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途》徐千贺

23、桃花扇-2

　　蛊雕在一片竹林里走啊走啊，仿佛漫无目的，又好像知道方向，胡九灵只得一直跟着，渐渐的有流水的声音，果然，出现了一条河，天空也泛白，仿佛快天亮了，河面上水雾缭绕，对面有小孩咿咿呀呀的开嗓声音，应该是个学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一直看不到小孩子，蛊雕走到河边听了一会儿，突然要跳进河里，胡九灵赶紧冲过去拉住他道：“疯了？这里是幻境，也是你的心域，你知道河里是什么，万一上不来，怎么办？”
　　“不是有你吗？强行停下来幻术就可以了。”蛊雕说的很轻松。
　　“你知道这种做法的后果吗？”
　　“爷是神兽。”蛊雕说完，推开胡九灵的手，后仰坠入河中。胡九灵这才看清对面河面倒影有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在练习唱腔。蛊雕坠入河水后，冰冷的河水刺骨钻心，但同时也有回忆在脑海里逐渐浮现，也是这样的光线，也是这样的河流，也是这样一个半大孩子，自己在河边的树上休息，一个月了，这个孩子都来河边开嗓，练戏，练到天边泛着红色霞光的时候，就匆匆忙忙提上水离开，本来就这样，一个在河这边开嗓，一个在河对面的树上休憩，没有交集，可是那一天，孩子打水太匆忙，竟然脚下一滑摔进河水里，蛊雕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也许是还想听他咿咿呀呀，反正就把他救了上来，蛊雕本想离开，却不想小孩醒了，拉住他问他姓名。
　　“顾山河。你没事了，别抓着爷。”
　　“顾公子，救命之恩不敢忘。”
　　“顺手的事情，忘了吧。”
　　“俺娘说过，滴水恩涌泉报，我叫裴雁，我一定要报答您。”
　　“呦，这是看上爷了？”
　　“……”裴雁憋红了脸。
　　“那等你成了角儿爷再来找你要救命费，那时候的你应该比现在贵。”蛊雕说完就离开了。
　　蛊雕继续下沉。
　　安远县里，蛊雕在四处溜达，这里的橙子很好吃，他喜欢，没想到的是路上好多人都在说一个名字“裴晏之”，都在说着一出戏《桃花扇》。听戏也是蛊雕的一大爱好，于是他也跟着人群晃悠到了戏楼，找了个最佳的位置，吃着橙子坐下。没多久夜幕低垂，戏台上灯火通明。一位青衣缓缓上台，眉目如画，双瞳顾盼流离，水袖柔婉、昆腔曼妙，圆润如玉的唱腔，清脆入耳，在一众叫好声中，生生演活了那敢爱敢恨、不惜血染桃花的李香君。不知不觉曲目终了，蛊雕感到了余音绕梁，就这样，他日日出现，都在观众正中间，吃着柑橘，终于，有一日，曲终人散之时，他起身要走，却被一个声音叫住：“顾公子，是你吗？”蛊雕转身，见到的是刚刚台上的李香君，只是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似男声。
　　蛊雕疑惑的看着对方，心想：这是被爷玉树临风的气质迷住了？
　　“顾公子，我是裴雁，您不记得了吗？四年前，您在河边救过我。”
　　蛊雕想起来了，那个河边咿咿呀呀开嗓的裴雁。
　　“你真成角儿了？！”蛊雕惊掉了下巴。
　　“为了报答恩人，我日夜苦练，终于又见到恩人了。”
　　我这该死的魅力，真是没治了，蛊雕心理暗爽。
　　就这样，蛊雕住在了安远县，日日来找裴雁，形影不离，他还学会了上戏妆，裴晏之故意给他上了和自己一样的妆，看着镜子里一样妆造的两张脸，他俩开怀大笑，裴晏之越来越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愫，看着蛊雕的眼睛仿佛流出来的都是蜜汁，蛊雕不懂情爱，只是觉得自己很喜欢和裴雁腻在一起，看不见的时候会想见他，见到后就算不说话，在旁边看着，也会很开心，嘴角会不自觉的扬起来，所以他天天来捧场，要是碰到打裴晏之主意的人，他都会悄悄收拾掉，这里的橙子本就比其他地方甜，那一天，他发现裴雁嘴里送来的更甜，从那时候开始，他总是看着裴雁的红唇，想着不知道红唇吃起来会不会比橙子还甜。
　　裴雁一直没敢奢求顾公子能和自己在一起，他始终觉得自己一介戏子，配不上顾山河，而顾山河也不懂的自己对裴雁的感觉是什么，时间就在这若隐若现的情愫中过去了。直到蛊雕接到了天道之令，东海阵眼有松动之象，蛊雕需潜入东海修复阵眼，蛊雕向裴雁辞行，告知多则一年，快则半载就可回来，他本想把羽鳞留下保护裴雁，但是因为东海阵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有羽鳞他不敢保证能完成，于是他从羽鳞上摘下一片羽毛化成扇骨和一片鳞片化成扇面，做了一把扇子送个了裴雁，可是谁知这是最后一别，蛊雕潜入东海修复阵眼，却不想日军占领了安远县，逼迫裴晏之演出《桃花扇》，裴晏之应下来后，竟然和戏班一起封死戏楼，一把火与日军同归于尽。
　　蛊雕赶回来看到的就是一片废墟的戏楼和化为灰烬的裴雁，他心都碎了，从没有如此痛过，他悲愤异常，拿着羽鳞要复活裴雁，可是活死人肉白骨的前提是保有尸身，如今的裴雁已是灰烬，蛊雕愤恨，恨自己空有神力不能救裴雁，他在废墟上捡到了送给裴雁的扇子，扇子完好无损，扇面还有裴雁画的桃花和题字：何日君心明我心，不负相思不负卿。
　　他就算拼得羽鳞粉碎，也要逆天改命，要复活裴雁，同时他要给裴雁报仇，用神力灭了日军一个团的甲种军团，但是直接干涉凡间事要受到天罚，可是蛊雕认为自己杀的是该杀之人，不服天罚，他遭受了70道霹雷，遍体鳞伤依然不认错，最后两道霹雷直接劈中他的神骨和灵泉，他瞬间失去意识进入沉睡，羽鳞也掉落世间，这一睡就是85年。
　　蛊雕掉入河底，他继续向前，想起来了裴雁，他奔向前方，他要制止裴雁点火，他可以帮他杀了那些混蛋，他们不值得裴雁搭上自己的性命，看到了，看到了前方的戏楼，火光开始窜出戏楼，蛊雕要用法力，却发现无法施法，他疯狂奔跑，眼看要到了，可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他如同撞向了无形的墙壁，他又踢又打，从没有这么无力过，法力使不出来，眼看着楼里的火冲上了房顶。蛊雕决定燃烧自己的神魂之力……

