水淋湿，看起来不太明显，要不是她抬手拍他肩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也许不会发现，而林之轩也不会说。
　　明明到食堂之后，林之轩坐在她左手边那么久，她硬是没有发现。
　　肖黎瑾拍他肩膀只是想告诉林之轩不用去超市买，她宿舍里就有。
　　没想到意外发现林之轩为了不让她淋到雨，自己大半个肩膀全湿了。
　　“还说两个人都不会淋到，结果自己一个肩膀不全湿了。”肖黎瑾心情很杂，低声咕哝着。
　　“说什么呢？”
　　“我说你不是说两个人靠近点就不会淋湿了吗？冷死你算了！”
　　“我也没想到这伞那么小啊，”林之轩一脸严肃地说，“要是你当时选择让我背你，也许我就不会淋到了。”
　　肖黎瑾睨他，眼尾像被上了一层淡红色颜料，微微发红。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人突然加他亦或者是因为林之轩，扭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可能快掉出眼泪的眼睛，整理一下情绪，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蠢吗？这种天气感冒了怎么办？”
　　但她还是没控制住，说到最后几个字鼻子一酸，带上了哽咽，喉咙似是被捏住一般，很难开口。
　　肖黎瑾知道自己还是暴露了。
　　她懊恼情绪怎么这么难控制。
　　“你赶紧回去换衣服，我先回宿舍了。”匆匆丢下一句话，肖黎瑾只想赶紧离开他所在的范围内，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摸样，很丢人。
　　手被拉住，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别跑，在我面前不丢人的。”
　　林之轩轻而易举地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C530宿舍。
　　肖黎瑾盯着桌上的小罐子和小罐子旁边的五根棒棒糖，小罐子里面满满装着五颜六色的彩虹糖，而五根棒棒糖，每一根的口味都不一样，但都是她从初中就吃的五种口味。
　　都是林之轩买的。
　　思绪散开。
　　她打开手机便签，在上面一个字一个字敲下来。
　　十二月十七日，晚上21:21。
　　他给我买了彩虹糖和五种我爱吃的棒棒糖。
　　敲完这行字，她退出便签进入另一个软件，点开主页，上面显示的是：
　　——作者凌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