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错》筱榆木

2、受伤

　　姜璟宸回到家时，客厅开着暖光灯，裴肆卧室的房门虚掩着，他还在为奥数联赛做准备。姜璟宸偷摸去了自己房间，简单洗了一个澡后换了一件干净睡衣。
　　推开虚掩的门，姜璟宸蹑手蹑脚的走向裴肆身边。
　　“哥哥，怎么不睡？”
　　“我还有一点题。你先把头发吹一下，别感冒了。”裴肆放下笔，用毛巾简单擦了擦姜璟宸还在滴水的头发。
　　“我怕打扰你，就先没吹。”
　　姜璟宸又贴近了裴肆，一脸坏笑:“哥哥，你说你想我呀？”
　　裴肆起身，从衣柜里找出吹风机，插在床头，面无表情道∶“过来，我给你吹。”
　　“不嘛，你先说，你到底想不想我。”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才肯罢休。
　　两人无声的对峙一阵，终是裴肆败下来。
　　“想。”
　　他的声音清冷好听，姜璟宸一直都很着迷。
　　姜璟宸这才满意的爬过去，乖乖坐下，任裴肆替他吹头发。等头发吹到差不多干的时候，裴肆把吹风机放回衣柜里。
　　“厨房里温有牛奶，冰箱里有小蛋糕，吃完了早点睡。”
　　“嗯，你也是，晚安，哥哥。”
　　“晚安。”
　　裴肆这两天都在辅导姜璟宸的功课，后来收到苟主任的通知提前去了南芜。姜璟宸不免有些无聊，刚好顾优打来电话，她准备给她一个朋友买个礼物，想让姜璟宸做做参考。
　　“宋言和原淼都有事儿，楚骏那个二傻子拉出来丢脸，刚好你有空，顺便一起出来玩儿会儿，等过几天去学校又不一定在一个班了。”
　　太阳有点大，顾优压低了帽沿。两人正站在一个小摊子前挑选礼物。
　　“璟宸？”
　　听到有人叫自己，姜璟宸偏了偏头，一个女生站在他身边。
　　“璟宸，真的是你！”
　　女生很意外，下意识想去伸手想去牵他，却被姜璟宸避开。
　　顾优买完东西后看着他们，皱着脸，挑眉，问:“姜璟宸，她谁啊？”
　　姜璟宸脸色明显不好看，他冷漠道:“前任。”
　　“哦～你的情债啊？”顾优覆在他耳边问。
　　“不是情债，是她有病，死缠着我。”
　　“啧啧啧，烂桃花。”见姜璟宸脸色不好，顾优也不开玩笑了。
　　苏兰见他们举止亲密，不把自己放眼里，便提高了嗓门嚷嚷。
　　“姜璟宸，这女的是谁？你的新欢？”
　　姜璟宸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顾优给苏兰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略略，小丑！”然后快步跟上去。
　　苏兰脸涨的通红，本来和男朋友一起出门玩，却不想看到了姜璟宸和他的新欢在一起，还被那女的给嘲笑了。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是她还是忘不了姜璟宸。
　　王瑞轩从厕所出来，见女友不高兴，便询问原因。
　　苏兰略过了一些细节，颠倒了黑白。
　　王瑞轩心疼的揽过女友，恶狠狠说:“姜璟宸是吧，放心，我肯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姜璟宸不愿多提旧债，自己回了家。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苏兰的原因，他觉得头有点隐隐作痛。裴肆还有两天才回来，姜璟宸决定先“觅食”。
　　正在打游戏的楚骏被姜璟宸的电话吓的一激灵，游戏中的小人儿死了，楚骏欲哭无泪。
　　“喂，宸宸，什么事儿啊？”
　　“出去吃饭去不去，我请客。”
　　“这把进阶赛….”