　　李峰和李泌灭掉了李峰卧室的火，走了出来，看到的是蛊雕和胡九灵面对面盘坐，胡九灵额纹闪烁，两人周边金色光芒笼罩，他俩靠近后，突然景色变化，身处竹林之中。
　　“九灵做的幻境。”李泌说道。
　　“阿九这么厉害！”李峰很自豪的说。李泌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走向前，李峰也跟上，两人走着走着，看到胡九灵在河边，李峰惊喜道：“阿九！”，李泌从脚趾麻道头发梢。
　　“你没事吧？”李峰左看看右看看胡九灵，胡九灵不耐烦的把他推开对李泌说道：“那鸟人掉河里了。”
　　“啊？哦。”
　　“哦什么呀，你知不知道幻境里进入水域可能是对方的心域，一旦被自己的心魔困住是很难出来的。”
　　“那那那怎么办？”李泌一听着急了
　　“停下来呀。”李峰道
　　“我强行停下来，普通人没有生还机会，即便是修仙之人也得毁半数修为。”
　　“他是?神兽，应应应该不至于吧”李泌说道
　　突然水下波动，水柱窜上天，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雕。
　　“坏了，他在燃烧他的神魂之力”李泌说道。
　　“你个傻鸟。”胡九灵立刻将李峰李泌送出幻境，收回法阵，解除幻境。李峰和李泌回到了客厅，蛊雕正在燃烧神魂之力，突然眼前景象模糊，一股力量将他吸出幻境，他刚刚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脏翻江倒海的痛，有泪水流出，他擦了擦眼泪，他转身抓住柯可的手，却发现刚刚擦的眼泪是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五官都在流血，他强撑着转过头，以惨不忍睹的面孔看着胡九灵说：“救他，求你”之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