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彼白云归醉乡》唯君离离

26、第一江山

　　马车车辕上，苏百药舒适的靠坐。此时已是半夜，夜半赶路好时机。

　　谢止端坐在车辕，剑横在膝上。指节轻抚，仿佛弹奏。

　　“那位姑娘替你中了中心之月……？”苏百药明白中心之月的可怕之处。虽然对方功力不够，只能让经脉凝滞，但经脉凝滞便内力受阻，常年血脉寒凉，一身功力难以进益。不过他马上想到什么提眉凑上去问：“让女子有这份情谊，师弟，我以往可是小看你了？”

　　谢玉友觑了眼苏百药：“她可没这份心思。”

　　“啊，看你这话说的……莫非谁有这份心思？”

　　“师兄，慎言。她是个女儿家。”谢玉友又微笑起来。手指轻敲剑身。“这条路，不是回青州。”

　　他说的陈述句。

　　“嗯，当然。你终于发现了。”苏百药说，他其实趁谢玉友休憩时候，夜里赶路良久，早走离了往青州的路，即便现在谢玉友起来发现，大抵也晚了。“我知道你不想把药谷牵连，所以必然不会回药谷。”

　　“你说过悉听客便，那我的话……我可以去青州。我是谢家家主，即便有事，也当回去。”

　　“你知道这三日未曾有人来追杀你。”

　　“因为我在小筑。那些人，无论白道□□，都不会贸然与一位险些半步清神的人结仇。”

　　“之前，不过只是些不入流的家伙来明抢。”苏百药正色说。

　　“不入流？”谢玉友微笑，挑起眉毛，春水桃花般的眼眸里仿佛疏影横斜，枝叶轻扫。意有所指。

　　“万华亭不算不入流……但从他开始，其他名门正派大概再也坐不住。之前有传言有魔教有厉害人物深入中原而来，各大世家分散了些注意力。可后来没有查到踪迹。而恰逢众人有了余力都来盯住醉乡时候，万华亭对醉乡动了手，这可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既然有人开了先例，他们便有了借口前来，比如打着保护你安危的旗号接管‘醉乡’。谢家一家不是对手。而且……百晓堂那个传言。你叔叔……”他有意提醒。

　　他大概以为百晓堂消息炉里杀了谢止才能得到醉乡的消息和谢止的那位叔叔有关。毕竟在不知道东西在那里的情况下，杀了人得到宝藏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是如果谢止死了的话，他那些并非本支嫡系的远房叔叔可就能坐上庄主的位子。

　　“那不是我叔叔泄露的。”

　　“但也和谢家那些人脱不了干系吧。”

　　“唔……这么说也不错。”

　　“谢家不会管你的生死。那你回去做什么？”

　　“我没说过么？我是谢家家主，回去主持狂客之宴。”

　　“……？”苏百药看着谢玉友，仿佛他有什么大病。“你还只是少主，还没正式掌权谢家吧，而且谢家都那样对你。你要管这些事这些人么？”

　　“这样会更有意思啊。”谢玉友说：“这些人已经让这个江湖变得这么有意思了，我当然也要出一份力啊。”

　　“罢了罢了。年轻人爱热闹，我也没法。但狂客之宴已经归在何家。你现在的能力能改变吗？“苏百药问，谢玉友现在要背景没背景，要武力也一般，“所以——去塞外吧！塞外地广人稀，别人找不到你，你乖乖的练到游神，喝了醉乡，万事大吉！”

　　“哦？”谢玉友笑，睫毛微垂，仿佛探下春水的花枝。“我武学资质平平，可不是那种十五岁入游神的天才。更何况我十九岁了，武功还是普普通通。”

　　“放心，我也会用药材调理你的资质，祝你早日成功。”

　　“那不必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车里的这位原兄就是游神境界，我甚至觉得他都快要清神境界了。他难道不是更好的人选？”

　　“你爹给你的你就收着，你这副看不上醉乡的样子会让他老人家伤心的。”

　　“……”

　　“停车。”黑衣少年以剑掀开帘子，悄声对他们说。

　　“怎么了?”苏百药问，莫不是原御真真的看上醉乡了？

　　“这里不对劲。”

