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途》徐千贺

34、大明往事-2

　　此时陆家夫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她看到一只银狐跟自己说话：“汝腹中女已无力回天，将此胎借于吾，吾托胎于汝腹中，保汝一命，以亲娘奉汝为一生，愿否？”
　　陆家夫人泪水滴下喃喃道：“悉听仙君之言。”说罢晕了过去，只觉得周身一阵暖意，之后就听婴儿啼哭声响彻庙宇。门外的柳儿、车夫、大夫皆是一惊，柳儿最先反应过来，拔腿跑回陆夫人身边，大夫紧随其后，再次号脉惊叹道：“这……这，这简直是奇迹，夫人只是睡过去了。”柳儿将婴儿剪了脐带包裹好，大夫开了药，车夫随着去拿药，就这样，陆家第七个孩子陆琪出生了。大夫和车夫走后，一个道人来到了这个破庙。他就是张中，他是追着胡九灵的气息追到这里，可是胡九灵的气息完全没有了。
　　柳儿把婴儿安顿好在夫人身边，夫人渐渐转醒，柳儿看到夫人醒来，喜极而泣爬道佛像前连连磕头，谢谢佛祖保佑，这时候张中走进了破庙。
　　柳儿又连忙过来阻止：“这里有产妇，还请道长止步。”
　　张中赶紧退出来，在外面问道：“贫道追着一只受重伤的狐妖而来，请问施主可否看到？”
　　“狐妖？没见过。”柳儿如实回答。可是这个问话让陆夫人心中一惊，她记起自己昏迷前迷迷糊糊中见到的小狐狸，难道，那个不是梦？
　　“那狐妖的气息确实是在这里消失的，可否让贫道进去查看一番？”
　　“这……”柳儿为难
　　“柳儿，你扶我起来，收拾一下，再让道长进来吧。”陆家夫人说道，柳儿只得转身扶着陆夫人坐起来，给陆夫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和被褥，陆夫人让她把孩子抱给自己，之后请进来了张中，张中在寺庙转了一圈，停在了佛像后面问道：“当真没有看到一只狐狸？”
　　柳儿正要说话，被陆夫人打住，陆夫人答道：“听道长一说，我想起昏迷前确实有看到一只狐狸”她刚刚说完就感觉怀中婴儿仿佛身体一僵，一直闭着的眼睛还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陆夫人不紧不慢接着说道：“不过一闪就窜了出去，我还以为是庙里的老鼠。”陆夫人说完，婴儿的眼睛又闭上了，身体明显放松了，同时还砸了砸嘴，很是可爱。
　　“贫道打扰了，这粒丹药送与夫人，能补夫人生产亏损，权当赔礼。”张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陆夫人示意柳儿接下了，张中就此离开。

　　陆琪，胡九灵想起来了，自己曾经托胎于这个陆琪的躯体，掩藏自身妖气躲避张中，之后自己以陆琪之名生活了一段时间，这个陆夫人是这段时间自己的娘亲，也是皇太子朱标的次子朱允炆的奶娘……朱允炆，这个名字怎么有些沉重？

　　“七七，这是两广快马加鞭送来的柑橘，可甜了，我给你带来了”
　　“七七，这个玄元灵气墨是皇爷爷赏赐给我的，送给你”
　　“七七，这两份是苏式松子枣泥麻饼、四川荔枝煎，我特地给你留的，你尝尝好吃不？”
　　“七七，这个白雕翎做的发饰觉得很适合你，我就向皇爷爷讨来了，给你戴上看看”
　　……
　　胡九灵的头脑里涌现了一堆“七七长”、“七七短”，一对奶团子从小长到大，这个男童就是朱允炆，这个女童就是陆琪，也就是她自己，朱允炆总是跟在七七后面，什么好东西都往七七这里搬，胡九灵的受损妖丹逐渐修复，法力也在不断的恢复，要不是受限于儿童的身型，她的法力可以发挥十成了呢，不过，做人就得低调，这是陆夫人教导陆琪的，在深宫里，一言一行都可能万劫不复，陆琪自然懂得，她是谁，胡九灵啊，千年狐妖，从小表现的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可爱呆萌，人见人喜，以至于竟然破例成为了朱允炆的伴读，非皇族的女孩子进文华殿伴读，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陆家也因此得益良多，胡九灵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千年狐妖竟然在皇家私塾里受教育，还别说，老师们讲的内容还都不错，在这里胡九灵真正明白何为社稷、何为苍生。当皇帝压力可真大，还是当个小妖精好，不用操心那么多事情，自己修仙悟道飞升就好，真不知道这些人争着当皇帝是有多想不开啊！胡九灵开始同情历朝历代的帝王们，想起了因她助力当了皇帝的人们，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帮助人家跳火坑，难怪自己修不得正果呢。
　　“陆琪”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把胡九灵出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各位皇家子嗣也都转头看向她。陆琪慢慢的起身站起来。
　　“背一下《论语》中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坐在前面的老者捋了捋胡子慈祥又威严的说道，看样子应该是教授皇家子嗣的太傅。
　　背课文？胡九灵内心跑过去成千上万只羊驼，这个篇目的内容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背下来，做不到啊，胡九灵发现陆琪眼睛滴溜转，四下寻觅，正巧前方的小皇子书翻到的就是这一页，而且，这个小皇子还稍稍挪动了一下，把整篇文章都露了出来。
　　哎呀，一定是个人美心善的小哥哥，胡九灵还想着，就看陆琪故作思索了一下，之后就摇头晃脑的读了出来，那个声音带着些许稚嫩，胡九灵听着，看着这个曾经的自己，万千感慨，怎么会把这段时光忘的干干净净，她伸出手去抚摸陆琪嘟嘟的脸，却被一股力量吸了进去，就在陆琪读着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的声音中，胡九灵转化成了陆琪的视角，或者说她成为了陆琪，再次经历这段遗忘的时光。
　　“嗯，不错，句读很准。坐下吧。”
　　陆琪舒一口气坐了下来，太傅老师继续提问：“圣人为何哂由也？”同时点了一个年龄不过八九岁的小皇子回答。
　　“由讲武力不讲礼，是故哂之。”
　　太傅点点头又问道：“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是否可用？如何用？哪位说说自己的想法。”太傅说完目光落在陆琪前面的那个小皇子身上，只见对方端庄的起身向太傅施了一礼说道：“学生愚钝，臆测圣人是认为子路有勇，可为将，冉有事生产，公西华掌教化，至于曾皙，为何以春游为理想，学生一直不解。”
　　“春游的描述是说人们生活和乐，这是孔子的理想社会。”
　　“学生受教了。”
　　“可从这篇对话中看出孔子的理想吗？”太傅追问。
　　“以德怀之，以礼制之。”
　　太傅点点头示意皇子坐下。
　　“老师，我觉得曾皙的这段描述不是春游。”陆琪说道。
　　“哦，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