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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三月,江南已是草长莺飞,青烟笼翠之时,在这塞外仍是白雪皑皑,被头天的大雪阻了行程的商队正在雪地艰难地赶路,苍茫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间或从雪地上露出几点绿色来,让人不由得感叹生命的顽强。
      马脖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为这空旷的雪地平添一份生动。
      “姑娘,再有半日就到龙隐城了,我们要在那待上半个月,如果你找不到亲人回程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多谢林镖头。”
      龙隐城,虽处塞外,却是经贸重地,城里店铺林立,一片繁荣景象。北方建筑不似江南雅致精巧,却处处透着雄浑大气。行走在大街上,流沙想着这次门主给的任务:刺杀雪山门少门主,拿到他身上的夺魄冰魂。雪山门,江湖上最为神密的门派之一,数百年来,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门派却无人知道地处何方,雪山门人行事颇为低调,只知道他们的标志是衣袖上一只雪狐。
      忽然被人撞下了,回头望见一张温和无害的面庞, “人多拥挤,姑娘,失礼了。”清朗的男音显得无辜,确实,已近日暮时分,赶集的,贩货的,都纷纷踏上了归途,街道显得拥挤起来,擦肩接踵也是常事。
      “无妨的。”街头的小小插曲并未让流沙在意。在将龙隐城的地形大概走了遍,天已将黑,选了家看起来颇为安静的客栈投宿,付定金时手伸入袖袋,却脸色一暗。掌柜的见多识广,察颜观色之下已明白了几分:“姑娘,承惠,五钱银子。”
      袖袋中的银钱不翼而飞,流沙暗暗吃惊。自已好歹也是影堂排名第一的杀手,居然在这龙隐城里失窍,可见那人好俊的身手。
      看着掌柜伸出欲接钱的手,流沙尴尬地站在那里。
      “咦,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回头,有些熟悉的年轻男子。
      看着流沙疑惑的眼光,男子哂然一笑“今日在西街上在下失礼冲撞了姑娘,姑娘也是来这里住店的么?”
      此人下盘虚浮,说话虽不至于中气不足,到底比之常人要气弱些,自己失窍的银两应该不是此人所为。
      “祈公子,这位姑娘正是来小店投宿的。”
      “那就由在下作东略表歉意吧。”扫了眼掌柜伸出的手和流沙的神色,祈姓男子已明了流沙的窘境。
      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流沙生硬地道了谢,匆匆遁入房中。
      入夜,寒风刺骨,流沙自小在江南长大,兼之又被堂主下了禁制,虽有一身功夫也觉得经受不住,在房里运功调息了一番,正要睡下,却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哭叫声,呼喝声,怒骂声隐隐传来。开门循声行去,大堂里,一个妇人钻在桌下瑟瑟发抖地哭着,那位祈公子挡在一个壮汉面前,正在喝止他,那人正打得兴起,被这祈公子一阻拦,顿时火起,随手抓起一把凳子就往祈公子头上砸去,那祈公子本是不会武的,见状围着屋子跑开来,一边跑嘴里一边大喊着“不得了,杀人了,救命啊!”左躲右闪,堪堪避开袭击,见流沙来了,忙拉了她的手“姑娘,你快躲一躲,这里不安全。”从未与人这样亲密地接触过,别扭地想要抽回手,却看到一只酒坛飞过来,一把将祈公子拉到身后,只手挥开那酒坛。
      静默,除了酒坛碎裂的声音,一众围观的人都被这一手惊呆了。“呸,你还是男人么,躲在娘们身后,你个小白脸,娘娘腔。”壮汉回过神来破口大骂,见识过流沙的手段也只能口头上逞能了。躲在流沙身后,祈公子探出个头,笑眯眯地回道“是没你能奈啊,没事干就打老婆,唉,我可比不了啊。”壮汉被这一激,火气上来,又要发作。忽然一把飞刀贴在自己面门上,沁凉的感觉浸入骨髓,知道今天遇到克星了,只得又气又恼地离去。
      那哭哭啼啼的妇人过来向祈公子道谢,流沙便转身回房了。
      翌日,流沙接到影堂传书:雪山门,雪峰山。收拾好随身物品,便去向掌柜的打听这雪峰山。
      大堂里已拾掇整齐,丝毫看不出前一晚有人闹事,客人们三三两两地吃着早饭,小二哥忙碌地穿梭在饭桌间。
      “掌柜的,这附近是否有一座雪峰山?”
