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人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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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墨醒来时，仍是一阵头晕目眩。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外隐隐有光透进来。
他伸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咔”的一声轻响，灯光刺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
昨晚他最好的朋友要出国了，他约了很多人，一齐在学校附近的馆子里喝到人仰马翻。
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顾墨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似乎隐隐约约有一道身影…
“你醒了？”门把手突然被转动，进来一个女孩，“我还以为你没醒呢，抱歉噢，我应该敲门的。”女孩望着床上呆愣住的顾墨，双手合十敷衍地点了点头。
顾墨被吓得酒醒了大半，门口面容姣好的女孩十分陌生，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他抬头望了望四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家里的别墅，而是曾经的老房子。
“你是…”顾墨疑惑地开口。
女孩脸色冷了冷，阴阳怪气道：“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罢了，您这样的富少爷，哪里还会记得我这样的老朋友啊。”
顾墨有些摸不清头脑。
女孩也只是嘴了一句，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白了顾墨一眼，淡淡地从嘴里蹦出三个字：“方清璇。”
听到这个名字，顾墨的记忆像尘封的古卷一样缓缓展开。
顾墨小学五年级之前，一家人一直都住在这个城中村的小巷子里。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
顾墨的家和方清璇的家就隔了一条小巷，同在三楼。
顾墨的房间窗户对面，就是方清璇的房间，隔着防盗网，伸手就能够到对方的距离。
两人上同一所学校，关系很好，常常一起上下学，形影不离的。
但后来，顾家一家人就搬走了，顾墨也转去了别的学校，两人自此断了联系。
…
“你是方清璇…你变化还挺大的…”顾墨有些尴尬地开口。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方清璇是很内敛的女生，一看就是容易被别人欺负的样子，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一头干净飒爽的短发，穿着露脐背心和牛仔裤，妥妥小太妹一枚，顾墨很难将这两个形象合到一起去。
方清璇低下头沉默了片刻，顾墨才听到那有些过分平静的声音。“你也是。”
空气蓦地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方清璇才想起来厨房里的醒酒汤，赶忙跑向厨房。
顾墨也有些受不了这让人窒息的氛围，明明老朋友见面应该有很多能聊的才对。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这个家里的生活用品都很齐全，他找了人定期来这里做清洁。
洗漱完后，顾墨走到客厅，发现桌上有一碗醒酒汤，而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顾墨突然有种恍然的感觉，似乎是做了一场梦。
他坐下来把醒酒汤喝完，想着要不要去跟方清璇说一声，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家。
…
坐在出租车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这座华丽城市的风景在顾墨眼前不断略过，但顾墨只觉得它们离自己很远，心里有些冰凉。
当初父亲中了彩票，得了两百万，本就一直在做小生意的父亲突然决定干点大事，于是创建了一个食品公司，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缺一大笔钱，正巧碰上老家拆迁，又得了一笔巨款，补上了漏洞，生意便越来越红火。
在拿到拆迁款时，正是顾墨五年级的时候，父亲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学习环境，转了学，一家人也住进了更为高档的别墅小区。
几乎是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从一家小超市的老板一跃成为了B市最大的食品公司的董事长。
但就在公司上市的那一年，母亲出了车祸。
等顾墨回家的时候，习惯地说“妈妈我回来了！”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他手上端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听到动静才将视线从那盒子移到自家儿子脸上。眼里有着什么，当时的顾墨没看懂，但现在回忆起来，父亲在那时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顾墨那时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妈妈，温柔地话语，耐心的教导，笑起来的嘴角，失去那一切的痛苦让顾墨如坠冰窖。
现在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母亲的脸只能在客厅的相框上看见，倒不至于遗忘，但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十分模糊了。
