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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欲擒故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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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的出现立刻打破了僵局,跟着青川来的侍卫门举着火把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要不要动手。
卫兰赶紧扶住姜予:“夫人,您身子不好,快些回去吧。”
姜予偏过头咳了两声,露出苍白清瘦的脖颈,她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声线怒中带着委屈:“你们深更半夜带着人擅闯本夫人院落,将军知道吗?”
“将军快被您害死了,怎么知道?”青川手背上青筋暴起。
“什么?将军他怎么了?”
姜予立刻急了:“带我去看他!”
青川死死盯着她,姜予怒道:“怎么?将军有说要休弃我了?前几日他怎么吩咐你们的?我的话不听,你们将军的话也不听吗?”
情绪激动之下,她又咳了起来,卫兰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
“你还能行吗?”
卫兰在她手上写,她扶着姜予,能发现对方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
姜予没力气多写,在卫兰手上打了个勾。
青川不知想到了什么,摆手让手下收了刀:“那夫人跟我来。”
他故意走的很快,姜予很快就落在了后面,青川这才折回来,放慢了步子。
沈昭现在住在一个偏院,刚一靠近,姜予就嗅到了隐隐的血腥味,不浓重,沈昭即便受伤也没有很重。
她抬手敲了敲门,唤道:“将军。”
门开了,一个郎中从里面走出来,姜予忙问:“将军现在如何了?”
“单看伤是不重,但是……”
“不该说的别乱说。”青川警告。
难不成这就是沈昭怕冷的原因吗?
姜予若有所思,却还是追问道:“将军醒着吗?”
“醒着,醒着。夫人尽可进去。”郎中抹了抹骤然冒出来的冷汗,目送姜予急匆匆跑了进去。
沈昭已经坐起来了,半赤裸着精壮的上身,正在缠绷带。
姜予打眼看过去,心底暗暗赞叹,身体上却赶紧捂住眼转身。声音从唇缝细细地流出来:“将军……穿好了吗?”
沈昭简短地“嗯”了一声,姜予才转过去,问他伤势如何。
“听青川说将军今日遇刺,我放心不下便来了。可是将军……”姜予说到这里突然卡了壳,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沈昭的反应,见对方神色如常,才问了下去,“青川说你遇刺都是我害得……我没有啊。”
说着,姜予有些委屈地低下头,一只细白的手试探着抓住沈昭袖口。
“公主不恨我吗?”
沈昭突然问。
姜予吓了一跳,心道这又是哪出,连忙问道:“将军为什么这样说?”
“若非是我,公主也不用丢了亲兄长,还要远赴千里之外和亲。不恨吗?”
姜予愣了愣,沈昭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等着她的反应。
哦对,燕玉映亲哥是被沈昭亲手杀的。
姜予迅速代入燕玉映,有些无措地看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显然地,沈昭的话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片刻后,才艰难道:“两军交战,死伤难免,兄长技不如人,不怪将军,两国和谈,是父皇主动提出和亲,也不怪将军。”
说完这些话,姜予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慌张又小心地看着沈昭,手也不敢再去扯对方的衣袖了:“但青川说我害将军,不是我,我没有,真的没有……”
“我那日去裁缝铺,是想要给将军定制一个汤婆子外头的套,我女红不佳,怕将军嫌弃,又跟掌柜的交代款式,才在里面待着的。那家掌柜是个女人,将军,她是坏人吗?”
沈昭在军中多年,审过无数嫌犯,眼前人这种的,明显是被吓坏了,无措地辩解,话语间逻辑不佳,但句句都是实话。
姜予见他还是不说话,只好继续演:“将军也不信吗?那裁缝铺账册上也有写,将军如果不信可以再去查。”
越说越害怕,烛光下,姜予的面色苍白,身体微微打着颤。
天菩萨,她毒劲还没过呢!这个沈昭能不能赶紧说话!
疼死她了。
沈昭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为什么要给我做汤婆子?”
“因为将军似乎有些畏寒,而且将军生辰快要到了。”姜予垂着眸,“将军,真的不是我,你信我一下吧好不好?”
说到后面,带了哭腔。
沈昭大概清楚她为什么那么慌,毕竟远在梧国,他是她唯一的容身之处。
他垂眸看着这个瓷娃娃一样的公主,她细白的手撑在身体两侧,因为用力,指节微微发红,面色是苍白的,眼尾是红的,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委屈和恳求,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极了。
他顿了顿,抬手抹去她眼角沁出来的泪:“怎么那么怕?我也没说什么。”
女孩却像是从他这个亲昵的动作里看到了一丝希望一般,控诉道:“将军不是怀疑我吗?”
