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魔法朋克世界》无我即我

27、027 全城通缉V1

　　按照约定，齐清在宴会尾声和林伟明在酒店天台碰面。
　　此时，宴会人群纷纷走出酒店，坐上酒店提前准备好的豪华轿车，一辆接一辆地升空，猩红尾灯划过璀璨夜空，赶往夜色深处。

　　酒店顶天台光线不足，只在一些花坛边缘点亮了些光亮微弱的地灯。
　　夜深后的风更冷，几乎贴着脊背颤抖。

　　齐清走上顶楼中心的凉亭，看见林伟明点亮了凉亭中心大理石桌面上的长条形玻璃炉。
　　橙黄色火舌从木炭中跃出，舔舐着透明玻璃，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她站在炉火边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顶楼的风太大，几乎将肌肤表面的所有体温全部卷走。

　　她默默攥了攥冻得发麻的手，林伟明抱歉地笑笑：
　　“不好意思，只有这里没有监控。”
　　齐清面无表情，漆黑瞳孔像无星无月的夜空。
　　“那就快点说正事。”

　　林伟明点头同意，伸手请她在大理石桌前坐下：
　　“之前送你去赌场工作，你只干了几天就突然离开，之后赌场里发生了爆炸。听说还有黑骑被牵连其中，是你干的？”
　　“是。”
　　“那你调查出什么了？”
　　“平等教派现在可以控制魔法风暴。”

　　林伟明微微讶异，略微紧张地问：“怎么控制？”
　　齐清皱眉，提醒道：“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魔法协会。”
　　林伟明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应该如此。”

　　他忽然注意到齐清有些发红的脸颊，立马脱下身上的羊毛西装外套作势要为她披上。
　　然而后者却立刻转身走出了凉亭，冷漠地拒绝：
　　“不必了。你自己穿着吧。”
　　林伟明弯弯嘴角，仍然坚定不移地走向齐清，将还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轻轻搭在对方肩膀。

　　他的西装外套确实很保暖，一瞬间就将夜晚的冷风彻底隔绝。
　　齐清即使想要拒绝，但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

　　“是我请你来天台的，我应该负起责任。”
　　林伟明身材高大健壮，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但后背宽厚，双臂有力，晚风吹起他的衬衫，他只是轻松地耸耸肩膀：
　　“而且我不能看着女士在我面前受冻。”
　　齐清无奈，只好保持沉默。

　　林伟明不放心地追问：“平等教派…会对群星大厦造成威胁吗？”
　　“……”
　　齐清愣了一下，蓦然转头凝视林伟明，冰冷黑眸在闪烁的火光中像镰刀弯曲尾部垂挂的沉重杀意。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对方瞳孔骤缩，立刻感觉到一股彻骨杀意在狂风四起的天台弥漫开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失声问：“发生了什么？”
　　齐清还是没说话，仰头看着一辆辆轿车像连成线的流星在夜空中飞驰而过。
　　明亮车灯照亮群星又消失在群星间的黑暗之中。

　　林伟明连忙回头走上凉亭，干笑两声，笑声仓皇：
　　“怎么突然不说话？你这个样子倒有点吓人。我已经很久不和魔法师打交道了，但我一直知道你们魔法师很难琢磨。”
　　“如果不是一直不太合得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将你们塑造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明明都是人但却如此不同。”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齐清一眼，看着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形象，轻笑一声。
　　“变形剂是不是也在其中起了某种作用？这种变形剂可以让一个魔法师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头换面。再厉害的人脸识别也无法分辨你们的真身，而且还能逃过一切魔能检测。就连你们的同族也分不出变形剂下的面孔。这是不是魔法世界最伟大的发明？”

　　“不，”
　　齐清摇头，低头从裙子的隐藏口袋里掏出一枚穿在项链上的半透明圆锥形容器，容器表面用金丝掐出几条纤细的藤蔓，藤蔓包裹住容器，像是一个牢笼。
　　“这才是魔法世界最伟大的发明。”
　　“这是什么？”

　　“灵魂枷锁。”
　　齐清冰冷低沉的嗓音像一阵刺骨寒风猛地吹进林伟明瑟缩发抖的内心。
　　他脸色骤变，面无人色地朝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齐清。

　　虽然他不知道“灵魂枷锁”到底是什么？
　　但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齐清看着他惊恐失措的样子，眸底闪过一丝锐利的痛苦，但迅速恢复平静：
　　“我加入了平等教派，见到了他们控制魔法风暴的特殊装置，但这还远远不够。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现在我必须带回你的灵魂才能让他们彻底接纳我。”
　　“不可能！”
　　林伟明一直后退到花坛边，神色惊恐。
　　这一次，轮到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

　　齐清低头将“灵魂枷锁”放在大理石桌面，又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扔到地上，后退几步。
　　“这一切都取决于你。整栋酒店都有魔法抑制装置。我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在这里，我杀不死你。我只是在给你选择。”
　　林伟明怔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齐清：“你不杀我？”