　　马车正在一处山中峡谷。过了这道峡谷再一路直行就能到塞外。

　　峡谷两边郁郁青青，一片安静。没有声音。

　　三人这下都感到不对劲。这里是前往塞外的要道。虽然他们挑了个很巧妙的时间来这里，因此现在这条道路上没有行人。但是并不代表这里没有人气，而一般有人迹经过的地方，地上一般会有一些新的车辙印子，或者是山上的动物声响也会活跃些。

　　但现在过于安静，是那种偏向人为的安静。看来对方是提前很久来到这里等候，甚至特意为他们清场。

　　苏百药和谢玉友对视一眼，当机立断。打马回车。

　　“跑！”

　　四匹骏马嘶鸣。调转马车。但转身之后四匹马都不约而同自发刹停，立着后肢，前蹄扬起。

　　本来浅眠的桑瑶泉被这一阵响动弄醒，头差点撞到车壁。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的问。

　　“有人来。你抓住窗户做好。”原御真收回挡在她头侧的手。

　　“嗯。”桑瑶泉很乖照办。她现在无法使用武功，只能尽力避免给他们增加麻烦。

　　两个人。一男一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马车后面。当然，因为调转马头，所以现在这两人正站在他们面前。

　　这两人安静站住，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是马却不敢上前。

　　这两人堵住他们的必经之路。

　　“两位，我们赶时间，麻烦让让路啊，小生这厢有礼了。”苏百药说。

　　“苏公子客气。应当是我们失礼才对。贸然相见，还请几位见谅。”对方倒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没事没事，让开就行。”苏百药笑得灿烂。一脸我不会跟你们计较的样子。

　　“但是不能让路。我们两此行是请几位做客的。”

　　“好啊，等我们办完事，肯定去做客！”苏百药很好说话的样子。

　　“苏公子。我们请几位前去做客。就是现在。”挡路二人中的女子回答。

　　“你看我们两手空空，也不好意思去做客，我们去准备准备就来……”苏百药再次打马调转马头。既然走不了回头路，那就继续往山谷走！

　　“峡谷两边各准备弓箭手数名以及巨石数十，那些时候砸下来会封死住峡谷的路。当然，如果恰好站在峡谷中巨石恰好落下，会出现什么后果，我们也不敢保证。”挡路的女子继续说。

　　“……”

　　“你们待客之道实在是盛情难却啊。”谢玉友微笑：“不知你主人是谁？”

　　“贵客去了便知道了。”

　　“从没有见过这种强迫做客的道理……”苏百药叹气。

　　但是谢玉友对于强行做客已经有些经验。“想必我们下山之后一路的安宁也是你们的功劳？”

　　“不错。确实有些人想要对马车出手。我们对付那些人花了些时间。”

　　“所以你们把那些人都清理了，才现身邀请我们？好吧，那可真是盛情难却了。”谢玉友叹气。下了小筑，山下的追兵应该只多不少才对，但是整整一晚都相安无事。竟然是这些人悄无声息的都处理了。

　　“不错。”

　　“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估计这次我要去做客了。师兄，这不关你们的事，还是早些走吧。”谢玉友悄声。

　　“那……”

　　“我们邀请的是马车上的所有客人。”拦路的男子应该听到了谢玉友的悄悄话。

　　“哈哈……师弟，对方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要不，拼一把？”

　　“我们打得过么？”谢玉友问。

　　“打得过么？”苏百药问原御真。

　　“打得过，对方两人中有一个游神。但是周围还有十几人埋伏。如果你们能在我赢之前能坚持住不死就行。”

　　“唉。”苏百药叹气。他的武功稀烂，谢玉友武功普通，桑瑶泉无法运功。“我能自保，桑姑娘交给你了谢师弟。”苏百药严肃的说。

　　“嗯……打打杀杀的，多浪费他们的好意。我倒觉得去做客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之前小筑的客人就很热情。相必这次也不会让人失望。”谢玉友摸了下巴笑，打定主意。

　　“好的。我来为客人带路。”一男一女吹了口哨，从峡谷行来两匹马。他们翻身带路。

　　而在马车启动跟随后。马车后面果然出现了数十条身影跟随。

　　“嘿，被包围了。”苏百药往车后看去。唉，彻底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