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氏兽人传奇》金羽残舞

3、愿成有花

　　入夜，雨扬躺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他真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他安慰自己说，也许他就在梦中，明早醒来后，就会发现自己还躺在温暖的小床上。他甚至不敢掐自己一下，怕掐完后所有的安慰都落空。那是怎样的提心吊胆啊！他能清楚地听到头上孔雀断断续续的鸣叫，也能清晰地闻到孔雀翅膀扇动时，迎面扑来的腥臭。孔雀每鸣叫振翅一次，他的心就颤抖一次。他不禁想起时下流行的话，你偶尔幽生活一默可能会很爽，但生活幽你一默可就惨了。雨扬觉得他现在不仅是被生活幽了一默，而且还是被狠狠地幽了一把!
　　雨林的夜黏稠的像杯苦咖啡，每呼吸一次都是深深的苦涩，稠得让人窒息。雨扬感觉自己的脑袋很沉，好像要睡了，又觉得浑浑噩噩间看到好多人的脸，有爸爸的，有妈妈的，也有古灵精怪的表妹的…他们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但他听不到，他看着他们渐渐远去，慢慢的不见，他想喊他们回来，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很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昏昏沉沉间，他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他感到有尖锐的东西在刺自己的脸，渐渐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他就和一双狭长的眼睛对上了。他全身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原来是那只叫小起的孔雀在啄自己的脸！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小起啄自己的脸啄得很开心！他摇摇头，暗想：一定是自己最近想多了，一只动物怎么可能有人的感情呢？
　　雨扬慢慢从地板上坐起来，他觉得头很痛，全身都没力气，他想也许是他生病了。这时小起又踱过来啄他，他有些厌恶地一把推开小起，烦躁地低吼道：“你也来欺负我！滚一边去！”小起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晃了晃脑袋上鲜亮的羽冠，优雅地踱出去了。
　　雨扬扶着脑袋从小楼中走出，正巧看到羽儿端了一个盛着食物的小碟从楼前经过。羽儿也看到雨扬正从楼梯上往下走，就冲他甜甜一笑：“你起来啦！早饭准备好了，你洗漱一下就快点来吃吧！”雨扬点点头。“哦，漱洗的地方在那里！”羽儿指着一栋竹楼说。雨扬洗漱完毕后去吃早餐，他发现小竹桌上放着四个小碟，阿融、羽儿已经入座，就连小起也似模似样地站在桌边等着饭。（孔雀族的饭桌很矮，差不多有普通人家茶几那么高，人是坐在竹席上吃饭的）阿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姗姗来迟的雨扬，说：“好了，可以开饭了。”说完，阿融和羽儿都双手合十，扣在胸前，低声并虔诚地说：“感谢兽神大人赐予我们食物！我们对您的仁慈感激不尽！您的子女阿融（羽儿）！”小起也在一旁咕咕叫着，似乎也在祷告。雨扬吓了一跳，赶紧装模作样嘀咕了几句，他在心中冷汗直流，刚刚可是差点穿帮啊！早餐还是很不错的，羽儿热情地介绍雨林特产游龙丝和红香果，这游龙丝虽然是素食，但很脆很香，味道有点像牛肉，红香果有葡萄大小，汁多且香甜。雨扬满意地抹抹嘴唇，暗想：老天待我不薄啊！来这儿生活也挺好的！
　　吃完饭，阿融说他有事要出去一下，又嘱咐羽儿不要乱跑，这才急匆匆地出去了。羽儿盯着她哥哥的背影，撅着小嘴，嘀咕道：“哼，肯定又是去找静香姐姐了！哎，追静香姐姐的人那么多，哥哥有没有机会呢？”接着，羽儿又摇摇头，“嗯，不想了！感情的事还得靠哥哥自己！雨扬，我们出去玩怎么样？”雨扬愣了下，“你哥哥不是说不要乱跑的么？”羽儿吐了吐小舌头，调皮地冲他眨眨眼，“你不说，我不说，哥哥不就不知道了？”雨扬无奈地苦笑一下，看来这小丫头还不是个省油的灯哩！
　　羽儿带着雨扬在高大的树木间穿梭，来到一棵十分粗壮的树木前，指着缠绕在古树上的绿色藤茎说：“看到这些花茎么？这是愿成花的花茎！据说，愿成花只与万年古树共生，她是兽神大人的福花，是自然的宠儿，孕育需要三千年，成茎需要三千年，结蕾需要三千年，而开花只开三天！一支藤茎一生只孕育一朵花，花谢后，藤茎就枯萎成灰。这株愿成花是我不久前发现的，你不是金丝猴族的么？攀爬最拿手了！你能不能上去帮我看看花开了没？要是开了，就帮我采下来吧！”说完，羽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又凑到雨扬耳边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不？无论是谁，只要向愿成花许愿，就一定能成真！”雨扬嘿嘿一笑，感情这小姑娘带他来说这么多都是有目的的啊！还好雨扬从小爬树就在行，不然这次还真下不来台!雨扬抬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古树，妈呀，他仰得脖子都酸了，也只看到一匝一匝向上盘绕的花藤，还没看到花在哪里呢！他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雨扬就这样一直手脚并用地向上爬着，他也不清楚自己爬了有多久，反正爬累了就歇，歇够了再爬。他向下看了看，已经看不到地面了。他又努力向上看去，发现上面还有藤!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股奇香。他顺着香味又向上爬了一段，发现藤忽然转了方向，向其中一根枝桠缠绕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沿着藤继续向前爬，发觉香味越来越浓密，突然，他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那里！那是怎样美好的一朵花啊！用世界上所有赞美的词来形容她都不为过分！她就那样优雅地、从容地、骄傲地开在那里，仿佛俗世间所有的尘埃都不能亵渎她的美丽与高贵。雨扬有一段时间的失神，他甚至有些相信兽神的存在了，也许只有被称之为神的存在，才能配得上这朵奇葩吧！他不是基督教的人，但他今天也忍不住用手轻点头胸，默默祈祷了句阿门。他轻轻摘下愿成花，打算下去的时候，忽然，他顿住了。是啊，既然愿成花这么神奇，为什么他不许个愿呢？但他又有些犹豫，毕竟羽儿对他还是很好的，如果他先许了愿，不知道羽儿还能不能用。就在他犹豫挣扎的时候，他发现愿成花有枯萎的迹象！事不宜迟，他赶紧许了个愿，“我希望我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想了想，又加上几句：“希望我的家人都幸福安康，也希望羽儿的愿望都能实现！”愿成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一会儿就枯萎直至消失不见，紧接着花藤也开始枯萎，很快也随花而去。雨扬叹了口气，这么美丽的东西，居然这么快就没了，看来红颜薄命还是有些道理的呀！情不自禁地，他又联想到了羽儿，真不知道羽儿那么漂亮可爱，会不会也早早离世呢？一想到这儿，他赶紧呸了自己几下，“真是乌鸦嘴！”不过一会儿又要怎么跟羽儿解释呢？雨扬苦恼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