沈昭道:“我没有。”
“那将军为什么让青川带着那么多人晚上闯进我的院子!”
质问完,才想起自己只是个和亲公主,又很慌地别过脸去,微微跟他拉开一段距离。
实际上沈昭不知情她是知道的,但这状不告不是这么回事,燕帝捧在手里长大的公主,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此事我不知情。”沈昭道,说着,皱眉唤了人,“青川。”
青川应声而入,姜予往沈昭身后躲了躲,看的青川一肚子气。
气吧,气死算了。
药劲儿又上来了,姜予霎时面如金纸,唇色都是苍白的,冷汗骤然冒出,顺着鬓角滴落下来,整个人颤的不像话。
真疼啊,燕皇室都该死。
姜予有点站不住了,这么折腾下来,她实在是有点受不住,眼珠子一转,从善如流地晕了过去。
沈昭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背上的伤口似乎是裂开了,姜予又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真是好人。
……
再醒来时,姜予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了。
卫兰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进来,拿个勺子打算往姜予嘴里喂。姜予怕她公报私仇地捅死自己,连忙拿过碗来一饮而尽,呛得咳了好几声。
“查清楚了,沈昭的遇刺不是裁缝铺做的。”卫兰说。
说完,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姜予:“你真是好手段,昨天可是那沈昭不顾身上的伤亲自抱着你回来的,把他身边那亲卫气的差点没厥过去。”
“厥过去吧,厥过去好。”姜予冷哼一声,“瞒着主子行动,等沈昭再罚他一下,他就更气了。”
“沈昭会为了你罚他?”
“不是为了我。”姜予拿起前两天买的食谱,翻看了起来,“沈昭军令严明,令行禁止,这种行为要是不罚,以后怎么服众?”
说完,拿着食谱就跳下了床:“走吧,我们去做饭。”
卫兰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做什么?!”
“饭。”
卫兰无语至极:“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姜予动作很快,袖子都挽起来了,闻言莫名其妙:“假公主啊。”
“哪个公主自己洗手作羹汤?”
姜予道:“这不一样,你……没事多看点话本吧,文盲。”
卫兰气的跳脚,姜予一路寻去了厨房。路过沈昭的院子,看见昨天拿着火把去围她的士兵们各个头顶着石盆扎马步,青川顶的最大。
姜予压根儿没下过厨房,好好一盘荷花酥被她做的像焦炭,鱼死不瞑目地瞪着死鱼眼变成了一坨狗都不吃的不明物体,唯一勉强能看的是鲜笋火腿汤,至少看起来像人喝的东西。
忙活了一下午,只有个汤能喝,姜予叉着腰气笑了。
沈昭因为遇刺,宫里送来了许多赏赐,又不需再去上朝。他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院子里脸红脖子粗却动都不敢动的士兵们,又想起了昨夜小公主骤然晕倒的场景。
青川不服气地站在眼前,小公主躲在他身后,他正打算斥责青川的自作主张,小公主便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无暇他想,赶紧伸手抱住,小公主面色苍白,抱在怀里轻的像羽毛,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边抖一边想要蜷缩起来。
他抱着人大步往外走,吩咐青川请了御医,刚走到外面时,卫兰赶紧过来,沈昭却像是没看见她,大步流星地把人抱了回去。
屋里点着银丝炭,暖烘烘的,小公主却难受的在床上蜷着,冷汗飞速地往外冒。
卫兰说,她本来就不舒服,早早睡了,却被青川带人闯了院子,听说他受伤,又冒着严寒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又被他一顿吓。
御医说,公主身上有旧伤,伤了根本,内里亏空,是个得静养的。
怎么会有旧伤?
明明是燕国最受宠的公主。
他想了想,打算亲自去找姜予。来到她的院落,却不见人,扫洒丫鬟说,见她拿着一本书,往西边方向去了。
西边?西边是他的院子,但他没见人。
正在此时,两道身影从不远处显现,其中一人手上端着一个加盖的瓷盆,为首的那个被寒风吹了一下,便忍不住咳了起来。
她远远地看见他,赶紧加快步伐往前走,沈昭看她走的费劲儿,不太忍心地迎了几步,扶住肩膀把人带进了房里。
卫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