      “咦,姑娘,你问雪峰山作甚,在下正是要往那里去啊。”清亮带笑的眼,正是那祈公子。
      “祈公子去雪峰山是为何?”
      “家祖患有恶疾,郎中说须得用雪峰山上雪狐为药引,在下在此地盘桓已久,却无人同行啊。姑娘是不是要去雪峰山?依姑娘的身手,那雪狐定是手到擒来。”祈公子一脸期盼地望着流沙。
      唉,就是这种无辜的表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那就一起上雪峰山吧。”语毕,流沙才省起那是自己的声音,这话就这么不经大脑说出来了。
      雪峰山,龙隐城外百里处,高耸入云的雪峰雄奇险峻。这里,鸟兽罕见,据说只有一种异兽雪狐可以生存。年年都有人为这雪狐而上山来,却无人能得手,又有多少人是有去无回,不仅因为这雪山的难以攀登,更因为那雪狐的难得一见。
      寂静的雪山,几乎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和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忽然,一声极为轻微的咔嚓声, “不好,雪崩了。”祈公子一把抓住流沙的手,往较陡峭的高处奔去。雪峰顶升起灰白的云状尘埃,轰鸣声传来,气浪横冲直撞,卷起千堆雪,天地白茫一片,随即大量积雪挟带着石块泥土如一条巨龙奔腾而来。面对自然暴发的毁灭性力量,人力,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任你是如何咤风云的人物,在这样的力量前也只能规避。雪龙转瞬已来到两人眼前,祈公子一把捂住流沙的口鼻,“闭住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凝固了,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间,耳边再没有轰鸣声,没有白色巨龙的怒吼,天地忽然宁静了。推了推倒了自己身上的祈,伸手拂去脸上积雪,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你起来罢。”他却只是惨白着脸轻轻一笑,略微地挪了挪身体,让流沙得以起身。“喂,你。。。。”触目惊心的血,染红了他身边的雪,艳红的色泽在雪地上铺开来,流沙从没觉得血有那样剌眼过。原来,那样努力地奔逃,还是没有躲过雪崩的威力,他扑在自己身上,碎石,冰块在他身上划出道道狰狞的伤痕。心底忽升出慌乱和惊恐,从来,没有人会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护住自己,从来,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生死。这一刻,流沙竟然有一种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感觉。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人已共同经历了一番生死,扶坐起祈公子,为他细细地上药包扎,很多东西在从这一刻开始已然不同了。
      “祈傲天”
      “你说什么?”
      “我的名字,祈傲天。”
      温热的手掌握住自己的,漾着笑意的眼望着自己,很多年没有人这样温柔地望着自己了。影堂的人看自己眼里总是带着嫉恨,惧怕,杀人时,那些人的眼里是惊恐,厌恶。。。。。。这样温暖的感觉,从来没有。“我,我是流沙。”
      祈傲天受了伤,自是不能再往雪峰顶走了,背起他往山下走去。山脚有一户人家,暂时也只能在那里养伤了。向屋主要了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将祈傲天血污破烂的衣服换下,不经意间发现袖口处一只小小雪狐,那是用和衣服同色丝线绣成的,如若不是拿在手里也不会发现。雪狐。。。。。。祈傲天是雪山门人,手不自觉地向腰间飞刀摸去,也许是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杀气影响到祈傲天了,本该昏睡的人轻唤一声“流沙。。。。。。”手离开腰间,放下血衣,端了药给他喝。现在影堂也没有发来指令,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入夜,寒风呼啸,雪又纷纷扬扬下起来,想起祈傲天房里的窗户留了一道缝,便披衣起身去关窗户。
      一只莹白可爱的狐狸从那窗里跳出来,落在雪地上,仿佛融为一体。那,应该是传说中的雪狐吧。什么寻找药引都是借口,可叹自己堂堂影堂第一杀手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骗得团团转。可,雪峰山上,他护住自己的那一幕,既是有心哄骗,又何必弄到自己受伤?
