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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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的一生中，有一些重要的相遇，是发生在梦里的。
楔子
“谢谢你救了我。”
“不客气，这样孤零零的死去，多可怜啊。”
“可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人关心我……如果下次再不小心……”
“我一定会再次把你救回来的，相信我，无论是什么办法，我都不会让你在独孤中死去。”
那一年，他5岁，为了捡他唯一的玩具掉进了公园的池子，差点死掉。
那一年，他8岁，英勇地救起了那个落水的小孩，并给了他一个承诺。
分离15年后，他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兑现了他人生中唯一的承诺，对他唯一承诺过的人。
故而两个本不相干的生命，因为那仅有的两次相遇，纠缠一世。
林楠一个人拎着行李搬进这个单人公寓。这是他第一次来到A城，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他生活了23年的C城，并且，不再打算回去，因为那里不再有任何他牵挂或者记恨的东西。随着那班列车的启动，也开启了他人生新的篇章。他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为自己活着。
行李被放置在那个落大而显得空荡的客厅。独自走上阳台，靠着齐腰的栏杆，打量着这座陌生城市的一角。这里他或许会生活一辈子，如果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朦胧中似乎记得曾经有人告诉他，这是那个人的家乡。是有人对他说过的吧，也可能没有，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好让自己在另一个不同于C城的地方居住下来。如今大仇已报，15年痛苦而隐晦的生活终于可以结束了。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好好感受一下这个新环境的气息，寻找他久违了15年的那份安宁和平静。
手掌里还握着一颗奶糖，已被自己捂得热热地，应该有点化了。它是刚才在楼道里遇到的一个叫苏苏的大约5岁大的小姑娘硬要塞给他的，她说，她就住在他上面。果然是个小孩子，即使被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也能被轻易原谅。要知道，他现在住的地方已经是顶楼了。
苏苏很可爱，长得像个娃娃，还抱了一只小小的玩具熊。那个玩具熊有点旧，皮毛都没有了光泽，还皱巴巴地，里面填充的棉絮应该已经不再蓬松，显得整个动物皮囊空空地，不过到还是被洗得很干净。可能这是那个小姑娘唯一的玩具了吧。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情况真是罕见。怎么说呢，这个小熊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看到过吧，只是不记得了。苏苏一直紧紧地搂着它，似乎很喜欢这个可能年纪比她还大的玩具熊。也好有个小朋友做伴确实不会显得太冷清，自己过去的生活相比实在有些太死板，失去那样的童贞15年是找不回的。不过，看着差不多大岁数的孩子，心里还是快乐的。
办手续入住这个公寓时，中介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员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说什么你有23吗？怎么看最多最多就20吧？3岁这样的年龄差哪里看得出来啊。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只能笑着解释说自己长得年轻。不过好快，怎么觉得自己才刚刚进入大学一转眼就已经是毕业的年龄了。林楠有点自嘲地低头笑了笑，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日子过得太机械，太沉重，现在，要好好享受，好好补回来。
林楠又吹了一会儿风，消灭了那颗甜甜的奶糖。看着还粘有几缕白色糖丝的糖纸，咦，现在还有卖这种奶糖的地方吗？好像很多年了吧，记得小的时候，妈妈会买给自己吃。也许是因为那次事故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吃糖的缘故，因为要逼迫自己马上长大，所以没有注意吧。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揉起糖纸打算回房间收拾东西，转头的刹那，看到了隔壁阳台上站着的一个人。
两个阳□□立存在，中间隔了个窗户，或许是属于隔壁房间的窗户。那个阳台和自己的这个一样，空空地，没有花草。看来那个主人并没有什么情调。自己就不一样了，近几日他就打算去花市买些植物回来装点一下，怎么说这个地方以后要被他称为家了。
那人也看到了林楠，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得嘴角都开了，露出一口亮亮的白牙。这个人似乎很高兴见到自己。林楠也礼貌地回了一个微笑，并对他招了招手。以后都是邻居了。
住在隔壁的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和他的年龄差不多大，是一个笑容阳光，眉目俊朗，清爽干净的大男孩。或许他会是自己来到这个城市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今天刚搬来吗？”对方询问。“还适应吧？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情，可以找我，没关系的。”
“嗯，谢谢。”面对对方似乎过于常情的热情，林楠一时还真觉得不习惯。他不像个坏人，自己也没什么可图谋，那样的笑容看着似乎也是真心的。15年看惯了也做惯了虚假的客套，那样的笑容在此刻还真的有些晃眼。所以这应该算是一个好的开始。或许这个年轻人也是一个人住，觉得寂寞着。“我先去收拾了。”