　　“3……”姜璟宸开始倒计时。
　　“可是….”婪骏想解释一下。
　　“2……”
　　“进阶！”楚骏抱着毕死的决心喊着。
　　“1……”
　　“来了！”楚骏“啪”的挂了电话，抓起一边的外套就跑了出去，心里还想着自己的游戏。
　　“妈，午饭我不回来了！”
　　“你这孩子！”
　　姜璟宸用湿纸巾擦干净了手，然后细细品尝着面前的牛肉盖浇饭。
　　“宸宸，你是有什么心事儿吗？怎么突然打电话邀我出来吃饭？哎，我回去又要挨骂了。”
　　“也没多大的事，只是一个人有些无聊。找你一起玩，下午请你去电玩城玩。”
　　楚骏一开始还悲哀地想着自己只是个供富人消遣的黑奴，听到去电玩城，他又满心欢喜起来。
　　“不过，宸宸，你和裴肆关系好吗？”
　　“还行。”姜提宸抿了口汤。
　　“那你还是保持点距离吧，他那人那么孤僻，你可别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楚骏语重心长。
　　姜璟宸哽了一下，"咳咳，不，不会。”
　　楚骏看他不停的咳嗽，问∶“你感冒了？”
　　“可能晚上没盖好被子，受了凉。”
　　突然，一名服务员不小心打翻了一杯冰水，水流到一个戴口罩的男生身上。
　　“不好意思啊小哥哥，对不起！”
　　周围有不少吃瓜群众，服务员红着脸不断道歉。
　　那个男生没有顾自己身上的水，反而是很慌张的看了看姜璟宸那一块儿。
　　姜璟宸只是简单瞥了一眼，放下勺子。
　　“走吧，去玩。”
　　“欧耶。”
　　一个下午，姜璟宸都在陪着憨憨玩游戏。
　　姜璟宸洗完澡后累得趴在床上，手机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同意后，那人直接发了一串姜璟宸今天下午的活动照片。
　　那人的号是新位册的，头像和名字都没来得及换。
　　【明天晚上九点，废弃篮球场等你，一个人来】
　　“神经，”姜璟宸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把我拍好看点。”
　　裴肆打了一个视频过来，姜璟宸调整了一下心情，接听了电话。
　　“哥哥，还没睡呢。”
　　“ 嗯，我后天回去。另一个学校参加比赛的学生出了点意外，要延迟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你注意休息，自己收拾好衣物，提前几天换宿舍。”
　　裴肆的背后窗户里是高二部的B楼，早在去学校的时候，他就换了宿舍，在高二部A楼里。
　　“你有什么心事吗？”裴肆问。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遇到一群七中的傻逼。哥哥早点休息吧，晚安。”
　　裴肆∶“嗯，晚安。”
　　姜璟宸挂断电话。
　　临州有两个高中，一个是南芜一中，人才辈出的地方。
　　而七中，则是那些混日子的。
　　裴肆参加的联赛是同省举行的，不出意外的活，作为全省最优秀的高中，南芜会担任主赛场的责任。
　　那个偷拍的人可能是七中的，一定和苏兰有关。
　　姜璟宸不想让这些小事打扰裴肆或楚骏他们，他决定明晚自己去。
　　“去就去，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想了想，善璟宸就躺下睡了。
　　临州的夏夜比白日清凉，此刻，郊外的废弃篮球场上站着十几人。
　　王瑞为坐在看台上的秦逸点了支烟，毕恭毕敬。
　　“那个叫姜璟宸的小子真和肆哥有过矛盾？”
　　“是的，听一个南芜的学生说好像是这样，姜璟宸和肆哥一直水火不容。但因为没什么打架的理由，肆哥就一直没动过手。”
　　王瑞蹲在一边，秦逸可是他费大功夫请来镇场子的。
　　秦逸低头吸了口烟：“凡是与裴老大作对的，一个不留。”
　　时间逼近九点，这个偏僻带点荒凉的废弃篮球场上十分静谧。
　　忽然，草里有一点动静，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嗖”的一下，丛中跳出一只猫。
　　这猫警惕的看着他们，眼睛散发幽幽寒光。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嘭”
　　王瑞被人从看台上踢下去，摔个狗啃泥。
　　秦逸猛的回头，看着身后站在高处的姜璟宸。他逆着月光，潇洒的插兜站立。
　　“怎么，各位都在等我呢。”
　　他跳了下去，又给了王瑞一脚，骂骂咧咧道：“跟踪狂啊你，死变态！拍照也不知道拍好点，丑死了！啊秋……”
　　不知道是不是穿少了，姜璟宸觉得有点冷。
　　王瑞怒了，大骂:“你们他妈是死人吗？还不动手！”
　　众人这才从刚刚地震惊之余中回过神来，纷纷抄家伙上前。
　　裴肆回到家里，本想着提前回来，给姜璟宸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他不在家。
　　手机还在卧室里，人却不知踪影。裴肆心里莫名开始着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暴雨，可姜璟宸去哪儿了？
