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王以为

53、微信时代53

　　李五梅道：" 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好听了，照你这样论亲疏远近，你和他最亲，是他的亲生女儿，就该你来照顾。别指望我，我没空。我每天都要接送孙子上儿童兴趣班。" 李五梅是那种见利益就苍蝇叮血的上，见责任就毫不犹豫退让的人。对她而言礼义廉耻只不过是纸上毫无意义的几个字。白梨气得嘴唇颤抖，指着门口道: "你快点走吧，我怕忍不住骂出脏话污了自己的嘴。" 她的后母果真毫不犹豫，扭头就走。

　　杜若等李五梅走后，才来到白梨身边。轻轻的抱了抱她。白梨对杜若说道：我前世做了什么孽？才会碰到这样的父母。”伤心委屈的眼泪一串串的滚落下来。杜若看了一眼病床上闭着眼睛的白梨父亲，老婆女儿因他生病而争吵，他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却从他灰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喜。

　　杜若把白梨拉到门外走道上问："你后妈不是离开你爸了吗？她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白梨道：我爸和那女人的事，就像一堆乱麻扯不清。人若不要脸，那就是天下无敌。那女人就是那天下无敌的存在。她本来就是冲着我们那一片要拆迁，才匆匆忙忙的和我爸去领证，结果消息有误。她又有吵闹着和我爸离了婚，想去嫁拆迁户杨老头，结果人家不要她。又遭两个媳妇嫌弃，没人收留她，她又回到我爸身边。像只赖皮狗一样，赖在我爸身边不走了。" 杜若道：" 这种反复无常的人，你爸还没看清她的真面目？"

　　白梨道：" 我爸就是个没骨气的人。那女人只要给他买两瓶酒，说几只好话，她就任凭那个女人摆布。他们之间的破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问题是我养我爸的同时，还得养着她。这让我心里很不爽，我凭什么要养她？更可气的是，她白天到他儿子那里，帮他儿子看小孩，却回到我家里吃住。现在我爸生病住院，我明天要出差，让她到医院里看护我爸几天，她却不愿意。"

　　杜若看着白梨憔悴的脸，心里也难受。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不幸了。可是看看白梨，她一样生活的焦头烂额，十分狼狈，比自己好不到那里去。心中生出同情和理解。杜若道：” 知道她就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还和她置什么气。快去洗洗，妆都花了，变成了个大花猫。" 这里我看着呢。

　　白梨去转角处洗漱间补妆，杜若来到白梨父亲的病床边椅子上坐下，时不时抬头看着输液器。白梨的父亲睁开眼，向杜若道谢：”真是过意不去，又让你破费了。” 杜若道：“ 大伯别这么说，一点点心意，希望您老早日身体康健。” 白梨父亲道：“ 人老病多，我这身体拖累了白梨那丫头。” 杜若道：“ 谁都有年老体衰的一天，大伯别多想，安心养病才是。” 白梨父亲正要说什么，看到白梨从门口进来，立刻闭上了嘴。又恢复了愁眉苦脸，沉默寡言的样子。

　　白梨补过妆，脸上恢复了几分精气神。像极了一名角斗士，随时准备着和各种各样的拦路虎抗争。杜若和白梨退出房间，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白梨抑制不住心中的纷乱的情绪，向杜若诉说父亲的诸多不是。

　　白梨的父亲年轻时是个火暴脾气，三言不合就动手，她的母亲就因不堪他的打骂而与他离了婚。离婚后母亲又另嫁他人，和白梨鲜有往来。白梨那时七岁，她的记忆定格在母亲穿着一件漂亮的花衣服，和来接她的舅舅和姨妈，高高兴兴离去的背影。原来母亲也是会笑的，面带笑容的母亲很漂亮。她哭着要跟母亲走，母亲狠狠把她推在地上。在她绝望的哭声中，母亲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她的泪水里。自从李五梅母子进了她家后，她父亲却像脱胎换骨似的，从怒目金刚变成了面粉捏的面人，没了半点火气，任凭李五梅欺负凌辱。

　　白梨儿时的记忆是一部灾难史，很多时候她选择遗忘。只有忘掉才会让她觉得轻松。只是父亲和李五梅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时时提醒她曾经度过的艰苦岁月。

　　这种小白菜式的成长经历，对白梨的人生无疑有深远的影响。何况童年所受的创伤，往往一生都难以治愈。别人幸福的成长经历他人无法复制，同样他人痛苦的成长过程，别人也无法体验。因此，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杜若也无法评论白梨和父母之间的对错。何况生活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对错两字，能够概括和解释清楚的。她劝白梨道: " 既然她就是那种人，你还和她吵什么？不是自个添堵。"

　　白梨擦去泪水道: "医生说我爸身体太虚弱了，这种情况是长期过度劳累，极度的营养不良，造成多器官衰竭。需要补充营养液，然后在饮食上慢慢调养。杜若，现在人人都是营养过剩，无论老幼都在喊打喊杀的要减肥。我爸却是长期营养不良，听了医生的话，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我爸那么辛苦勤劳的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的休息日。这么勤垦劳作的人，却还换来一个营养不良。李五梅和她的儿女就是吸血虫，是他们吸干了我爸的血肉。”

　　杜若不知如何接话，白梨又说："我心里又恨又气。恨自己的父亲从一个火爆脾气，变成了一个任人拿捏的烂好人。又恨那老巫婆和她的儿女，一个个无情无义。把我老爸当牛马使唤，现在这头老牛年老体衰，他们就卸磨杀驴。根本不管我爸的死活。今天和她争吵的原因是，明天我要带队到省城参加一项活动。想让她来照看一下我父亲。她竟然口口声声说我是他女儿，这是我的责任。我是我父亲女儿不假，可是这么多年，我父亲是在养谁？就算是养几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朝主人摇摇尾巴呢。可是，我爸养活的就是一群白眼狼。"

　　杜若道: "你不能向单位里请两天假吗？＂白梨道: " 请假当然可以，很多同事还希望我请假休息呢。我们那种小单位，工资完全靠业绩发。僧多粥少，往往只要有一个项目大家都会争破头的抢着做。比如这个活动，我已经筹划了一个月之久，投入的不仅仅是精力，还有各种财力物力。如今好不容易万事具备，只要带着这些老年团队到省城走一遭，来回四天我就完成了任务。可以有五千块钱的奖金，这种机会一年到头也捞不到几次。何况，在商言商。我也奢望这次能圆满完成任务，期待还能与厂家下一次再合作。如今临门一脚，却让我放弃这个机会，任谁也会心有不甘。"

　　白梨当初辞职与钱进去创业，谁知后来创业失败，婚姻失败。就再也没找到过一份好工作。如今这分工作虽说工资不菲，却是竞争激烈，压力如山一样大。真的是不敢生病，不敢请假，不敢偷懒。每天都得把自己当做一部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杜若理解同情白梨的难处，一个女人带个读书的孩子。又没有正当的职业，而家里老人还时不时的来啃上一口。身上压着山一般沉重的担子，换谁也无法开心愉悦。

　　杜若道: " 真是不巧，明天是星期五，如果是星期六我就可以替你来照顾大伯。实在不行，可以请个护工，不就三四天的时间，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你别着急上火，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到秋葵拎着饭盒从电梯口出来。秋葵也看到她们，远远的就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