“嗯。”对方点了下头，感觉很温柔，只是目光还牢牢停留在林楠的身上。那样的目光林楠从来没有看到过，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自己。带着一丝慌张，一丝迫切，一丝兴奋，一丝留恋，还有一丝担忧，却没有半分半毫的敌意或者提防。他们，难道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吗？
“哦，对了。”林楠回头对那个人说。“我叫康栎。”
“康栎？”对方重复了一遍。“我叫乐乐。”
“勒——乐？好欢乐的名字。”
第二天傍晚，两个人又见了一次面，是在楼下的花坛边。这之前，苏苏又抱着那只玩具小熊出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地，一下就蹦到了林楠的面前，很兴奋的样子。她缠上了林楠，问他喜不喜欢那颗奶糖，那是她偷偷留的一颗，就是等着给他吃的。真是很奇怪的孩子，她的眼神看着他，就像自己是他多年的好朋友，就像他们有过和玩具小熊一起的快乐童年一样。有这样的一只玩具小熊，有这样一个可爱的玩伴，那样构建起的童年总会有不少回忆会是美好的。不像他的童年，在层层的面具和无数的谎言下度过。不过，这也是8岁之后，8岁之前，爸爸妈妈都在，那时的生活，确实很幸福。
“苏苏，你真的住在我的楼上吗？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的哦！”林楠蹲在地上，平视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她睁着大大眼睛看着自己，是直盯着看，而那个玩具小熊就在她胸口被抱着，不对称的纽扣一样的眼睛也直直地望着他。记忆中还有谁，曾有过这样一只小熊吗？
“对啊，我就住在你上面。”苏苏皱了下眉头，很不理解的表情，好像在责怪他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以后我还可以常常来找你玩吗？和小炅一起。”
“你当然可以来找哥哥玩，但是，小炅是谁？”
“就是他啊？你不认识了？”苏苏把玩具小熊举高，撞到了林楠的鼻子。“小炅要生气了。”
“对不起啊，小炅先生，把你给忘了，下次不会了。”林楠笑呵呵地握了下玩具小熊的手。
小孩子就是好玩，连个玩具都取名字，当成一个朋友。而他那15年都是把人当玩具过的。大伯大妈是，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也是。他们倒是把他当做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的，好骗的好利用的小孩。只是有些安静，有些自闭，有些迟钝。也所以当他呆在研究所里独立一个人拿着课本在角落发呆时，他们倒是没有怎么防备他。因此当半年前，他拿出第一个试验样品，销毁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研究成果报告后，他们近乎癫狂了。有那样了不起的要他们用极其卑鄙的手段才能摧毁——是的，是摧毁，而永远不是打败——的父母，他们的孩子，会笨吗？大难不死者，必有后福。
“这可是你取的名字。”苏苏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林楠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倒是没有注意。注意了也不过就是笑笑，孩子总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大人还是不能太当真的。
“你想要小炅先生陪你吗？”苏苏很认真地问。“我很勇敢地，没关系。”
林楠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小缝，他抬手摸了摸苏苏的头发，这家伙冰冰地。
“哥哥长大了，不抱小熊了。而且小炅也不喜欢哥哥，他喜欢苏苏，苏苏那么可爱。”
“谢谢。”苏苏微微耸起了肩膀，眯着眼睛，很享受林楠摸她的头。“我们，又可以一起玩了。”
“没有人和你一起玩吗？这里没有别的小朋友吗？”不会楼里就她一个小孩吧。
“别的孩子，都太小或者太大。”苏苏说着，撅着小嘴，捏着玩具小熊的耳朵，看着很委屈。“他们都不像你这样好脾气，他们会欺负人，拉我的小辫子，可你不会，从来不会。”
真是越说越奇怪了。林楠想着下次见到她的家人是不是该和他们谈谈，小孩子这样的情况可不好。
“勒乐哥哥就住我隔壁，和我一样大，人也好，你不找他玩吗？”
“谁？”苏苏的嘴巴撅得更高。“我不认识。”
“不认识？”林楠纳闷了，帮苏苏拂去领口的落叶。“你没见过他吗？就住我隔壁。”
苏苏摇摇头，突然又睁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一步，很小心地望着林楠身后，像是有人要抢她的玩具。
“怎么了？”林楠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那个邻居正向他走过来。还是嘴角上扬，露出亮白的牙齿，伸出手动了下手指打招呼。他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笑的吗？这样的笑容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也并不陌生。他见过的那样一个人，也是那样对他笑，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一脸灿烂无害。但是那个记忆，那张脸的五官，确是那么模糊，只有一个轮廓，只有一个大概，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似乎很遥远。不过那个笑容却会让他觉得安心，觉得不独单，甚至，有一点幸福。
苏苏上前环住林楠的脖子，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别和他走太近。”
“嘎？”林楠愣了一下。“可是……”
“我先回去了，木木哥哥再见。”没等林楠说完，苏苏站直身体啄了下林楠的脸，转身跑进了楼。
木木哥哥？林楠皱了皱眉，回头看像乐乐。“你搬来多久了？认识苏苏吗？她住几楼？”。
“苏苏是谁？”乐乐问，一点没有开玩笑的表情。
“就是刚刚上去的那个抱着玩具小熊的小姑娘，你没看到吗？”
“苏苏？”乐乐默念了一遍苏苏的名字，望着安静的楼道，若有所思，而后嘟囔一句。“我认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