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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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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堂后,姜岁被红拂扶着跨过了门槛。
她的大部分视线被盖头遮挡住了,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透过不算厚实的红盖头看到各种模模糊糊的人影。
在红拂的带领下,她走到了某个坐着的人面前。
她想,大抵是爹爹吧……
朝姜太傅拜了三拜,姜岁又被扶起,随后手里被塞了条绸带,她就被牵着往太傅府外走去。
不多时,她便走到了门口。
她被人扶着,从轿子前面走到轿前,她感受到有人把手伸到了她的前面,随后耳边又传来声音:“小姐,请上轿。”
原来是红拂帮她拉开了前面的帘子。
等姜岁在轿子上坐定后,她听到外头有轿夫大喊:“起轿!”
随后轿子晃晃悠悠的升高了起来,周围也是锣鼓喧天,唢呐声直冲人天灵盖。
姜岁在轿子里看不见,外头是何等的热闹。
丰神俊朗的太子殿下身着喜服,坐在高大骏猛膘肥体壮的马儿上,二者相得映彰,衬得太子殿下意气风发,如天神下凡。
萧晏坐在马上打头阵,两侧是吹着唢呐,打着钹的演奏人,身后是一堆穿着喜庆红衣的丫鬟小厮嬷嬷们分两排站着,向四周分撒着喜糖和铜板碎银,再往后就是轿夫抬着的姜岁所在的轿子了,再后面是望不到底的壮汉挑着担子,里面装着姜岁的嫁妆和萧晏送来的聘礼。
总而言之,这接亲场景可谓是热闹非凡,姜氏女与太子的结合,这十里红妆的场面不知要被京城人津津乐道多久。
姜岁听着外头冲天的锣鼓声,在缓步移动的轿子里被晃得昏昏欲睡。
不知道走了多久,总算到了东宫。
姜岁浑浑噩噩地被侍女扶下来,手里被塞了那条绸带,她隐隐约约觉得天色暗了,又被牵着恍恍惚惚地跨了火盆,然后开始和太子拜天地高堂,对拜之后被带到了太子的寝宫。
周围的侍者都退了下去,徒留她一人在房内等待。
姜岁撑起腰等了一会儿,马上又塌下来。
实在太重了呜呜呜呜……她是真的撑不住啊啊啊啊……
姜岁无声哀嚎着。
她又坐了一小会,觉得头上有千斤重,渐渐地,她的身体慢慢滑落……
嘿嘿,她悄咪咪地躺到了床上……
虽然头上戴了这些,不能让她肆意在床上打滚,但是躺着总比坐着好,至少舒服,惬意。
姜岁端了许久的架子,早就被压垮了,此时一动不动躺在柔软的床上,舒服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愈发均匀,直接睡着了,还是喷香的那种。
……
萧晏跟姜岁拜完堂之后,就去招呼各类官员了。
没多久,就被各种公子哥们层层包围。
“太子殿下,今日大喜,可否赏脸喝一杯啊?”他们打趣他。
温和有礼的太子殿下向来是不怎么会拒绝人的,再加上是如此理由,更不会回绝他人了。
萧晏举起酒杯回应。
原先说话的那人哈哈一笑,举着自己的酒杯碰了碰萧晏的,一饮而尽,萧晏紧随其后。
其他人见了,纷纷吵闹:“我也要我也要,太子殿下可不能厚此薄彼,只与陈兄碰杯啊!”
说罢,便你敬一杯,我敬一杯。
萧晏就这样被围在中间,不过转眼间,十几杯黄汤便下肚了。
“好啦好啦,兄弟们咱就别再欺负太子殿下了,”原先先发声的陈公子道,又挤眉弄眼,“把殿下灌醉了就要可怜咱太子妃喽!洞房花烛夜却要和醉鬼待一起!咱走喽!”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是!”四周人哈哈大笑,随后勾肩搭背三三两两地跟着陈公子离开。
等周围人都散尽了,萧晏抬手捏了捏鼻梁,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还好萧晏酒量还行,缓过了最初的劲后,人清醒了许多。
站了一会儿,他招招手,向远处招了招。
没一会儿,负责他起居的小厮招喜跑过来搀扶着他,准备将他扶回寝宫了。
招喜搭着萧晏的手,两人乘着夜色走着。
“招喜啊,我今天还是有点开心的。”萧晏突然停下来,抬手放在额头上,感概道。
“今天是殿下的大喜之日,殿下自然是会开心的。”招喜如是说道。
萧晏听了他的话,顿了顿,“应当是这红色太喜庆了,惹得人心下也不由自主的欢欣起来罢!”他小声感概着。
转而有道:“母亲在天上,能看到我成家吗?”
