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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林间风 ...

  •   抛开城中的热意,装一壶水,戴一顶帽,踏车独行大道,道旁低矮的榆树白芷正恣意舒展枝叶,青灰色的前路与尽头的天幕相接。孟夏的云总是浓淡,白色身影在辽远空中架构起千座虚无的城池。

      日不动声色地偏移着脚步,从林立高楼间逐渐淡去。

      当水响流泻入耳中,乘风偏头去的视野里浮光跃金,明净的天倒映在跃动着如锦织般斜阳微光的无边水面,轻而缓向东边的远方涌动。

      林间风裹挟着水汽,不疾不徐迎接与它打着照面的万物。

      骑车从车水马龙的大道滑入小路,喧嚣与燥热一瞬抽身离去;从外沿的人声沸反里一路走过,树木静默,虫声嘒嘒,谢去了淡黄的蒲公英将撑伞的种子乘风送起,体格娇小的雀鸟雀跃着从空中斜划而过,一切,浸于绿意浓深与生机勃勃,在黄昏水岸。

      自行车被渐落的日光拉下长长的影,斜阳将地面的黑影勾勒起一层浅淡金辉,掠过林地里的淡紫浅黄,在绿意葱茏中穿梭。

      木制的步行栈道被车轮碾过,吱呀轻响中,惊起一只吟唱的蝈蝈。

      隐没在草木间的那木头架子远远冒出了头,徐徐近了,近了……

      终于搁下了车,周遭已是人迹寥寥,暖光糅杂上粗糙的草绳,与之相连的秋千随风轻轻摇荡。

      伯夏既已过去,绿草便是如茵,飒飒游荡林间的风推开青色,一时间,绿涛如怒,涌向远方。

      洒下的光线被错杂生长的枝叶分割成为不规则的斑块,林间像落了金雨,在四处,缓慢地,升腾起草木轻浅的香气与阳光暖融的热意混杂起的气息。

      黄昏浮动在粼粼水面,远山苍茫在郊区的孤楼之外,落日总是温和,携去孟夏的炽热。

      远风渡来孩童嬉笑,林木树叶与之呢喃起暮色的序曲,陷坐在林间秋千,抬头看,看渐变成雾蓝色的天星罗棋布,掩映在重嶂绿叶之后。

      光线挪移,林木间细小的尘埃竟也是泛着浅淡微光,旋即被簇新的绿意抓取,铺陈成明丽的嫩黄。

      如年年的夏日那般,郊野的河滩成了游人尤其流连的处所,林中河边搭起缤纷的帐,零星的风筝伴着嬉笑翱翔在风中,烧烤的焦香与野花的芬芳交织成无忧的夏日时光。

      傍晚的天,色彩最是层渐,渥赭与琼琚流连水中,与远天仍泛着的明黄与淡色橘红相得益彰,流云涌动其间,也被绘上了斑斓的颜色,点染了宽广河面一片绚烂。河面铺设的石阶偶有游人闲走,风渐止息,遂水波不兴,霞光动荡其间,人行石上,如履画中。

      水面将最后一抹余晖吞噬,暮色渐浓,河滩却渐亮起了熹微。

      当各色的灯影摇曳在水中,浸染,交杂,便成了倒悬的绚烂花火。

      绿意被暗色掩藏,夜风过境,草木便相互摩擦着,细索着絮语。

      偶有新绿木叶乘风滑落,安静跌在那游人指尖,转瞬又成一张断线风筝,随林间风追逐暮色下的疏放。

      不知名的小虫攀附草木吟诵,在光线黯淡处,窥望灯火依希处孩童追打的身影,轻唱夏夜浓深时情切的颂歌。

      在它的脚下,在他们脚下,林木正潜滋暗长。

      原道连雨不知春去,可当那青叶摇动树间,你抬头便看,天朗气清,蓝色纯如瀚海;你低头便是,苍翠四处,绿意郁茂似翠,便忽觉,竟是一晴方觉夏深。

      林间风吹拂于此,一如那些热忱的游人。

      而它却又尤为长久地存留着,无关晨间黄昏,无论春秋冬夏,见证那草木的枯荣,在一岁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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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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