      推门而入,祈傲天斜倚在床上,明明还是同一个人,看起来确有哪里不一样了。
      “流沙,过来坐。”
      “刚刚跑出去的,是雪狐吧。”
      “是,那是我养的雪狐,名叫雪濡。”
      “你的身份?”
      “雪山门,少门主,祈傲天。”
      “哦!”没有惊讶没有疑惑,就这样接受了。
      “你不吃惊?”祈傲天叹了一口气,失望于不能看到流沙吃惊的表情,那一定很好玩,可惜啊。
      “雪崩前的轻响,如果不是有经验的人根本听不到,雪崩时,你带我逃亡的路线,还有你的衣袖。”
      “为什么不杀我?”祈傲天的脸上明显扩大的笑容很碍眼。
      这个问题,流沙自己也想过,可是没有答案。
      “你还回去影堂吗?”
      “要回去的。”影堂,三个月的时限快到了,身上的禁制快要发作了。
      “你的任务,是杀死雪山门少门主并取走夺魄冰魂吧。现在我还活着,夺魄冰魂你也没有,你回去如何复命?”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好歹我们也曾同生共死,雪峰山上相濡以沫,这么快就要撇清关系么?”调侃的语调衬着有些冷凝的脸色,流沙竟感到他的心情很不好,当下闭口不言。
      “算了,帮我上药吧。”随手扔出一只玉盒,清雅的香味袭来,正是雪山门密制的疗伤圣品。
      用了祈傲天自备的伤药,他的伤恢复得很迅速,养伤的日子他总是拉着流沙讲雪峰山的事,山顶的雪莲是如何漂亮,雪狐是如何灵巧,雪峰的风景是如何迷人,他总是说,流沙等我伤好了我带你去吧。流沙的表情已不像原来那样生硬了,跟这样爱笑的人待久了也学会了笑。只是淡淡的扯动嘴角,就让他大呼小叫地喊道“流沙,你笑起来真好看,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对别人笑。”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分离的时候到了。点了他的睡穴,将他的容颜刻进心底,拿起行囊,流沙踏上了归途。
      第二天,得知流沙不告而别的祈傲天笑得风清月朗“流沙,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找到你。”轻柔的语调,吐出的却是坚定的誓言。
      数日后,雪峰山下
      “少门主,你快回去吧,老祖宗病了啊。”
      “祈愿,哪次我出门爷爷不生个病啊。”
      “可。。。。可。。。”
      “你放心,等我把他孙媳妇找回来,他就没生病的机会了。”
      “少门主,你武功刚恢复五成,老祖宗不放心啊!少门主,少门主~~~”留给祈愿的只有一个远去的背影。
      影堂
      “流沙,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坏了我的规矩。”左眼带着眼罩的影堂堂主看着禁制发作趴跪在地上的流沙,目标居然还活着,这让影堂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影堂之所以能稳坐杀手界第一的宝座靠的就是口碑,只要影堂敢接,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思忖着该如何处罚昔日的第一王牌杀手。
      “堂主,影堂创立至今,还从来没有失过一次手,流沙是万死也难辞其咎。虽说她是堂主的爱徒,堂主也要一视同仁,千万不要循私啊。”副堂此言一出,堂主本已决定要重惩流沙的个念头顿时变了,如若真杀了流沙,排名第一的杀手就是副堂主的人了,影堂内的势力必然要重新洗牌,所以定不能如副堂主的意。
      “流沙,这次的处罚以后再论,京城怡香院的星儿姑娘,你且给我掳来。”说罢,将流沙禁制解除了,也不理副堂主的叫嚣,径自去了。
      影堂堂主永远也想不到,就是自己的这一句话,让流沙的人生彻底发生了改变。