　　月亮躲进了厚重的乌云里，天边响起闷雷。姜璟宸抓住旁边一个人的棍子，就往另一个人腿上打。
　　一开始他还能游刃有余，可是对方人多力量大，身上免不了挨几拳。
　　“砰”的一声，有人往他小腿上打了一棍，姜璟宸没反应过来，直接跪了。
　　又有人往他腰上来了一棒，姜璟宸只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疼的要死。
　　他怕疼，但是他又想装逼。
　　大雨瞬间倾盆而下，没有一点预兆。所有人都被淋湿。
　　姜璟宸的脑袋昏昏沉沉，嘴里充斥着铁锈味，意识有些不清，眼前模糊一片。他只知道越来越多的棍子往自己身上打，腰上，腿上，肚子上。
　　他想站起来，可又被人踢了下去，他只能紧紧抱住自己的头。
　　他突然有些后悔来了……
　　“他妈的，谁踢我？”有人大骂了一声。
　　裴肆又是一脚，踢飞了另一个人。
　　棍子掉在地上发出闷响，那人被踹飞三四米，一路激起地上的水花。
　　所有人都看向裴肆，他的脸上充满戾气。
　　秦逸眯着眼，看不清来者的脸。
　　“我□□……”不等王瑞骂完，裴肆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鼻血瞬间喷出。
　　夺过他手中的棍子，抓起他的领子就往他肚子上踢。
　　王瑞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倒在地上哀嚎。
　　接下来，更多的惨叫此起彼伏的响起。
　　裴肆的每一脚都留有余地，在确保倒在地上的人短时间内跑不了时，他提着棍子缓缓走向他们。
　　棍子在水中划开一路的水痕，一道闪电在他们身后划开，划过裴肆那凶狠的眼神。
　　又是一声响来，几人恐惧到了极点，裴肆如雨中嗜血的死神，准备终结几人的生命。
　　“……哥哥……”姜璟宸望着裴肆的背影，缓缓叫着。
　　“裴老大！”秦逸猛得蹦起来，冲了下去。
　　裴肆照着他的脸打了一拳：“秦逸，你活腻了是吧？”
　　秦逸双腿发抖。
　　“老……老大，对不起，我不知道姜……姜璟宸是你的人，我……”
　　“闭嘴。”裴肆抱起昏迷的姜璟宸，然后踢了他一脚。
　　“开车，去医院。”
　　姜璟宸浑身烫得厉害，一直不老实的在裴肆怀里哼哼唧唧，抓着他的衣服，含糊不清道∶“……哥哥……我……难受……”
　　正在开车的秦逸真是想杀了王瑞，到底是哪个龟孙说他们俩关系不好的？
　　秦逸去的是自家的私立医院，靠着自己小少爷的身份免去不少麻烦。
　　“去买一套干净的新衣服。”裴肆命令道。
　　“好。”
　　裴肆为他擦干净了身上的水，让医生带他去做了全面检查。
　　那些医生见自家头上的祖宗都那么怕裴肆，自然也是诚惶诚恐，不敢违抗。
　　“好在没有骨折，不过他发烧了，外伤还有点严重。需要打针或者吃药。外伤涂一些药就好了。”医生说着，不敢看裴肆那仿佛想要杀人的眼神。
　　“药给我，我自己来上。”
　　秦逸买完衣服回来，又载着裴肆回了家。
　　一路上车内的气压低的可怕。
　　裴肆把浴缸的水调到合适的水温，又把姜璟宸放进去。
　　姜璟宸的白色衬衫因为浸水而紧贴在他身前，浴室的热气烫红了他白皙的皮肤，特别是脖颈处，一片绯红。
　　裴肆伸手，解开了他的扣子。宽松的衣服顺着腰肢塌陷下去，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瘀痕。
　　裴肆的目光暗下去。
　　“唔……哥哥……”
　　“乖一点，洗完澡上药。”裴肆哄道。
　　姜璟宸知道自己犯了错，虽然他现在意识不清醒，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不能让裴肆担心。
　　“……我……自己……来……”
　　裴肆看着他，湿漉漉的刘海遮住了姜璟宸朦胧的眼睛，他目光涣散。
　　裴肆什么也没有说，为他打开了卧室的空调，又关好了门，去了客厅。
　　“老大，对不起。他们说你和姜璟宸的关系不好，王瑞又说他调戏自己女朋友，我就想……”
　　“我关系跟谁好不好都不关你们的事，关好你的狗。”
　　秦逸“嗯”了一声，也不敢在说什么。
　　卧室了半天没有动静，裴肆有些担心，敲了敲门，没有声音回应他。
　　浴缸里，姜璟宸睡了……
　　裴肆心疼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帮他洗干净，吹干了头发。
　　姜璟宸趴在床上，裴肆撩起他的衣服给他上药。
　　棉签很轻的碰到淤青，姜璟宸却还是疼的抽搐起来。
　　他最怕疼了，却还是会在别人面前装作不在意。只有在裴肆面前，他才会放下一切戒备。
　　“……哥哥……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
　　“你先别说话，我给你涂药。乖，一会儿就好。”
　　姜璟宸听话的放松了一点，怕后来裴肆会等他好后凶他，他就想装的可怜一点，小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又却装作坚强。
　　裴肆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