…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B市最高档小区的门口，司机看着那门口的招牌，有些羡慕地对顾墨说：“小伙子，家里不简单啊，能住在这么厉害的地方。”
顾墨只是不失礼貌地笑笑，付了钱。
从车里出来，那种冰冷感越发地重了。
早上的一切如醉中梦一般，现在，该醒了。
推开厚重的大门，顾墨惊讶地发现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上捧着小小的盒子…
“汪汪汪！！”
回了回神，才发现那是幻觉，他蹲下揉了揉“茄子”的脑袋，茄子伸出舌头想舔他的脸，被他赶紧拦下。
他走到客厅的角落，拿起装着母亲照片的相框，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洗了个澡出来，发现茄子就坐在浴室门口，顾墨一出来茄子就不停地蹭着他的腿，“我没事，我挺好的，别担心。”
茄子是顾墨高中时父亲买来为自己解闷的一只哈士奇，明明是哈士奇，却出奇的安静和规矩。起初茄子到家时，顾墨还以为它生病了，带它去看医生，结果宠物医院的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说是因为主人太冷淡了，随主人的。
原来是我该看医生。
后来为了茄子的身心健康着想，顾墨每天都会花时间陪一陪茄子。
本来是一人一狗天天干瞪眼的日子，慢慢也变得温馨起来。
…
顾墨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手机，中午十一点了，明天是周天，要干点什么呢接下来…
平时这个时候他会叫上一帮狐朋狗友出去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点心情也没有。
思绪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方清璇。
说起来，她的变化还真大。明明是腼腆的小女孩，那时候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结果今天还被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
顾墨拿出手机想表达一下感谢，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家的联系方式。
“看来不得不去一趟了。”他默默地闭上眼，嘴角不自觉地有些上扬。
…
午餐随便对付了一下，接了几个朋友的电话都是问醒了没有醒了就出去嗨，叫自己别那么难过。他通通回复：没醒，不去，谢谢你。
顾墨摸了摸茄子的头，“我晚上就回来。”
随后叫车去了市里最大的超市，推着超市的小车子，慢悠悠地逛着。
买些什么呢，记得以前去到阿姨家里，看见的最多的就是葡萄。
顾墨拿了两盒葡萄，放在小车里。
方清璇那家伙，好像不喜欢吃葡萄，嫌酸，那就买点甜的吧。
又拿了两盒樱桃。
方清璇的父亲…记得她的父亲以前就很忙，一直都没什么印象，买点什么呢…
顾墨用食指轻点者太阳穴，思考着还需要买些啥。
“诶？顾哥！！”
顾墨寻声望去，是大学里的…朋友都算不上，顶多一面之缘，不过昨天一块喝过酒，叫什么来着…完全不记得啊。
正当顾墨不知道说什么时，那俩人还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他，问道：“顾哥自己一个人出来超市买东西？”
顾墨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开口，带着安慰的口气说：“顾哥你也别太伤心了，不过是个娘们儿，走了就走了，你不还有这一帮兄弟们嘛。”
顾墨听完他说得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来一股无名之火。
“还有事吗？没事快滚。”
两人听到顾墨的话，愣了愣神，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走了，还不忘回头对着顾墨指指点点说着些什么。
顾墨做了一会儿深呼吸，把那阵怒火压下去。
随便又再挑了几样水果和零食，顾墨离开了超市。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冰凉的空气，顾墨才感觉舒服下来。
抬手看了一眼表，差不多到时间了，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衣服，过去吧，不知道为什么，还怪紧张的。
从车上下来，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这条小街上很多东西似乎都不一样了，八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太多太多。
顾墨按照旧时的记忆慢慢地走着，突然发现了一家熟悉的小店，是一家卖包子的铺子。
不知道为什么，顾墨心里难得地有些兴奋和激动，他快步走上去，冲店里喊道；“李叔！李叔？”
从店的最里边走出来一个老人，带着一副老花镜，老人眯了眯眼睛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开口是略微沙哑的声音：“你是…顾华他们家的孩子？”
顾墨有些震惊，顾华正是自己父亲的名字，“您还记得我？”
李叔笑了笑，“我记得你爸！当年你爸还在打拼的时候，可没少来我这买早餐。”
顾墨也笑了笑说：“我小时候也没少在您这买早餐啊。”
李叔一听，笑得更开心了，“你那时候只是一个小豆丁，一晃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了，你是拿我这老头子寻开心呢。”
顾墨打算拎一袋水果给李叔，结果老人家摆了摆手不要，说；“你小子，买这么多东西，又不是来看我的，我可不沾人家的福气。”
“下回找着饭点来我这尝尝包子就行，看看李叔手艺有没有退步，哈哈哈。”
“行！下回我一定来尝尝，肯定和以前一样好吃。”
…
和李叔道了再见，就快到目的地了，左转上楼，便是曾经的顾家，右转上楼就是方阿姨他们家。
本来紧张的心在和李叔聊完之后安定了下来。
在这质朴的小巷里，还是有东西保持着原有的模样。
这么想着，顾墨踏上了台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旧人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