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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敬不伏老 ...

  •   “众位侠士稍安!”

      “众位说的有礼。但既有规矩。每种酒的头筹需要给完成条件的人喝。既往,并没有先让众人饮酒再完成条件的先例。”

      “但是……”下面听此话,已经开始反驳。

      谢宽思挥手。望大家稍安勿躁。

      “但既然是狂客之宴。众位既是狂客,那么便不该被规矩所束缚。”

      “来人!上酒!”

      两边的侍女还未动。

      谢宽思看着案桌之后的几位长老。几人的目光仿佛在空气中交锋。并没有杀气。只是各自在利益权衡。

      最终,几位长老眼神交流。中间那位点头。

      偏避狭窄的高阁楼上。视野极好能看到整个宴会场面。

      “你堂叔这样下去。主持完整个宴会,他就会是名副其实的庄主了。”戴白色面具的白衣人拿着本子不停的写写画画,一面注意着宴会的情况。

      “堂叔他……其实并不想当家主。”青衣公子难得露出一种悲叹一般的目光。

      “恩?”

      “我猜的。”青衣人又笑起来。“那些长老们都以为谁都想要家主的位子。于是对那些可能成为家主的人严格审视。所以那些长老们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现在你的堂叔可是非常积极的走上台,像个家主一样处理狂客之宴主事啊。”

      “当年父亲在春山之上。谁都不能带回来他。后来堂叔每年都会偷偷去春山找他让他回来。可是春山被我父亲布下阵法。若是他不想见的人,大概也见不到。我八岁那年。我看到过堂叔悄悄的来到院落。那个时候我不懂他的表情。现在想来,他应该又一次失败而归吧。我父亲,是他们那一辈所有人憧憬的人吧。那样的人,才是当之无愧的家主吧。”

      “可是现在……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了。”

      “对……他今天站在台前就是定局了。”

      “那就成定局?你不是说你回来就是为了当家主的?”

      “定局又如何?我来,就是为了破局!”青衣人眉目难的凌厉。唇边的笑还在。

      “怎么破?”白衣人挑起笔尖,示意那一圈铁链。青衣人坐在窗前,可以看到狂客之宴的情景,但是他无法动,因为他的手腕上链接着铁链。“我还很好奇谢家竟然没有派人来看住你。原来不需要人看住,你根本走脱不了。这可是玄铁链子。一般人可没办法。哪怕我游神境界也没用。”

      “这个阁楼这么隐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忘了么?我可是百晓堂的人。”白衣人点了点面具,“好吧,其实这只是巧合,我只是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写字,没想到在这个角落碰到你。”

      此时两边的侍女斟满美酒从一旁整齐蹁跹。

      “请。”

      于是众人举杯品尝。

      “的确是好酒!辛烈辣候,酒劲十足!老人家,这果真是你酿造的酒?”

      “那还能假?”

      “好好!老人家在江边,我曾度过江,那江水滔滔如同白练,激起的浪花又似白玉,不若叫白玉泉!”

      “大侠是个文化人,只是白玉配小老儿这酒,太雅了,不好不好。”

      “那就直接叫辣酒!”

      “这么直接?我看叫渡江酒!”

      “这名字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

      一时间热闹哄哄。

      “哈哈!老人家好心气!不输年轻人啊,此酒莫不叫‘不老翁’!”

      取名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哎——!”那小老儿突然眼放精光。“这名字感情好!”

      众人被他拍手大跳弄得一惊,议论声音渐渐消下去。

      “就叫‘不老翁。’!”

      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呼声。

      “刚刚是哪位大侠取的名字?”

      人群中的汉子脸上陀红有薄汗,显然刚刚喝的畅快。旁边的人簇拥着他站起来,他还拿着海碗在喝。

      直到他走到台前。瞥眼看到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时瞪吓,一阵冷汗冲上头顶,酒醒了大半。

      那小老儿又问,敢问大侠的尊姓大名?