　　齐清抬眸，神情复杂：“这很难说。我希望你死在我手里，但你对永晴他们很重要。”
　　说起“永晴”，林伟明脸色微变，站在风中沉默良久，端正严肃的面容覆盖上一层浓浓的忧虑。
　　“如果平等教派真的能控制魔法风暴那他们的目标就显而易见。”
　　“他们要摧毁这座城市！”他猛地抬头直视齐清，斩钉截铁地说。

　　齐清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不动声色地凝视对方。

　　天台里风声萧萧，夜色深重。
　　二人都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仿佛天地已经退入夜色，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凉亭里壁炉的火光微弱，在二人之间涂抹出一片剧烈摇晃的阴影，像旋转的漩涡、咆哮的鬼影。

　　一刹那，林伟明眼底闪过无数情绪，苦苦挣扎，死死纠缠，最后又全部归于平静，喃喃自语道：
　　“他们是一群疯子。而你是最接近他们的人。只有你能阻止他们。”
　　齐清凝眸，眼神痛苦，苦涩地开口：“我没那么伟大。”
　　“但这或许是我们在炸弹爆炸前唯一一次机会！”林伟明有些激动地嘶声道。

　　齐清痛苦地别开视线，双拳紧攥，指尖掐进掌心。
　　她多么希望林伟明畏惧死亡，畏惧她。这样她可以更轻松地杀死他。

　　“我和他们结仇很久。即使不是你，他们也会派别人来暗杀我。这事他们经常干。”
　　林伟明绝望地苦笑一声，又猛吸一口气，双肩颓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许多：
　　“旧日恩怨，他们一定会做个了结。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你至少可以通过我的死靠近他们。”
　　他猛地抬眸死死盯住齐清，眼底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彩。

　　齐清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凝视他，一时哑口无言。

　　“杀死我，将我的灵魂带给他们！”
　　林伟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巧手枪，反转枪身，将枪口对准了自己，毅然决然地说。
　　“如果我的灵魂可以阻止他们的计划，这也是所有人都想看见的结果。”

　　齐清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猛地后退一步：
　　“不！我不会杀你。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林伟明摇头，快步走向齐清，一把将手枪塞到齐清手心：
　　“杀了我！就现在！拿着我的灵魂去献给他们！我相信你！”
　　“不！”
　　齐清猛地推开他，手枪落地，滚到凉亭角落里。
　　她转身拿起大理石桌上的容器：“你不该死。而我必须走了。”

　　“然后呢？”林伟明望着她的背影追问。
　　齐清想到了死亡，但又立马摇了摇头。她不怕死。
　　如果死亡不可避免，她会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
　　可是在不久之前，她还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如此恐惧！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剧烈颤抖。
　　她在害怕。她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勇敢。

　　“你已经走了这么远，要在距离真相一步之遥的地方退缩吗？”
　　林伟明站在她身后，顶着楼顶的萧瑟寒风。
　　“你杀的人还少吗？为什么在这里如此软弱？”

　　齐清迅速转过身，愤恨地瞪了眼林伟明。
　　但无论谁都能看出来，她眼底的愤怒只是一种肤浅的伪装，薄脆如一层糖纸，一触即碎。

　　林伟明从地上捡起手枪再次递给齐清，挺起自己的胸膛仿佛在战场上慷慨就义的战士。
　　齐清一把抢走手枪将枪口对准林伟明的胸口，一手拿出“灵魂枷锁”放在二人中间。

　　晚风吹动半透明容器，浓郁的夜色在楼顶蔓延，剧烈地摇晃。
　　枪声骤然响起，但很快被顶楼里掀起的狂风扯碎，抛洒到无尽的黑夜。

　　齐清很快离开酒店，坐进酒店众多轿车里非常不起眼的一辆商务车。
　　驾驶座里的上官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她，扬眉问：“都办好了？”
　　齐清神色有些恍惚，点点头，嗓音沙哑：“办好了。”
　　“不错。”上官峰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启动轿车。

　　轿车开出酒店，很快开进市中心边缘一条萧条的旧商业街，商业街尽头有一家装潢破旧的小旅馆。
　　这里是平等教派众多据点之一。
　　一些教徒早就守在门口，等着他们回来。
　　上官峰和齐清刚刚下车，另有一名教徒将车开出了商业街。

　　齐清顺着他们的指引走上二楼，眼前狭窄陡峭的走廊和头顶不断摇晃的昏暗光线几经重叠，她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走在后面的上官峰眼疾手快地抱住她，伸手让身边的教徒冷静，平静地命令道：
　　“找个房间，让她休息一下。”
　　“可是大主教……”
　　“她也不急这一会儿。”
　　上官峰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昏迷的齐清快步走上旅馆二楼。其他教徒只好跟着他走上二楼。

　　新科技会地下实验室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平时就不苟言笑的科研人员这回纷纷换上了坚不可摧的铁面具。
　　周章低头看了眼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一路延伸到实验室生活区里面的医疗区。

