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亚久津仁 千石清纯】》伯蒂尼

12、第十二章

　　女孩坐在摩托车上，那一头鲜艳的红发随风摇曳，如烈焰般耀眼。

　　她以一种随意的姿态，仿佛漫不经心地抛出了那个问题：

　　“亚久津，你喜欢我吗？”

　　话语间，指尖夹着的香烟微微颤动，烟草在风中燃烧，烟雾随风渐渐飘散…

　　亚久津坐在一旁的石墩上，连头也没回，语气淡然地回应：

　　“废话。”

　　那声音如同冰冷的湖水，波澜不惊。

　　他感觉到对方沉默下来，仿佛陷入了一种沉思，于是又追加了一句：“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这句话像是一种解释，又像是一种疑问。

　　女孩的笑容中带着几分不羁，但那笑容背后却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是吗…”她似乎在内心深处做着某种挣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爱呢…”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亚久津，仿佛要从他的背影中寻找出答案。

　　手中的烟已经燃尽，烟蒂在她的指尖微微颤动…

　　似乎在倔强地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坚守着最后的位置，迟迟不愿落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

　　亚久津沉默了片刻，缓缓将头侧过来，与她对视。

　　滨田雅之——亚久津唯一交往过的女孩…

　　——

　　三年前，在不动峰中学，滨田雅之以其狂野不羁的性格而出名。

　　自出生后不久，她的母亲便将她遗弃在街头，她从未体验过家庭的温暖。

　　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完全抛弃她，她被人发现后送到了福利院，并在那个地方，她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对于滨田雅之来说，这个世界仿佛是一片无边的荒原。

　　而她，则是其中的游魂……

　　名字对她来说，只是一个代号，一个无足轻重的标签。

　　因此，她对世间的许多事物都显得漠不关心，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态度。

　　然而，当国中一年级的某一天，她在街头偶然遇到亚久津的时候，她的内心世界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亚久津独自一人与一群人激烈角斗时，她似乎感觉到亚久津身上有着和自己相似的特质。

　　那种不羁、孤独和坚韧，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从那一刻起，滨田雅之对亚久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开始主动接近他，试图了解他的世界。

　　滨田雅之向亚久津告白了无数次，尽管每次都被冷漠地拒绝，但她从未放弃过。

　　对于这个女孩的坚定追求，亚久津感到惊讶，甚至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她似乎并不畏惧自己那冷冽且充满威慑的眼神。

　　当滨田雅之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时，亚久津用他那冰冷的目光直视着她。

　　然而，她并没有退缩，反而直面他的威胁。

　　“别挡道，我没说过我不打女人。”亚久津冷冷地说道。

　　滨田雅之却毫无惧色，笑着回应道：“那就动手吧。”她的眼神中甚至闪烁着一丝期待。

　　面对滨田雅之这个疯女人，亚久津心中充满了困惑。

　　他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执着地缠着自己，不明白她所说的“喜欢”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每天放学后，他都会看到滨田雅之守候在学校门口，风雨无阻。

　　“你不上学吗？”亚久津无奈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滨田雅之却是一脸不屑，回答道：“那有什么意义。”

　　亚久津有些恼怒，口不择言地问：“那你现在这样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滨田雅之却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我喜欢你！”

　　滨田雅之与其他女孩不同，没有半点的羞涩，只有那份坚定与执着。

　　她的坦白让亚久津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之中。

　　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情感与欲望交织在一起。

　　亚久津开始思考：什么是喜欢？为什么她会如此坚定地追求自己？

　　滨田雅之对亚久津的迷恋是疯狂的，但她给予他的陪伴感却是最直接的。

　　这种陪伴不仅存在于言语和行动，滨田雅之就像是拿着巨斧一样，她毫无预警的劈开了亚久津孤独的世界…

　　——

　　这不是滨田雅之第一次向亚久津提及“爱”这个字眼。

　　在亚久津的内心深处，他早已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无数次的思考。

　　什么是爱？

　　难道就是结婚，像父母那样过一辈子吗？

　　这在他看来既沉重又显得荒诞。

　　优纪与那个男人的婚姻，对他而言，无异于是一场地狱般的折磨。

　　而滨田雅之，这个犹如野马一般的女生，却似乎对婚姻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某一天，当他们路过一家婚纱店时，滨田雅之，驻足在橱窗外久久没有离开。

