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十三岁勇闯末日》御己吟

42、一个加油站

　　异能者对污染因子是比较敏感的，即使是昏厥状态一般来说也会有本能反应。

　　杜渐微用腕带记录了鬼影异种拖动奥萨维的全过程，只需几秒不到，就能将一个异能者缠裹拖动，并且一丝也没惊醒。

　　在腕带的监控画面中，奥萨维只是闭着眼睛凭空移动，就好像是游戏世界卡BUG了一样。

　　看着挤满休息室的鬼影们，杜渐微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完全就是无形之中杀人放火的利器啊。

　　就看她会不会被反噬了。

　　杜渐微拍了拍手，示意鬼影把奥萨维放回原位。

　　她说出缓兵之计：“孩子们，母亲就要为你们的口粮努力了，你们也给我搭把手。”

　　“我要去M市找一个叫茶山水的加工厂，在那里能给你们找来丰富的食物。为了让你们早日不饿肚子，我要求你们做到以下几点。”

　　“一、出现时必须叫我的名字，示意我你的位置。”

　　毕竟这群异种在副本外现身是透明的，她这个收养人本人都只能透过镜子查看。

　　“二、不经我的允许，不可以乱吃或者毁坏任何东西。母亲我是要对你们负责的，不希望看到你们出现拉肚子这些情况，也不希望你们没有教养，做出没有礼貌的行为，听懂了吗？”

　　“可是、人类这些东西凭什么不让我们乱动啊。”

　　个子较大的异种不满嘶叫道。

　　杜渐微一个眼刀飞过去，少年鬼影格外上道，蠕动过去，学着方前杜渐微动手的样子给它一个耳光，“听、听母亲的话！”

　　挨打的异种焉了气，其它蠢蠢欲动的鬼影们也缩小了身子。

　　看来抓头羊的策略很奏效。

　　杜渐微摸了摸少年鬼影的头以示嘉奖，“好孩子，到时候第一批好吃的母亲先给你们这些最乖的。”

　　她看向时间，马上就要出发了。

　　“最后一点，一旦出现和赛场副本一样的情况，所有孩子们要以保护孤儿院成员为重，倾尽全力，团结互助。”

　　“好的，母亲！”

　　孤儿院成员自然包括她这个分量不轻的伟大收养人，签下这个契约，可不是要她给这一纸文书卖命的。

　　她要——这数百个鬼影异种，成为她最强力的武力部队！

　　……

　　杜渐微的计划夭折在行驶在M市高架的第一天。

　　鬼影异种仗着没人看得见它们，杜渐微的异能约束力又不是百分百强效力，不时就从系统里钻出来几个，黏在车身上，眼巴巴地瞅着杜渐微的后脑勺：妈，我饿。

　　透过后视镜，杜渐微能看见数个鬼影或趴在车后窗，或吊在车门，大半个身子被飓风吹得像软趴趴的面条。

　　杜渐微：喂，你们玩高兴了是吧。

　　鬼影无形却有磅礴怪力，果不其然，没过一会越野车就被这群看不见的累赘给拖得没法再进一步。

　　望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队友，杜渐微看向镜子里冲她做鬼脸的异种，拳头硬了。

　　收养契约对双方有极大的约束力，异种们为她解决了赛场和地下副本的千百个丧尸，如今正是讨要好处的时候。杜渐微也不能一直靠异能平息他们的欲求。

　　眼下必须得来个缓兵之计。

　　丁澄野检查了一圈也没找到漏洞，杜渐微却看见有只异种的触肢都要跳到他肩头了。

　　丁澄野：“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拿结晶核加装到气阀里，好歹开到M市的维修所。”

　　除了联邦内小部分完全没开垦的末日废墟，其余每个城市都有维修站等基础站点，负责给基地队伍提供资源供给和设备更换。

　　杜渐微叫住他，一只手拍开他肩膀上不怀好意的异种触肢，“维修站离这距离不远，用结晶核太浪费了。”

　　“不如就在周围搜罗一圈，我看地图上这一段有加油站和二手车厂。”

　　朱眉：“可是应该不能拿来给我们这种基地型号车用吧？”

　　杜渐微绕到车尾，把两个小孩异种拍开，堵住的排气口堆着污染因子汇聚的半凝固物质。

　　“换个普通型号至少能绕M市三五圈，就是时间慢点。这种基地科技会吸引污染物，M市这种没数据检测的，说不定空气里的污染更重，对车子损害更大。既然我们不追求速度，还是稳妥为上吧。”