      这日夜深,嚣喧的怡香院渐渐沉寂下来。朵老鸨招呼着离去的客人要常来撒钱,风前总管忙着收银子结账,草丫头忙着拾缀各楼各院。大门前送客的灰龟公打了个呵欠,泪眼朦胧中一缕比墨色更黑的影子闪过,脑中登时一个激灵,瞌睡跑了大半,手摸着腰上拴的打狗棒,追踪那影子而去。跑过一进进院落,那影子停了下来,站在一口水井旁嘀咕着:“东北角,在哪个方向啊?”想了想,又往相反方向奔去。身后跟着的灰龟公不由满脸黑线,敢情这是只路痴毛贼啊!一柱香的时间,那黑影又站在水井边:“咦,这地方好像来过啊。”再半盏茶时间,黑影又在井边扔了一个小石子决定自己要去的方向。
      身后依然跟着灰龟公,难得遇到能大显示身手的机会,灰龟公本想先跟这毛贼转转搞清楚他的目的,见这毛贼几次三番的迷路,灰龟公也忍无可忍了,抽出腰间打狗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那黑影脑后挥去。那黑影并未如灰龟公所料倒下去,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如寒星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灰龟公,灰龟公心下暗忖:难道最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身手退步了?唉,真是温柔乡,英雄冢啊。被盯得发麻的灰龟公正想再补上一棒,黑影却以一个慢镜头分解动作缓缓倒下了,只是倒的位置不太好,脑袋砸在了一个铜盆上,敲出了好大的声响,在暗夜里传开去。本已就寝的众人都被惊醒了,勤快而富有责任心的草丫头第一个赶到,看了一眼地上黑影,惊声呼道:“暗影流沙!”
      “那是个什么东西啊?”随后而至的朵老鸨边打着呵欠边问道。
      “江湖上杀手榜排名第一的女杀手,人称暗影流沙!”
      “哦,这么有名啊,哈哈哈,老子今天把排名第一的女杀手放倒了,哇哈哈,一代大侠横空出世~~~~”沉浸在大侠梦中的灰龟公仰天长笑,这一整夜,灰龟公的笑声就没停过,直到最后他的下巴因为长时间的大笑而脱臼院里才得以清静,此是后话不提。
      风前总管和猫猫策划一合计,这女杀手鲜有人见过(见过的都成死人了),叫枫叶弄点药,给下个蛊啥的,以后就是一活招牌啊。再瞧瞧这流沙既危险又冷漠的气质,以后又是一红牌,两人像是已经看到了四面八方的客人手捧重金,为求见流沙一面而在怡香院前排起长队的壮景。
      当晚,暗影流沙的人生被彻底改写了。前半生是刀光剑影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后半生是怡香院风靡万千男儿的红牌流沙姑娘。这消息后来传到杀手组织头目耳中,狂吐鲜血不止,当初本是贪图星儿姑娘的美色,想要将人掳来,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手下第一爱将成了别的的摇钱树。
      流沙在怡香院被灰龟公打晕后,枫叶给她用了离魂蛊解了身上的禁制,又用忘尘让她忘却了前事,流沙再记不得自己曾经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第一杀手。只是午夜梦回总有一个人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流沙。。。。”,可是那人的脸永远是模糊不清的。
      另一边,到处寻找流沙的祈傲天在听闻京城怡香院有个红牌姑娘名叫流沙并且爱对客人扔飞刀时,立刻日夜兼程从江南赶了过来。
      “这位公子啊,第一次来咱们怡香院吧。”花枝招展的朵老鸨挥舞着鲜艳的锦帕,满身的香气能把蚊子熏死。“我是老鸨朵妈,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呀,咱怡香院那是应有尽有。”
      “朵鸨妈,听闻这里有位流沙姑娘,在下希望能见见这这位姑娘。”
      “唉呀公子,这可不巧呀,流沙姑娘那可是红牌呀,现在有客人呢,你看这。。。”一张银票落入朵老鸨张开的手中。“嘿嘿,公子真是知情识趣啊,来人啊,快带公子去流沙那儿。”
      流沙阁外,灰龟公在门外叫了声“流沙姑娘,有客人来了。”便转身走开了。祈傲天正要推门进去,“嗖嗖”两把飞刀袭来,伸出三指挟住一看,正是流沙惯用的飞刀。心下大喜,走进门去,清冷的嗓音传来“滚~~”。