　　她从不穿裙子，但看着那些婚纱，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憧憬。

　　亚久津注意到了她那前所未有的眼神，但他无法理解雅之的这种情感。

　　为何她会如此强烈地憧憬这些？

　　难道她不明白，婚姻并不都是美好的吗？

　　两人正式交往后，亚久津原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孤独的阴影。然而在滨田雅之的陪伴下，他有时却觉得——更加孤独。

　　滨田雅之，她就像是一只拼命想要飞向更高天空的风筝…

　　她渴望与另一个人紧紧相连，一同飞向她所憧憬的地方。

　　然而，却在这过程中，离地面越来越远。

　　渐渐地，远离了亚久津的视线……

　　不可否认，亚久津被她的热情所吸引，然而，她并未真正洞察过亚久津内心的孤独。

　　或许，滨田雅之本身就是一座孤岛，承载着旁人不可想象的寂寞与渴望。

　　在这个年纪谈论婚姻或许过于稚嫩，但据她所知：

　　婚姻是一种神圣的契约，是在众人面前的承诺。

　　而那本证书，就是两人承诺的铁证。

　　有了这份承诺，她便觉得不再被世界所遗弃……

　　她之所以能触动亚久津的心弦，是因为她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在雅之看来，陪伴就是最真挚的爱。

　　除此之外，她不知如何再给予更多，也不明白‘爱’的真谛究竟是什么……

　　——

　　在昏黄的路灯下，风似乎特意降低了它的音量，周围一片寂静。

　　“你了解我吗？”

　　亚久津的声音在这样的宁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直视着滨田雅之，却让雅之感觉如此陌生。

　　滨田雅之没有回答，手中的烟蒂早已熄灭，最终在无声的投降中坠落，如同一个无法续写的结局，静静地结束了一切。

　　她的沉默是对亚久津问题的无声回答，也是对两人关系的一种不屑的讽刺。

　　“不然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滨田雅之的眉头紧锁，脸色阴郁，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讽刺。

　　她在重复亚久津的话，但又仿佛在自问…

　　这问题在空气中回响，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苦涩和无奈。

　　然而，她与亚久津都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那么复杂…

　　亚久津缓缓走近她，伸出了手，他的声音中透着少有的柔和：

　　“谢谢你。”

　　滨田雅之猛然抬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带着惊愕与疑惑。

　　“让我，不那么孤独…”

　　亚久津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但他的每个字，都像是将滨田雅之推回孤独深渊的重重一击……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的瞬间，滨田雅之手中的烟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挥向了亚久津的脸庞。

　　雅之感觉到指尖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心里也是……

　　她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带着倔强和恨意。

　　那是除出生和第一次斗殴之外，她第一次流泪。

　　看着滨田雅之地骑着摩托消失在远方，亚久津才意识到：

　　那只伸出告别的手，终究是落空了。

　　——

　　在床上，亚久津辗转反侧，感到一阵躁郁情绪袭上心头。

　　他的脑海中竟浮现出了滨田雅之的身影，仿佛是一种预感和警示。

　　他沉思着——人与人之间真的能够达到真正的理解吗？

　　为什么总是需要去做那些繁琐的解释，他对此感到困惑。

　　亚久津不愿意看到珑继续躲避自己，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珑牵制着，却又不愿承认。

　　他不愿意又陷入到那种无法理喻的感情漩涡中…

　　除了将别人强行拉入自己的世界造成破坏，以及盲目投入别人的世界中等死……

　　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所谓感情的无意义性，他不愿意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更不相信所谓的幸福爱情神话。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亚久津的卧室里，墙上挂着的他和珑的合影显得格外刺眼。

　　他困惑地想着，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把那张照片挂在墙上，

　　“我也不正常了。”

　　他用手捂住额头，重重地喘了口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这个女人难道就这么喜欢冷战吗？”

　　为何自己如此在意那个她？如果她都不在意的话…

　　亚久津蹙着眉头，他又陷入了沉思。

　　“她，到底在不在意…”