　　此刻医疗区大门一圈亮起红光代表了最高级别的戒严，除了最高级别的科研人员和管理者，没人能够靠近这扇门。
　　藏在门里的报警系统和自动瞄准一定会将任何企图逾越的人打成筛子。

　　陈琪快步走到她身后，用力搡了她一把，目眦尽裂地怒道：
　　“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干的！我早就说过魔法师不可信，偏偏林总监相信了！你们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天是不是？”
　　周章连忙后退几步，摊开双手：“冷静些，我可什么都没干。”
　　她手指了一下天花板，架空的天花板里藏着许多摄像头。
　　“这里可是一天24小时监控。我一天干了什么，你们应该比我还清楚。”

　　陈琪不依不饶地怒道：“那你也是同伙！”
　　周章苦笑：“你为什么认为林伟明遭遇暗杀就是我朋友干的？”
　　另一名研究员走上前来劝架，抓住陈琪的胳膊安慰道：
　　“你先别急。林总监都被送下来了，应该没事的。”
　　周章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地扬眉，眼底情绪复杂，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者两者兼有。

　　医疗区内，林芳雪站在病房门口，低头看了眼手环里的提示消息，眉头微蹙，转身看向站在走廊里的永晴母子。
　　她是林伟明的大女儿，也是群星集团的人事总监。
　　她职级不高但在公司内部地位很高。林伟明的秘书长在天台发现林伟明时，没有选择报警，而是第一个打电话给她。

　　尽管黑骑很快闻风而来，但林伟明已经被转移到新科技会的地下实验室。
　　这栋建筑是城主钦定的最高机密。即使是黑骑想要进来也要经过新科技会的股东决议大会。

　　“黑骑很快会传你们去录口供，记住我说的话。”
　　林芳雪面容姣好，五官线条凌厉，黑沉沉的眼珠子透着一股精明市侩的寒意。
　　“这是一场意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提起齐清。否则我们会被起诉。”
　　其一、齐清是通缉犯。其二、他们对齐清进行了违法的人体实验。

　　永晴脸色惨白地点点头，形容憔悴，满眼愧疚地凝视林芳雪：
　　“林叔叔他，没事吧？”
　　林芳雪不动声色地耸肩，撇开视线：“没事。”
　　林慧疑惑地皱眉：“听秘书说枪口在胸膛，血流了一地。他没事吗？”
　　林芳雪不客气地瞪她一眼，脸色微变，严厉地反问：“你希望他有事？”
　　“当然不希望。”林慧自知理亏地转过头。

　　永晴双手合十，悔不当初地忏悔道：
　　“早知道她是这种人，我就，我就不会请她来。”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林芳雪面无表情地凝视他，寒冷眸子淬满了恨意：
　　“魔法师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一群疯子。他们彼此之间的差别只是疯魔的程度不同，但与我们绝不是什么的同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驱逐他们是保证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三人一起走出医疗区，迎面正好看见周章还在和陈琪争论。
　　林芳雪微微皱眉，上前叫住陈琪，声音和缓了许多：
　　“这里不是法院，你也不是法官，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陈琪脸色微白，气不过地咬紧下唇，一手指着周章：
　　“你还要留着她吗？”
　　林芳雪挑眉，满不在乎地问：“为什么不？”

　　周章微笑，向她比了比大拇指：“还是你有眼光！”
　　林芳雪促狭一笑，讥讽道：“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里？”
　　周章竖在空气中的大拇指立刻顿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呵呵”扯了两下嘴角。

　　林芳雪让陈琪先去做试验，又向周章扬了扬下巴，云淡风轻道：
　　“去我办公室谈。”
　　周章扫了眼站在林芳雪身后的永晴母子，看着永晴瓦蓝瓦蓝的眼珠子突然笑了一下。

　　办公室内，林芳雪开门见山地说：“你现在只能留在这里。”
　　周章点头，顺从地摘下手环放到林芳雪面前的办公桌。
　　原本，实验室里的所有工作者都不能配搭手环等向外通讯设备，偶有例外也要额外申请可使用的时间。
　　只有周章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被人限制过手环使用。她自然知道这是林伟明的特殊交代。

　　现在林伟明危在旦夕，凶手还是齐清。
　　林芳雪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算网开一面。

　　“父亲认为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一直对你格外优待。可惜，你那些狐朋狗友一直在拖累你。现在你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以后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做你的实验。我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
　　林芳雪收起她的手环，不动声色地说。
　　周章苦笑，耸了耸肩膀：
　　“我有了他们才算没有后顾之忧。”

　　林芳雪手下顿了一瞬，立刻无视了她的话，冷淡道：
　　“请你出去。”
　　周章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转身走向门口，忽然又转回头，眨眨眼睛兴奋地问：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林伟明真的没有死？”
　　她问这话的时候似乎有十足的把握确信林伟明已经死了，所以笑容戏谑，好像如果林伟明没有死就会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芳雪瞳孔骤缩，一手颤抖地指向门口，怒吼道：
　　“滚出去！”
　　周章连忙一溜烟逃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