      “这便是姑娘的待客之道么?”回答他的是一个临空飞来的花瓶。
      跃过流沙的袭击,几步走到她面前站定,本已想过千万种别后重逢的场面,却万万料不到是这一种,没有喜极而泣,没有不敢置信,没有真情流露,只有一个挥来的五指山。
      这一掌打掉了祈傲天的笑容,僵凝着一张脸,抓住流沙欲再挥来的手。
      “你不认识我了?”流沙看他的眼神没有熟悉没有往昔的温情,只有陌生,甚至厌恶。
      “登徒子,放手。”
      听到动静的草草在门口瞅了瞅,吓得连忙飞奔去大堂,边跑边喊“朵妈,不好啦,流沙被客人制住了。”朵老鸨急忙叫来灰龟公壮胆,一起去流沙阁看个究竟。
      房里,两人还在僵持,朵老鸨一看,呀真狠啊,客人白玉似的脸庞上红肿起一座五指山,这流沙也太狠了,要是客人投拆又是赔银子的事儿了。
      “嘿嘿,公子啊,这流沙她生过病,脑子不好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不要跟她一个小女子计较啊。流沙,快,给公子道个歉。”流沙仍是一贯地不理睬朵老鸨,只是狠瞪着抓住自己手的男子。朵老鸨无语问苍天:完了,今儿赔钱是赔定了。
      “你生过病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来找我?”许是祈傲天语气里的担心打动了流沙,“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雪山门,少门主,祈傲天。”
      这名字好像曾经听过,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流沙恍了神,举起的手缓缓地放下。
      “啊,就是那个武林中神密的雪山门,少门主啊,我今日得以一仰你的天颜真是三生有幸啊!”一脸崇拜的灰灰激动到语无伦次,当下就将这流沙的来历竹筒倒豆子一鼓脑地全讲了出来,祈傲天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从塞北到江南苦苦寻觅,却不曾想流沙竟因为迷路误入了怡香院,还成了院里的红牌,一想到那些男人巴巴地跑来看自己喜欢的人就火气直冒。归根究底,都是那个枫叶不好,给流沙吃了忘尘,让她忘了自己,哼,下次要记得通知九指神医,他的爱徒在怡香院做春药混得风生水起。
      本应晚起的怡香院众人现在都早早地起来只为了观看流沙阁前每天上演的轰人记。
      “木木,你说今天祈傲天会是什么姿势被轰出来啊?”宋宋眨着水濛濛的桃花眼问着木木。
      “昨天是抱着流沙的梳妆匣子被轰出来的,前天是被流沙一盆冷水轰出来的,大前天嘛。。。。”
      “大前天是流沙用了只小毛虫把他吓飞了,哈哈,当时好好笑啊!”炼了一晚药的枫叶插嘴道。
      “对啊对啊,今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戏码啊?”摸鱼的灰龟公说。
      答案很快揭晓,祈傲天因为毛虫而过敏,浑身红肿,声音喑哑地同沙道了早安并未进门,流沙对于祈傲天不闻不问,无戏可看的众人一一从祈傲天面前走过。
      “兄弟,唉,你节哀顺便吧!”灰龟公很同情地拍了拍祈傲天的肩膀。
      “死小子,你说的什么话啊。”朵妈拎着灰龟公的耳机将他拽了出去。
      “祈傲天,流沙用的是我的忘尘,本人信誉良好,质量有保证,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们从前的种种了,不管你们之前如何,现在的你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不管她记不记得我,只要她还是流沙,我就不会放弃。想不起来从前一切也无所谓,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这一番话让众人感叹,情之一字,教人痴狂啊。
      几日后
      “流沙,看,我给你买的小兔子。”祈傲天兴冲冲地怀抱一只玉白可爱的小兔向流沙阁奔去。