　　他心中的困惑如同杂草般疯长。

　　那种感觉，就像心头的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亚久津感到无比的烦躁。

　　他站起身，套上外衣，拿起手机，决定出门去寻找一丝清新的空气。

　　他需要一个答案，即使那答案并不容易找到……

　　——

　　在工作室中，奈美惠正挑灯夜战。

　　昏黄的灯光下，她终于完成了那顶珠的修复工作，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走到自己的吧台前，目光扫过旁边的时装照片，眼光却落在一张合影上。

　　“年轻真美好啊”

　　她感慨道，随后将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那股烈酒的冲劲在她的喉咙中燃烧，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她开始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今天她和珑将喜多一马送到医务室后，自己也跟着被校医小姐挨了一顿骂，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

　　“我说你们，我这下班时间，你们是要把我当保姆使唤吗？”

　　刚踏入医务室，喜多一马三人都遭到了校医小姐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

　　喜多一马早说过自己已经无大碍，但珑和奈美惠硬是架着他胳膊，一时间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病人还是犯人。

　　喜多一马环顾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不能打击两人的好意。

　　“坐吧，我看看又怎么了。”

　　校医小姐语气虽然不善，但还是整理好衣物，拉出一张椅子，喜多一马只得乖乖坐下。

　　“你们网球社，干脆解散了算了。”

　　校医小姐一边处理着喜多一马身上的擦伤，一边嘟囔着。

　　“那个黄头发的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之前就说过他不能锻炼，他还是偷偷去锻炼了。”

　　校医小姐眼神坚定，像是一名破了案的侦探，她又叹了口气。

　　“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他那脚，如果好好休养应该早就好了的。上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消毒的棉球在喜多一马的肘部擦过，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校医小姐哼了一声。

　　“痛吗？痛就回去告诉你们网球社的社员，再不听我的建议，来我这里看病却又不好好修养，我会下手更狠的。”

　　校医小姐用力拧紧药瓶，仿佛拧着喜多一马的脖子，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福田奈美惠在一旁默默听着，思绪却飘回到与千石初见的那天。

　　当时的千石背着网球包、略显羞涩地挠着头出现时，她就注意到了他手掌的异样。

　　红肿、水泡、甚至表皮剥落。

　　而他却毫不在意，仿佛一切如常。

　　当他离开后，奈美惠回头望去，他那颠簸的步伐令她心中一紧。

　　“总是坚强的让人忘了自己正在承受痛苦吗，千石清纯”奈美惠在心中低语。

　　向校医道谢后，喜多一马便向珑和奈美惠鞠躬致谢。

　　珑急忙将他扶起，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开口说：“喜多同学，回去后和亚久津还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喜多一马打断了。

　　“我一定会让那个家伙后悔的。”

　　他脸上的愤怒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受损，更是因为他对这个社团有着深厚的感情。

　　尽管千石解释说亚久津是作为社员加入的，但喜多一马对亚久津仁的实力并不看好。

　　“我觉得…还是不要和亚久津起冲突比较好…”

　　珑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

　　喜多一马原本感激的神色变得凝重。

　　看到他的反应，珑赶紧摆手：“我…我不是觉得你会输…”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让喜多一马更加困惑。

　　“亚久津他，并不是纯粹的坏家伙。”珑顿了顿，开口解释道

　　“他有时会比较敏感，但他是一个充满能量的人，能带动周围的人一起进步。而且他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希望你们日后能够和谐相处。”

　　说完，珑突然向喜多一马鞠了一躬。

　　奈美惠和喜多一马面面相觑，珑则低头不语。

　　刚刚的话语如泉涌而出，她自己也感到一丝惊异。

　　然而，心底里，她却暗自庆幸，那些话，她终究是说了出来。

　　亚久津，他不喜欢解释，如果喜多一马回去后与他再度起争执，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喜多一马的眼神中，凌厉之色逐渐退却，仿佛在权衡个人情感与大局的利益。

　　他深叹一声：“高岛前辈，我会铭记你的话。”

　　随后，他朝珑微微鞠躬，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前…前辈…？”高岛珑喃喃自语，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感到一丝错愕。

　　奈美惠在一旁静静观察，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她曾以为珑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孩子…

　　然而如今，这个孩子却化身成为恶魔的守护者。

　　惊讶过后，奈美惠嘴角微翘，心中又浮出那个司空见惯的感叹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