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寝异世漫游图鉴》杀死那个鬼面人

9、第九章

　　“请注意！请注意！今天是新患者入院的日子，请所有病人立刻起床。”
　　诡异机械的广播声揉碎了林钟月惺忪的困意，她下意识用被子裹紧自己。掌心中陌生而粗糙的触感让林钟月愣怔一瞬，她眯起眼努力想看清视野中的物体。
　　原本蓝底白格的软被怎么变成了又硬又糙的被子？突破人常识的认知让林钟月清醒过来。
　　她用手撑着床板起身，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向四周张望。
　　“握草……”
　　林钟月使出全身的气力来抑制自己才忍住没有发出尖锐的爆鸣。
　　温馨整洁的六人间一夜之间变成了十多人的大通铺。
　　两排简陋的铁架床、尽头处如监狱般的小窗口，仔细嗅嗅，空气中似乎还有刺激的霉味和不易察觉的腥味。
　　林钟月此时就在房间尽头靠窗贴墙的上铺上躺着，毫无温度的微光穿过生锈的铁杆窗在地上印出光影。
　　听到广播的提醒后，房间内的其她人都表情麻木地起床换衣。仅有寥寥几人像林钟月这样有些愣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快速跟上她们的速度，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看样子这几个人也和林钟月一样是从现实世界穿进来的，而且，她们估计也是“老玩家”了，才会快速冷静下来。
　　林钟月不露声色的环视周围，没看见她们424的人，不知道是在别的地方还是这次只进来了她一个人，不过大概率会是前者。
　　“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传来了陌生女性的叫喊声，将林钟月的耳膜震得刺痛，紧接着就是一声闷沉异响，听起来像是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眉头紧蹙，估摸着可能是某个“新来的”被这样陌生的场面给吓了一跳，才不慎从上铺给跌下来了。
　　林钟月小心地踩着那几根硌脚的铁管架子上，从床上下来，脚底还没踩稳，头顶就再次传来了广播声。
　　“通报！通报！56号病人违反精神病院守则第三条，现在予以处罚。”
　　林钟月听到隔壁宿舍出现一阵动静不大的骚动，但很快就噤了声。
　　嗅觉不敏感如她，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钟月在心里不停的骂爹，刚刚那个广播声已经很明晰了，什么精神病院守则，什么处罚，应该和最近网络上风靡的规则怪谈差不多。
　　真是见了鬼了，这异世界倒也挺赶潮流的，就是不知道这怪谈世界是“妄乡”中先出现的，还是现实中的写手们先创作出来的。
　　大脑中闪过的无数思绪和腹诽的同时，林钟月不忘随时留意周围情况。她学着那些动作熟练的原住民，将配发的灰白色套装裹在自己身上。十个人都穿上那件“病号服”，看起来不像病人，倒是颇有进狱系的感觉，紧接着所有人都在一号床女生的带领下往出走。
　　在昏暗宿舍内呆久了，骤然直视阳光，林钟月眼前是一阵耀眼的光感，不久眼睛才逐渐适应。
　　这好像是……明适应？林钟月觉得有些离谱，这种情况下她的大脑中居然会不自觉想起学过的知识，果然，复习月的威力远远大于进入“妄乡”。
　　林钟月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病房，201。
　　这个地方……看上去有点像个废弃工厂。之前林钟月和舍友一起去城市边缘的废墟厂房拍摄过微电影，那种破败萧条的感觉同眼前的场景有几分重合，但这座回形废楼似乎更大也更高，有些地方好像有被火燎过的痕迹，感觉下一秒这里就会塌陷。
　　抬眼一扫周围尽是刚被领出门的病人们，也不知道这些人中有多少是从现实世界中来的。一队接着一队的灰白色小人充斥着这栋楼，如同深海中一群排列的灰白短吻狮子鱼木讷的游着，细看下又给人一种循规蹈矩的游戏NPC的感觉，杀死一群后系统还会再生成一群新的。
　　“！”
　　是宋歆晟！
　　林钟月在同楼层的斜对面锁定了宋歆晟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没办法，自带见兮兮的气质的宋歆晟实在惹人注目，她的后面紧跟着就是看上去极其想杀人的赵赜一。
　　想也知道，赵赜一的衣柜一向是禁止黑白色出现的，现在却被迫穿着这种像是糊了水泥一样的衣服。要不是害怕触犯规则，估计这个早上就不会如此平静了。她的大脑不由自主的想起赵赜一曾经一拳砸在墙上，让发出噪音的隔壁住户一秒噤声的事迹。
　　林钟月稍微安心了些，希望剩下三只都住在同一个宿舍。
　　所有的病人都被带到了一楼大厅，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很奇怪，这里所有的病人都是女孩。
　　由于有了上次进入“妄乡”的经验，不难猜出这个异世空间一定也和现实世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有预感，这次的世界，不会像“学姐的毕设”那样容易闯过去了。
　　“所有的患者请注意，所有的患者请注意，现在开始通知新希望精神病院规则。请各位务必牢记，务必牢记，务必牢记，务必牢记。”
　　机械电子音的不断重复让林钟月心中一紧，居然是广播通报，这可麻烦了，仅仅过耳一遍，很容易就会忘。
　　“第一，医院是我家，爱护靠大家，请不要破坏医院的任何公共设施。”
　　“第二，医生每天都会为患者们安排体检，请务必不要缺席。”
　　“第三，为了保证患者们的休息质量，请勿在病房内大声喧哗。”
　　“第四，当你遇到困难时，可以随时向护士长求助，她是你可以永远信任的人。”
　　“第五，请一定要保存好自己的体检报告。”
　　“第六，晚上一定要好好待在病房内，不要到处乱跑哦。”
　　“最后，希望各位认真配合医生们的治疗工作，争取早日痊愈出院。”
　　这就……完了？林钟月已经做好死记十几条规则的准备了，结果就这么几条，而且……这些规则看起来都很正常，完全没有突出规则怪谈的“怪”字。
　　【入梦者：宋歆晟、赵赜一、晓梦阳、苏小苒、轶言、林钟月。欢迎来到“妄乡”新希望精神病院求生指南：为了成功痊愈出院，一定要牢记医院的各项规则哦！】
　　忽然弹出来的虚拟电子屏吓了林钟月一跳，她急忙点开个人信息的栏区。
　　【“知识的力量”（已激活）（但是是受压制版，受压制就是用不了的意思哦）】
　　啊？不是。我请问呢，用不了是个什么情况。被压制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制了？是“妄乡”里的东西压制的还是给予异能的幕后者做的呢？
　　满腹的疑问得不到解答。