此话落,周围依然是成片的红,但就是平白添了股悲意。
“娘娘在天上定然看得到的!”招喜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主仆二人就这样在逐渐寂寥的环境中缓步走着。
……
等萧晏走到寝宫门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回绝了门外嬷嬷想要一起进去的诉求。
他挡在门前,温声道:“进去后,孤先掀了太子妃的盖头,随后喝交杯酒……这些孤都记得,你们先下去吧,孤会与太子妃一起完成的。”
嬷嬷见他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态度,有眼力见的退下了。
遣退了嬷嬷之后,萧晏才轻轻推开门进入。
萧晏走进位于寝宫中间的床,床头的龙凤红烛燃着,灯火明艳,却不见床边坐着的身影。
萧晏视线下移,这才在床上看到了熟睡的姜岁。
她早已把头上的红盖头挣开了,仰躺着,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偶尔抖动一下,呼吸清浅,恬静的睡脸,安静美好,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萧晏看着看着,不由得入了迷。
虽然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其实并不打算与她圆房。
他永远记得,母亲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她说:“阿晏啊,你以后……一定要足够强大了,再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一定要在你有能力保护爱人的时候,再与她一起……别像我一样……饱受如此之多的痛苦与绝望。”她一双明亮的眼如今只剩满满的哀戚。
若不是他的父皇太过软弱无力反抗,若不是世家掌权过甚,他的父皇也不会被迫接受一个又一个的世家女,惹得她母后一次又一次的黯然神伤,最后甚至被世家女所害失去性命,而他的父皇,甚至做不到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
从他八岁至今,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他无时不刻不厌恶着世家,且越是深入接触,越是厌恶。
他终有一天会将世家连根拔除,还这世间一个清明公正的时代。
让所有有才之士得以发挥作用,让这个国家越来越好。
他相信这也是母亲希望看到。
在此之前,他还得在黑暗中摸索独行,父皇强制他娶的姜家女,他现在还没有反对的权利,便先放在东宫里养着,他先护着,等他拥有了权利,等他强大到无人能够反对的时候,再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放她自由。
萧晏继续盯着姜岁的睡脸。
这时,他眼尖地看到姜岁的肩膀掀起了一边,就当他以为她要翻身的时候,姜岁停住了,纹丝不动,起来的肩膀又放下去了。
?
这是在干啥?
萧晏有些疑惑。
随后瞄到了姜岁头顶,他不禁觉得好笑起来,繁重的头冠戴在头顶,整个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萧晏一边上手,轻轻地摸索着,“咔哒”一声,算是解开了那顶头冠。
姜岁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还是耳朵偷偷竖起来了,在萧晏解开头冠没一会儿,马上头一缩,往旁边滚去了。
萧晏看着着画面,不仅觉得好笑。
他拿起拆下来的头冠,拿在手里掂了掂,确实有些重。
他起身把头冠放到桌子上,又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抱着被子走到床边。
方才姜岁已经滚到了大床里面,背对着他缩在角落里,给他留出来外边一大半的位置,他把被子放在那片空处,扯过绣上囍字的被子盖在姜岁身上,自己则是躺在床的边缘,盖上了那层被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而刚刚缩在角落里的姜岁,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声后,睫毛颤了颤,掀起了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闭上眼睛了。
……
第二天一早,在姜岁还在甜美睡梦中的时候,就被萧晏隔着被子晃醒了。
她真的很不高兴,用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盯着他。
萧晏看见她的表情,有些心虚,但还是不得不说:“外头有人要进来伺候了,你先把婚服脱了……”
姜岁一听,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被别人看到她昨天的婚服还在身上,不就相当于跟别人说他两昨天啥也没干,毕竟是赐婚的,到时候传到皇帝耳朵里就不好了……
想到这,她三下五除二地把婚服扯下来。
抬眼一看,萧晏早已走到了大门旁边。
也不知道他咋做到的,明明背对着她,却能完美知道她已经脱去婚服,穿着中衣又钻进被子里,在她躺下的后一秒,马上把门打开了。
等他出门后,躺在被子里的姜岁才后知后觉,她刚对太子摆脸色了,刚起来忘记端着了……
算了,太子也没说啥,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