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时代》王以为

4、微信时代4

　　石少溪收拾干净客厅厨卫，洗好澡进入卧室。床头鹅黄的灯光温暖而安详。屋里有一股自家卧室才有的独特气味。石少溪一闻到这种气味，身体就有些异动，让他想起海棠的身体。海棠穿着无袖的睡衣，冷着脸在玩手机。石少溪实在想不出他今天怎么得罪了妻子。让她一晚上都没给他好脸色，不就没去吃她嫂子的生日宴，海棠不至于如此小心眼。

　　海棠性格热情爽朗，一般生气都不会超过三分钟。她就像雷阵雨时，下过后立马天朗气清。石少溪喜欢海棠这种热闹的脾气，她突然安安静静，反到让她很不适应。石少溪坐在床边，多年的夫妻生活，让他懂得了各自的身体语言。海棠穿着无袖的睡衣，那是在向她示好。

　　石少溪抱住了妻子，嘴唇落在她的头发和前额上。轻声细语道：" 老太婆，谁惹你不高兴了？你要不开心就打我几下，骂我一顿都行，千万别闷在心里。闷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一声老太婆让海棠神情荡漾，自从结婚后他们就互称老头子，老太婆。一路打情骂俏走过来，苦乐相伴，荣辱相依。石少溪伸开双臂抱住海棠，海棠没有拒绝和反抗，情窦初开就爱上这个男人，从没想过要和他分开。她也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这个男人，是否能活下去？

　　石少溪吻着海棠的脸，熟悉的气息让他心情激荡，身体诚实的表达出他的欲望。他的舌头欲撬开她紧闭的唇，海棠从意乱情迷中惊醒。今天屈辱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偏过头，冷冷的说：“ 滚开。是不是想把森林小屋发生过的事，在我身上重演一遍？你不觉得丢人，我嫌恶心。”

　　石少溪像大冬天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从头凉到脚。他伏在海棠身上竟然忘了起来。海棠用力将他掀到一边，心中悲苦。如果石少溪极力否认，发誓赌咒从没有那回事。她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是有人恶作剧，她收到的只是一条垃圾短信。哭闹一场也就过去了，最多心里有片阴影。如今石少溪一言不发，那就是默认了，他石少溪果真外面有人。

　　海棠心中的怒火熊熊，依她性格，很想扑上去把石少溪撕咬一顿，以解心头之气。但女儿石小棠就住在隔壁，他们房里如果有争吵声，她一定会出来问究竟。到时怎么跟她解释？现在的孩子一个个人小鬼大，不是轻易好糊弄的。李海棠又伤心又憋屈，拉过被子盖在头上，低声哭泣。

　　石少溪没有劝慰李海棠，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到阳台上，远处是万家灯火，一条条街道如一条条火龙，蜿蜒曲折，璀璨夺目。天上的星星以之相比，都黯然失色。没有云彩，一弯下弦月孤独的挂在天边。远处国贸大厦和仙都□□，霓虹闪烁，它们是林城的夜眼，一直要睁着眼睛到明天清晨，才会疲倦的安眠。

　　石少溪家的阳台很大，上面用彩钢瓦封了顶。可以放置一个吊蓝，一个金鱼缸，养一排多肉，十几盆花木。有一桌一椅，靠近那排多肉，是女儿石小棠读书写字专用。他和海棠的位置在这阳台东边，有两把躺椅，中间隔着一张可放杯盏的小桌。他和海棠各自往躺椅上一躺，或欣赏夜景说话聊天，或各自玩手机。享受着平静安逸的悠闲时光

　　石少溪站在阳台边，点燃了一根香烟。李海棠的家规很严，每天洗完澡，刷好牙后，石少溪就不允许抽烟。否则，就有睡客房的危险。石少溪烟瘾不大，到是从不犯规。今天，他必须用香烟平复慌乱的情绪，让浑浑噩噩的大脑恢复思考。

　　他刚抽了两囗，便听到手机传来嗡嗡两声，知道有人给他发来信息。习惯使然，石少溪拿出了手机。他有五个群，两百多个微信朋友。但经常联糸的也就那么十几个，别的都是所谓的僵尸粉。他把所有的微信朋友都做了消息免打扰。否则，那么多的微信朋友发信息的声音，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和工作。就连那经常联系的人中，也被做了消息免打扰处理。只有那么几个知心好友，才会随时随地接收到消息。

　　江以为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石少溪的小学到高中的同学，既是乡党又是很好的朋友。此时的微信正是江以为发来的。石少溪的手机壁纸是他女儿石小棠的照片，石小棠长相遗传了他们夫妻的优点，而且优点逐渐放大，小姑娘也就越长越漂亮。石少溪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每次看到女儿的照片，心中都有甜蜜的满足感。

　　石少溪打开微信，看到江以为发来的信息: " 你今天到森林小屋作什么？" 石少溪吓得拿手机的手都哆嗦，差点手机都掉地上。难道这事闹得满城皆知了？连忙回了江以为一条信息: "我没去，怎么回事？" 江以为很快回答: " 我在森林小屋碰到海棠和杜若。以为你也去了，所以才问一下。" 石少溪背脊骨冷汗直流，忙问道: " 你在什么地方碰到她们？" 江以为回: " 在楼梯口，我在502开房休息，打开门就看到她们站在楼梯口。那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我都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石少溪的心都沉到深潭里了。他就在江以为一墙之隔的503房间。明显妻子李海棠是听到风声有备而去的，只是关键时刻却收了手，那个劝她收手的人，定是杜若无疑了。

　　石少溪被恐惧羞愧和深深的自责包裹，犹如一只雨燕明知暴风雨会到来，却对即将来临的风雨无可奈何。纸包不住火，这个道理五岁小孩都懂。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侥幸心理，认为有些事情只要自己不说，便会只有天知地知。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之所以千古流传。自有它流传千古的道理。可还是有无数人不邪，不惜身体力行，亲自去验证真伪。石少溪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知命运女神会怎么审判他的命运？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抽到舌头都麻木了，也想不出救赎自己的良策。

　　杜若睁开眼睛，晨曦透进窗帘，不用看时钟她都知道，一定是清晨五点。多年养成的作息习惯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她告诉自己今天是星期天，可以睡懒觉。但是头脑却十分的清醒，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到把自己折腾得腰酸背痛。心说真是劳碌命，有福也不会享。

　　杜若起床洗净手，先是把米煮在电饭锅中。然后推开汪海洋的房门，床上的人依然保持着昨晚的睡姿。她打开窗子，一股清新的晨风吹淡了房里的浊气。杜若轻轻的唤道: "海洋。" 她知道回应她的只是无声的沉默，但是她还是习惯性的每天都要这样呼唤他几声。

　　杜若拎来一捅热水放在床边，轻轻掀开被子，脱下汪海洋的裤子给他换尿不湿。一股腥臭之味立刻充满整个房间，她忍着肠胃一阵阵恶心的翻涌。先用湿纸巾给汪海洋擦拭下身，然后再用热水温毛巾给他再清洗一遍，换上干爽的尿不湿。因为勤洗勤换，汪海洋虽然在床上躺了多年，却不曾生过褥疮。

　　杜若倒掉脏水，重又端来清水，给汪海洋洗脸梳头。用棉签帮他擦牙齿，然后给他翻身，用健身小木锤给他敲背，用手给他拍打腿上和身上的肌肉。做完这一切，杜若早己汗湿衣背。她回到厨房里盛了一碗粥凉在桌上，这才轮到自己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