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途》徐千贺

10、螺钿紫檀五弦琵琶-3

　　我靠，这是晚高峰啊，胡九灵看着路上人群举着手机拍天上飘走的黑雾，心想这得上热搜，79局这回要挨骂了，追还是不追呢？追，自己也得上热搜，不追，看着对方跑走吗？胡九灵看看天空，突然一跃直冲云霄，到达了人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开足马力追向荼蘼黑影。
　　“妈妈，刚才飞过去一只好大的鸟啊！”一架民航差点儿和胡九灵撞上，胡九灵擦机身而过，没想到还是被一个小孩子看到了。
　　“哪有啊，可能是云，要是鸟，咱们就完了。”飞机上的妈妈教给孩子。
　　胡九灵收回稳固飞机的法力，呼出一口气，自己带起的风差点儿掀翻飞机，还好自己及时稳定住了，可是她再回头，荼蘼黑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胡九灵就飘在平流层看着荼蘼黑影远去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当胡九灵回到地面的时候，发现了12个未接来电，都是李泌的，她回过去电话，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李泌的着急的咆哮：“姑奶奶，你在哪儿？你在干什么？谁叫你去李峰的公寓了？”
　　本来胡九灵对于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愧疚，可是一听李泌的语气，立马回怼：“你79局管的到宽啊！姑奶奶去哪里需要给你汇报吗？我胡九灵纵横四海谁能拦着。”
　　“……”李泌一时无言以对，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急糊涂了吗？打了12个电话你都不在服务区”
　　胡九灵心想万米高空怎么可能在服务区。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李泌语气恳切地问。
　　“你们不是搜过了吗？”
　　“我们没发现异常，所以我留了监控咒，想看看有没有异常能量过去。”
　　“你那个监控咒对高阶异常能量体是不管用的”胡九灵带着嘲笑说。
　　她用了79局的新说法，法术、灵力之类的统统叫异常能量体。
　　“我知道对你没用，可是那道黑影穿过冲出来的时候还是感应到了。”
　　“那你们追踪到下落了吗？”胡九灵难得有求教李泌的时候，李泌心里一激动，但是他很好的压下去自己的激动说道：“虽然因为它不是实体，沾染的咒很弱，但是还是能大概确定一个范围，她大概在向着东边飞去了”
　　“我也知道朝东边飞去了，确定具体到了哪里的时候，给我说一声。”胡九灵说完挂了电话，紧接着就发现弹来热搜消息：“燕郊天空显黑龙”、“飞龙见天，古人诚不我欺”、“我们真是龙的传人”、“黑龙显形，吉凶难测”、“官方辟谣：燕郊‘黑龙’系小型龙卷风”……79局这回辟谣还挺快的。
　　胡九灵落回了自己家，她翻开一本日本旅游的册子，一个带花纹的琵琶跃然纸上，上面的花朵白色的，像极了荼蘼花。

　　天宝十五年(756年)的六月，安史叛军攻破了潼关。潼关是进出关中的门户，一旦丢失，整个关中平原便已无险可守。此时，长安城中已经是十分混乱，百姓人人自危，纷纷出逃。六月十三日的凌晨，宫城的延秋门，本该宵禁的时候，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所率领的禁军护卫着几辆车马，匆匆出了延秋门，车辆没有皇家的标识，但是使用的锦缎依然彰显了其中人的身份，车中的男人，一脸的倦容，威严的脸庞上，一双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眼神中有些迷茫，有些痛心，有些悲愤，有些不甘，眼角的皱纹透露着他的年龄，他的手一直裹着身边美人的玉指，美人二十多岁，一脸的愁容，这份愁容非但没有淡化她的美貌，反而让人看着我见犹怜，上千人的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仓皇出了长安，向西行进。
　　一路逃亡，望贤驿、金城县官员都已逃串，上千人的队伍行进了一天一夜都没吃上一顿饭，二十里外的马嵬驿站是这上千人最后的希望。落难的皇帝哪里还有皇家威严，忍饥挨饿的禁军，积蓄着焦躁和愤怒，终于在马嵬驿站，一片漆黑中，这个蓄积的火药桶引爆，杨国忠被乱刀砍死，愤怒的禁军要求刺死红颜祸水——杨贵妃。
　　李隆基愤怒的指着跪在面前的禁军统领，可是他除了颤抖的手指，再没有任何能力发泄自己的愤怒，连指责的话语都被封在了起伏的胸腔中，在一侧屏风后的杨贵妃则是惊恐的表情看着苍老的皇帝的屏风上的轮廓，仿佛这是她与死亡最后的屏障，她急促慌乱的喘息声是这方静谧又压抑的空间中唯一的声音，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跪着的禁军首领重重的磕头在地：“请皇上刺死贵妃以平众怒”请求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冷静。杨贵妃瘫软在椅子上闭上了眼，仿佛看到眼前的屏障碎了。
　　房间内，宦官拿着白绫，一边的杨贵妃对着镜子在整理最后的妆容，她给自己额上贴上了荼蘼花钿，她起身，宦官上前一步弯着腰捧着白绫。
　　“这么急吗？公公，好歹主仆一场，我再弹一曲，不会耽搁太久。”杨贵妃取下逃亡都不忘携带的琵琶，轻轻拂过每一处雕花，玉指芊芊，转弦拨轴，铮铮旋律从那把调着荼蘼花的琵琶上流出，说不尽的缠绵与悲哀，一门之隔的李隆基老泪纵横，眼前站着一个人，正是胡九灵。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胡九灵对这个老泪纵横的皇帝并不同情，当初缔约说好的要勤政为民，不负天下，前期还好，后来呢，醉卧美人乡，不理朝政，外戚一手遮天，引来兵祸，民不聊生，现在还得把心爱的贵妃推出去平息众怒，而他自己在这里哭哭啼啼，胡九灵打心眼里瞧不上他，他要是真爱这女人，就豁出去自己呀，还不是不愿用自己的风烛残年换心爱女人一命呗，想当初人家项羽可是为了虞美人放弃了天下和自己的性命呢，这个李隆基为了自己活命放弃了杨玉环，唉，男人和男人怎么那么大差距呢。
　　“仙人能否救玉环一命？”
　　“拿你命换？”胡九灵轻蔑一问，不出所料，李隆基语噎，眼里闪烁着犹豫，可是还没等李隆基说什么，隔壁的琵琶声停，紧接着一声炸裂，胡九灵记得那是杨玉环把自己心爱的琵琶给摔碎了，雕饰的荼蘼花飞溅了一地，之后，三尺白绫下，一缕幽魂消散。

　　胡九灵合上宣传册，拨通电话，订了明天去日本的机票。

　　有时候，遇到心仪的人真的是需要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