　　末世前的工具效率低但不受污染因子侵蚀，末世后的联邦科技和副本污染相互对立又相互吸引侵害。

　　丁澄野笑了笑，杜渐微做事是最随性莽撞的，现在居然换走求稳路线。

　　他撞进对方的眼神，杜渐微仓皇避了下，丁澄野说好。

　　数条延伸绳从高架垂落到地面，踩着脚梯，狮鹫队平安快速落地。

　　水泥地开裂、土壤和绿植蛰伏在内。

　　这片废弃的土地恐怕是第一次在末日后接触新鲜的人类。

　　没用新型科技的悬浮光球，悬浮打开设备上的普通照明灯，在强烈的射状光线下，空气中漂浮着无数尘埃，这其中就包括难以辨别的污染因子。

　　如果污染因子有规律地大批量朝某个地域汇集，就极有可能生成新型副本。

　　“半小时，大家自由探索。一旦有任何情况，腕带通知、信息扫描同步进行。”

　　奥萨维和丁澄野一起，杜渐微落在最后，她拿着个小镜子往周身照了照，果然有不少异种跟在她身边。

　　杜渐微唤回了几个企图尾随自己队友的鬼影异种，“这边来。”

　　这附近要刚好有个新生成的副本，正好给她拿来喂孤儿院。

　　今日天光昏蒙，高架下建筑物坍塌破损，又遮蔽大片明亮。杜渐微打开照明灯往前走，两侧是紧随她的蹦跳、蠕动的异种群。

　　它们不时勾碰断裂的石块和塑料废品、腐蚀铁牌，杜渐微稍不注意，它们那果冻似的身子就能吞下一块比自己体型大上几倍的死物。

　　看来它们没把车子吃了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杜渐微随着腕带地标走，到达半小时内能折返的最远加油站。

　　这种地方由于地处空旷，能保留较大的建筑原址，因此更容易汇聚更多的污染因子。

　　杜渐微低声说“去吧”，异种们便四散而去，自主觅食。

　　她还没有搞清楚这群异种具体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毕竟它们从人类血肉、理智值、科技产物到眼前的废墟土块，什么都能咬上几口。

　　不如趁谢绝它们对自家车子祸害的同时，观察下它们的进食趋向。

　　大腿的衣服被什么扯了扯，杜渐微低头看下去，是领头的少年异种，它身子缩小了些，正在摇着她的衣服布料寻求注意力。

　　杜渐微回想了下，好像对比昨天挤满休息室连卫生间的异种群，今天的鬼影们体型是缩水了些。

　　不喂养它们就会持续变小？如果一直不喂养的话它们是否会消失？收养契约会标注她这个不合格的收养人，实行惨绝人寰的违反条款惩罚吧？

　　“妈妈……”

　　它低声唤，倒有些乖巧。

　　杜渐微：“怎么没跟别的小朋友一起去？”

　　少年异种：“不能让……妈妈一个人留在这里。”

　　它那没有五官的脸部不停起伏，最后艰难地停在某一个口型：“这里，危险。”

　　杜渐微心里蓦然停了一下，这个异种，仿佛真会关心人似的。

　　她揉了把少年异种的头，故意将被咬过的手臂在它面前悬停了一秒，异种没有任何贪婪吞吃的举动。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加油站位于露天地带，设备大多数都被毁坏得不成样子，加油棚顶压向便利服务区，呈现三角的倾轧状。

　　棚下有一辆被压得移动不了的汽车，整个车身像被压扁的三明治，车窗、车门、前车盖都有极深的砸痕。从一角暼去，能看见半身骨骼和灰扑扑的衣服碎布。

　　想必末日来临时，这个加油站在地震中倒塌，直接将这一车压得不得动弹，里面的人也只能在逼仄的空间里等死。

　　异种鬼影见缝就钻，不知道是不是格外钟情于交通设备和活人，已有鬼影的触肢缠住了车厢内的白骨，似乎想把这尸体拖出来玩。

　　“别皮！”

　　杜渐微喝止它们，走近加油棚。

　　地面上只有一个用于加油的液压阀保存了较完整的连接管，压在断裂钢材之下，被异种们当死蛇一样甩来卷去地玩。

　　杜渐微用腕带测了下，这里的活跃度还远不到形成副本的程度。

　　明明这里的一切都符合刻板印象的废墟都市，但她右眼皮应激一般在跳。

　　异能者的直觉都很强，尤其是她这种用条件交换了足足6个异能者的特殊人物。

　　她体内的力量汹涌而至。

　　她走上前驱散鬼影，操作加油设备，从管口艰难滴出一滴密度较大的水液，是沉淀多年后和杂质混杂糅合的能源油。

　　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杜渐微皱眉，凑近身子，用大动脉强化嗅觉，嗅闻——

　　不是汽油味，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刺激气体味道。

　　鸡皮疙瘩从后颈炸起，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闻到一股鲜美的、近乎奶香的浓郁芳香。

　　余光有什么东西一闪，亮光灼痛了她的眼尾。

　　少年异种扯着她的衣角：“妈妈、加油站那边的便利店，亮灯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