      “嗖嗖”迎接他的依然是两把冰冷的飞刀,祈傲天腾出只手来轻松地接下飞刀,脚下不停依然向前行进。
      前来偷师学艺的灰龟公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红颜祸水啊。堂堂雪山门少门主居然窝在怡香院里跟个姑娘玩扔飞刀。”
      “唔,照这样看来,祈傲天还没有追到流沙,桃子,你这庄又赔了,拿钱来!”风前总管向桃子伸出手来。回廊处每天这个时候就开起了赌局,众姐妹们就流沙与祈傲天的互动来下注,桃子是每天坐庄每天赔个精光。原因无它,她下的注是这两人合好如初,但众人都不看好她,因为枫叶的忘尘一旦吃了是永远也想不起以前的种种。但有桃子这个浪漫派的人来作输家众人都很乐意来参赌。
      “哼,不就是十两银子嘛,拿去!哼,我就不信我翻不了本儿!明天再来!”发下一通豪言壮语,桃子掩饰着自己输光光的心痛,去后院角落里独自哀悼自己飞走的银子了。
      众人正要散去,祈傲天却从流沙房里出来了,后面居然跟着微露温柔笑意的流沙。揉揉眼,是噙着前所未见温柔笑意的流沙,流沙怀抱着小白兔,素白柔胰轻抚过兔子顺清的毛皮,小兔子享受地倚靠在她怀中,这幅画面如此温馨。不似往常祈傲天是被一堆杂物给轰出门来,两人居然很平和很温馨地双双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解的宋宋问道。
      “刚刚不是还打得落花流水的么,怎么一转眼跟没事人一样。”妖孽的木木也是满头雾水。
      笑得裂开了嘴的祈傲天得意地说:“在我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亲亲流沙终于接受了我,哈哈,诸位,今儿开始醉仙楼闻香居,我请客三天!”
      “好啊好啊!”听到醉仙楼三字,众人忙不迭地叫好。
      “可是,流沙,刚刚祈傲天进去的时候你不是还飞刀相迎么?”
      “那,那是我扔习惯了,一听到有人叫我飞刀就扔出去了。傲天,你不要生气啊。”
      听到是扔习惯了随手扔的,众人一脸果然如此,这里头的人,哪个没吃过流沙姑娘的飞刀,以至于都不敢轻易进她的房门。再一听到流沙的那声傲天,众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亲亲流沙,那飞刀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要好好收藏它,以后传给我们的孩子,作为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某人喜不自胜。
      “这,这也太快了吧,你们一点预兆都没有,这意思是,好事近了?”
      羞涩的红晕爬上了流沙的脸庞,沐浴在晨光中的流沙美得令人不敢逼视。心醉于流沙难得一现的女儿娇态,祈傲天半天才回过神来。
      朵妈拉过流沙在一旁咬耳朵“流沙啊,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虽然他是雪山门少门主,但我们怡香院也不是吃素的,你是不是。。。”
      “朵妈,你们对我好关心我,我都知道。雪山门少门主是什么我不知道,以前我们是否相识我也想不起来,可是他现在对我很好,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嗯嗯,开心就好。”朵妈放心地将流沙还给一脸紧张的祈傲天。
      目送那对壁人相携离去,风前总管叫住众人吩咐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要告诉桃子,不然,咱们都要赔光,一赔十的比率啊。众人皆心领神会,闭口不提今日之事。
      直到很久以后桃子才知道自己错失了翻本的机会,不过,她也只能徒叹奈何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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