      大汉瞅着台下,似是从没在这种场合被人围观。他一时竟有些扭捏。话说的磕磕巴巴。

      “我……我是……金斗城的黄方康。”

      台下人都都有些莫名。毕竟这大汉年纪看着不轻,看确实是江湖中没见到的面孔。

      那小老儿把手从蓑衣里伸进去,在里面抓摸搜索着什么。仿佛找不到,他跳脚躬身几乎把手臂团成团放到蓑衣里。

      “找到了!”他一笑。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勾勒出笑纹。他打开手掌。郝然是一枚金叶子。

      “多谢。多谢老人家。”这大汉接过金叶子。动作间还有些急促。就要下台去。

      “黄大侠,请上高座。届时还请九位能为狂客之宴评定头筹。”谢宽思及时出声阻止了。

      “是是是是。”大汉止那住脚步。他本意是来夺得醉乡——只是作为一个帮手而已。他也知道凭自己的实力也不过是凑凑热闹,涨涨见识也好。毕竟在江湖这么久,自己依然只是个无名小辈。而自己年纪到了,怕是也不好再闯出什么名头。谁能想到仅能得到狂客之宴的金叶子。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只不过前段时间听说书人来了段顺口溜。饶了段词口。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凭子弟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予我这几般歹候症,尚兀自不肯休……”

      “好!这是哪一段?”

      “《不伏老》诶客官!”

      他今日喝到这酒,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一段。江湖人早会老去。自己也不可能再有名扬江湖的机会。甚至自己从不曾被人注目过。

      不伏老,不伏老!

      “那便叫不老翁吧!”他听到自己说。

      然后他收到了自出生以来最大的注目。

      “各位狂客,第三场是江南的……”

      ……

      一杯一杯美酒端上桌。酒正从各州府中酒家寻得佳酿。除去各名家的名酒不变之外。这次还寻得三种新酒敬献众位。而即便是名家的拿手酒,也做了改良。滋味更加狂澜。

      而现在是第九轮。黄昏已过,夜幕悄然。

      谢宽思走上阶梯。

      一直热闹的场地声音低下去。谢宽思一步一步踏在每个人的视线。

      众人严阵以待,不知道他会出什么样的考题。

      为何这么紧张——当然,毋庸置疑他手中那个酒瓶里是醉乡。

      只能是醉乡。不然他们怎么会等待这么久呢?

      谢宽思当然知道看台下那一张张兴奋热切的脸是为什么。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手里是什么。

      但是他们为了醉乡却把狂客之宴的真正意义给抛到脑后了。

      狂客之宴。不过是纵歌江湖的一群爱好杯中物人的聚会。它不该和武林盟会扯上关系。也不该和什么宝物扯上关系。

      二十年前那一场盛宴。

      不该被遗忘。至少他要让这些人在记起来。

      “二十年前。我的堂兄酿造出九酝。举办狂客之宴,从此九酝成为天下第一酒。”

      “彼时天下酒客皆聚于此地。不问地位,不问名姓,只是因为爱好而来。老少能因酒而成为忘年交,如雷贯耳的侠士能与街边蹭酒的乞丐相谈甚欢。在此宴会之上,只论酒,不论名利!我惟愿天下豪饮之客江湖漂泊之余能有此宴共大家展露真性情。今日亦当如此。不论大家今日为何而来,今日,且如十二年前,请满饮此杯酒!”

      那是狂客的风骨啊!

      谢宽思踏上高台,止步。台下人或有直视,或有看似品酒,但余光全部都关注着他。

      “众位侠士……”他深吸一口气。举起酒瓶,“这便是谢家最好的酒!”

      众人一片叫好。

      “谢止呢?”

      在一片激动哗然的热闹场面里。冷不丁的出现一个冷静的疑问声音。

      但那个声音太小。大家本来没有注意到。

      但是那个声音坚持不懈的问。

      “谢止呢?谢止不在,我们怎么肯定你手上的就是醉乡?”

      她身边的一些人听到她的话,突然醒悟:醉乡在谢止手里,谢止现在不出现,怎么可以保证谢宽思手里的就是醉乡呢?

      “谢止呢?”她附近的人也跟着她问。询问的人数渐多。

      全场就等着谢宽思回复。

      “他外出多日,昨天偶感风寒,今日不便前来。因此就由我来主持。”谢宽思客气的解释。

      “谢止是谢家下一任家主,我们这么多人前来,都无法让他一见吗?”场下人自然不满意。

      谢宽思抬眼看去,宴席上那几桌大派主事也都看着他。这些江湖中举足轻重人物,谢家自然不能怠慢。那几人现在还未发言,但如果谢宽思无法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等他们发问的时候,那么就无法轻易善了了。

      “他……他自然来了。”谢宽思微微闭目,压下手心的汗。指向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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