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笑》雪浮杯盏

11、圣城

　　余光中，看徐向存的反应似乎并不了解这些事情。
　　也是，想来达官贵人们要抽也会选择更加匹配身份的水烟。
　　而这所谓的灰叶子烧成灰烬之后居然味道还要更呛鼻一些。
　　“那天晚上，也在抽这东西是吗。”
　　那几人却支支吾吾不敢回话了。
　　“回大人，呃...这个，据我所知，这些个吃白饭的家伙几乎天天都有抽草烟的，只是不知，跟这个有什么干系？”
　　喻和尘久久未得到回答，徐向存便开口答了。
　　“无事。”
　　喻和尘当即想到自己所了解的一些具有致幻作用的植物，它们往往具有部分相似的气味。
　　如果短时间大量吸入使人致幻的草烟，确实有可能陷入半昏迷状态而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
　　“以后，在官府里我不想看到还有这种东西。”
　　“阿，是，大人。”
　　徐向存顿了顿，不断小心地观察着喻和尘的脸色，应声道。
　　“那这几人......”
　　徐向存又用手指了指地上几人，他不知道喻和尘是否要单独审讯他们，毕竟事情看起来似乎还没有什么头绪。
　　“自然是按律处置。”
　　喻和尘心中已有盘算，起身要走，冷冷甩下一句话，话刚落，身后便又响起了哀嚎声。
　　“对了，我的身份。”
　　喻和尘临走到门口，忽而回过头，露出一半侧脸睨着人群中的徐向存。
　　别人不认识，徐向存一定是认得影卫的东西的。
　　“大，大人放心。”
　　县令即刻会意，赶忙冲门口的方向深深一揖，再抬头，门口已不见了人影。
　　喻和尘掩下斗笠快步前往丹安唯一的烟草铺。
　　然而结果却出乎喻和尘的意料，铺子的老板不知道喻和尘在说什么，他并不卖所谓的这种“灰叶子”。
　　不好。
　　难怪那几个衙丁到了最后不肯承认当夜吸食了草烟，如果这“灰叶子”的售卖走的是非法的地下途径，那多半是牵扯了官道上的人。
　　喻和尘即刻转身重新朝向府衙的方向。

　　......

　　“我没有耐心。”
　　喻和尘张坐在椅子上，一手抵额，美目半阖，另一只手在一旁的桌上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亏徐向存想得出来，请他在这种地方吃水果——似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狱卒替他在前面使力气。
　　适应了血腥味以后这水果也不是吃不下去。
　　再次找来那四个人，还没挨几鞭子就说是另一个官府同僚叫张什么瑞的卖给他们的。
　　此人是丹安镇典史，掌管缉盗、巡捕。
　　徐向存显然没告诉他喻和尘的身份，就找人把他五花大绑带来了刑讯房。
　　做惯了地头蛇，自然有几分跋扈在身上。刚进来时叫嚣得厉害，喻和尘便使唤两人先关照关照典史，免得还没聊到重点，典史就口渴了。
　　先挨了一顿教训，果然安静了许多。只是不好好答话。
　　“到底，谁，在，卖，灰，叶，子。”
　　喻和尘起身摆摆手，示意前面那两人退后。
　　“呵，你是徐向存那老狐狸的什么人吧，怎么，发现了我的买卖，便要找个自己的人来取代。他做梦！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人倒还嘴硬，上半身已然满是血污，还能瞪着眼说出这番话来。
　　这倒让喻和尘来了兴趣。
　　他就不信这人能比影卫地下城刑狱处的细作还能熬。
　　虽然他好像误会了事实，但这对喻和尘来说无关紧要。
　　喻和尘取下一把长剑架在炉内，剑身很快烧得通红，冒着星星点点的火星。
　　“烙，烙刑是要用烙铁的，你这样根本烫得拿不起剑。”
　　那人紧张中有几分“这都不知道你还要做典史”的得意。
　　啧，看来只用鞭子确实便宜他们了。
　　“谁说，我要用手拿了？”
　　喻和尘用火钳把头顶滑道上悬着的手铐拨拉过来，再夹起长剑卡在手铐上，这样，通红的铁剑被竖直高高吊起。喻和尘卡得似乎不稳，它随时有掉落直插地面的危险。
　　“还有，谁说，我要拿它烫你了？”
　　喻和尘用火钳折磨着那人的伤处，那人痛得龇牙咧嘴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那...那，你，你要干什么！”
　　“张典史心智坚毅，忠心耿耿，若能以身铸剑，此剑必将如典史一般名垂千古。”
　　喻和尘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那人不明所以。
　　“你说，把它插进去会怎么样。”
　　喻和尘松快地笑笑，那笑容却让在场的每个人毛骨悚然。
　　说着，他忽地用火钳把一旁吊在半空的铁剑拨拉回那人的头顶，铁器相撞，火星四溅，长剑摆动着，似乎马上就要掉落下来。
　　“不....不......不，啊！”
　　那人摆头如筛糠，惊恐地喊起来。
　　此时的喻和尘在他眼里就是阎罗厉鬼一样的存在。
　　“典史真是会配合鄙人，已经自己张嘴了。”
　　喻和尘抬手捏住了那人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巴。
　　“最后一遍。谁。”
　　“我说！我说！放过我！我不想死！！！”
　　喻和尘轻轻松开了手，那人拼命向后仰着身体紧贴在木桩上，咳嗽几声后大口地喘着气，仔细看去某处已经失了禁。
　　还以为是条汉子呢。
　　喻和尘正要拿条帕子擦手，半天等不来这典史张口，便抬眸瞧了一眼；这家伙居然一直靠在身后木桩上仰头死盯着上面那把剑。
　　得。
　　喻和尘捡起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打在了剑柄扣在手铐的位置，还在摇晃的长剑登时落地，直直插在了黄土地上，那人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才张开嘴说话。
　　......
　　“圣城！”
　　“每个月圣城的人都会出城，他们卖的东西里就有灰叶子。”
　　“但从来只有干货，而且很抢手，到了我们这儿不一定还有。”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有骗你啊啊啊啊......”
　　......
　　折腾完已是后半夜，快要天亮。
　　喻和尘只觉得浪费精力。
　　后来不管怎么办，那人都只说是圣城。
　　圣城？？？
　　那个穆班沙漠无人腹地里传说中的地方？？？
　　要是相信了他，喻和尘只会觉得自己疯了。
　　那和蓬莱、桃源、月宫有什么区别？
　　倒是那每月都来的货郎诓骗这人也未可知，但那又是因为什么？
　　喻和尘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样扑朔迷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