　　震惊的同时，所谓的患者体检就已经开始了。可为什么是一个一个进行的呢？
　　林钟月被门口面色惨白的医生催着赶进了体检室。房间内放置了各种体检用的仪器，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
　　林钟月却有种被凝视着的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好像沦为了某种大型动物的猎杀对象，这样的感觉让她寒毛直竖。
　　“32号患者，请拿好你的体检报告。”护士小姐的声音极为甜美，她个子很高，弓着腰同林钟月讲话，她的脸越贴越近，那几乎咧到耳朵根部的笑容不断放大。林钟月一把夺过那张体检报告，从护士小姐躯体裹挟的空间中逃出来。
　　所有体检完的病人都被带回了病房，路过宋歆晟她们的时候，我在她的掌心写下了201的字样，而赵赜一则用朝我比了312的手势。
　　新希望精神病院的病人一天的生活极其枯燥，除了每天早上体检和一日三餐去食堂吃饭以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病房里。不过规则里倒是没有限制病人白天的行动，只是一些病人似乎因为病情太重的缘故大部分时间都被强制要求待在病房。
　　早餐的时候人流太大，林钟月没能和其他人碰上面。
　　回到宿舍后，林钟月发现有些人的床沿都有贴病人所患的病症，而她自己的却是一片空白，这样的不同让她感觉有些不安。
　　中午在食堂用餐的时候，人数少多了，424的六人总算正式会面。
　　“目前咱们只能趁每天吃饭的时候共享情报了。”晓梦阳扯了一下苏小苒的袖子，“我和小苒在五楼522。”
　　“我在407。”轶言呡了一口果汁。
　　大家三言两语简单交换了的病房位置。
　　赵赜一：“早上那个触犯规则的女生是我们病房的。”
　　“我靠，当时快吓死我了，那个女生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断了脖子一样，她的脑袋一骨碌就掉下去了，血歘得就飞出去了。”宋歆晟的描述画面感极强。
　　赵赜一拍拍宋歆晟的胳膊：“……不用这么详细。”
　　“宋歆晟你，有点lin了。”晓梦阳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面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注：lin四声，424黑话。最早起源于宋歆晟，用来描述较为一言难尽或耐人寻味的人或物）林钟月倒是不受什么影响，继续埋头干饭。
　　“咱们这次进入的世界好像有不少外来者。”苏小苒蹙眉道，“你看，很明显，相互认识的都坐在一起，即使有单独进来的也和其她人结盟了。”
　　“倒是那些原住民，表情呆滞，很好区分。”林钟月点头表示同意。
　　轶言抽了张纸：“我倒是不太在意那些和咱们一样的外来者，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我总感觉今天广播播报的规则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没发现具体哪里不对劲。”
　　晓梦阳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插了句话：“你们的异能都恢复了吗？我和苏小苒还是被冻结的状态。”
　　大家不出所料都是摇头。
　　也就是说，其她人的异能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被冻结了，这应该只能是那个幕后者操控的，而林钟月的异能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被冻结，但是在进入“妄乡”后被这个小世界里的什么东西给压制了。
　　啊啊啊啊，好多人啊。（其实不是人的可能性更大。）
　　“你们都是什么病啊？”林钟月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生硬的转移话题。
　　“……”
　　“咳咳，没有说你们脑子有病的意思，虽然各位的精神状态和神经病的区别也大差不差……我想说的是我有看见每个人床沿上都有贴着患者的病症标签，你们的上面都写的是什么？”
　　轶言：“标签？我没记错的话，我的那个标签上面什么都没写，不过我就是下床的时候瞥了一眼，不太确定。”
　　其她几个人没有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几个人约定在晚饭时间再行商议。
　　“我们现在的处境实在太被动了，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异能还都被冻结了，简直是地狱开局。”赵赜一的语气有些无力。
　　“砂了砂了都砂了。”苏小苒喜提砂仁王的称号。
　　几个人在一种比较凝重的氛围中散去。在回去病房的路上，轶言的大脑一团乱麻，那几条规则给她的违和感一直挥之不去。
　　到底是哪里呢？轶言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这几条规则。
　　不能破坏公共设施，不能缺席体检，不能在病房大声喧哗，可以向护士长求助，要保存好体检报告，晚上必须待在病房里……到底是哪一条有问题？？？？
　　“74号患者，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您已经在走廊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了。”
　　轶言被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打断思路，她僵着脖子缓慢转头，一个带着护士帽的女人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站在后面，对方惨白的面孔在轶言的眼前被无限放大。轶言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她看见那个女人的胸前带着“护士长”的胸牌。
　　“不，护士长，我没有什么问题。”虽然规则里有说可以向护士长求助，但保险起见，轶言还是拒绝了护士长。
　　“您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护士长脸上咧着笑，声音却出奇的凌冽。
　　好不容易摆脱了护士长的纠缠，广播的警告音就从头顶传来：“通知！通知！请滞留在走廊的病人迅速回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