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组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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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文喝掉杯子里的水，顺便洗了手。
“我上去休息了。”浅淡的眸子流转示意，“你们不去跟过去看看吗？”
莉莉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摇摇手腕，蛇在她手里半死不活。
“小安西，你去看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西卡肩膀塌下去，叹出一口长长的气，任劳任怨地跟上多洛兰。
西尔文扶着楼梯，慢慢挪动脚步。
唔，有点晕碳。
再度睁开眼睛，还没恢复意识，西尔文先去摸摸床头。
没有编篮，也没有蛇。
想起来了，蛇质在楼下。
长指匀称，显出漂亮微凸的骨弧，西尔文拽了拽被子，只露出上半张脸。
浅淡的眸子半阖着，面颊上是初醒的晕红。
西尔文滚了几圈，倏地坐起来。
好硬！
他揉揉硌疼的头，手伸到枕头底下，手指抬了抬。
枕头软中带韧，蓬松的羊毛絮和碎布团在一起，西尔文摸到有一处针线脱开，手指往里一伸。
是个夹层。
他摸出一颗很小的石子。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西尔文不熟悉地在架子上摸索，点亮一盏油灯。
借着晕开的黄色微光，西尔文端详这颗丑东西。
神愿不算很浓，品质勉强中下等，这颗阿南刻漆黑且坑坑洼洼，无论在哪里都卖不出好价钱。
他把小石头放了回去。
睡得全身酥软，西尔文打了个哈欠，提起油灯放在窗口，双臂交叠。
山峦曲折，夜间山雾看不真切，夜风却沁凉，还带来了下面的呢喃絮语。
“……给了什么？”
安西卡轻声道：“佩拉村长让各家都准备些新鲜的食水，不过他们只给了白面包和豆子，只好叫人等了一会，亲自做了些熏肉和奶酪，之后玛拉女士又添了几瓶蜂蜜。”
“他拿了食物和水就走了？”莉莉丝的声音。
“嗯。”安西卡说，“圣骑说，如果玩家还没上线的话，两日后他会再来。”
“哈哈。”莉莉丝幸灾乐祸，“村里本来就不欢迎圣殿，再来几次，恐怕就只有硬面包了。”
安西卡再次叹气：“总不能让他们在野外饿死。”
莉莉丝哼哼：“不会有饿死的npc。”
舔了舔嘴唇，西尔文提着油灯哒哒地下楼。
装面包的篮子里果然多了奶酪和熏肉。
西尔文洗好手，没找到餐具，托着脸捻起一块。
莉莉丝：“佩拉村长的手艺怎么样？”
西尔文说不出话，两颊鼓着，竖起拇指。
莉莉丝直率地问：“你不打算跟圣殿见面吗？”
西尔文歪歪头，这次安西卡给他准备了牛奶。
“一定要见面吗？”西尔文舔舔手指，“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吃不上饭。”
莉莉丝哈哈大笑。
安西卡也弯起眼睛，“那就在这里等玩家上线吧。”
……
这一等，等了四天。
某日午后，空气静默一瞬，整个世界仿佛在发生某些无形的改变。
聚在一起的三人对视一眼。
来了。
莉莉丝抹干眼角的泪水，依依不舍地把长条还给西尔文。
蛇如软烂的面团般瘫在西尔文掌心，了无生趣。
西尔文心虚地把它揣回袖子。
“我走了。”他告别。
莉莉丝挥手：“管好了，别让他来村里烦我们。”
西尔文囫囵点头。
……
小山依旧，多洛兰处理好近期的生活用品，收起屋帐。莫特尔把土色短杖和祭器阿南刻归还马里恩，脸色不太好看。
失主主动把失窃的物品还给窃贼，换谁也不痛快。
数千数万场轮回，总有那么几次，玩家下线时机一致，留圣殿与马里恩在此对峙。
相比其他邪灵信徒，马里恩更善于权衡利弊，局势无法挽回便不再反抗，对圣殿展现彻底的缄默。
无人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抵抗，没人能违抗“剧本”，马里恩只是暂留性命。
赃物重归新主，这位囚徒面色稍霁，在玩家上线前最后的散乱里，退至四个喽啰的身后，取出压在舌底的碎镜片。
镜面只有青山，不见马里恩的脸。
老人脸上褶皱舒展，碎镜片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悄无声息地妥善搁置在腰间。
不知是哪个胆小的喽啰率先迈出了一步，马里恩偏过头去看，男人面色空白，机械地举起了手，腕间的阿南刻调度出他体内的神愿，积蓄着深紫色的光效。
紧接着，他也失去了意识。
战斗重新开始。
……
西尔文坐在那块石头上。
阿莱德退了他的队，西尔文不必再跟着他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但在laurel规则的管束下，西尔文不能凭空消失。
Laurel把每个npc看作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用过就扔的耗材。退出玩家队伍的npc仍旧存在于当下，如果玩家在时限内没有将他加回队伍，npc才会寻一个合理的借口离开当前场景。
西尔文抱着膝盖，看着“阿莱德”，想了一个又一个借口。
玩家的加载缓冲，在“阿莱德”身上具现化。僵偶一样的建模缓缓闭上眼睛，指尖微微有所动作，腰间佩剑上镌刻的阿南刻感知到神愿媒介，闪烁微光。
西尔文怔愣地看着阿莱德的侧脸。
红印已经消了。
玩家留下的肉身凭依刷新重置的速度要比玩家在线时还要快，破坏他们的身体不能阻止玩家降临大陆，也无法对玩家造成伤害。
这种修复无论看上多少次依然会让人四肢冰冷。
也难怪哈迈村的人会对奥蕾莉亚感到恐惧。
如玩家消失时一般，“阿莱德”的身影短暂模糊了一瞬，光点凭空聚散。
西尔文推测，那阵碎光更像是玩家本身。
他努力找回阿莱德下线前的情绪。
圣殿高贵的预备神祝和下属城镇的骑士一起调查事关祭祀的要案，调查过程中被骑士恶意戏耍摆弄，一度窒息。
好的，开始生气了。
西尔文摆好架势，对上的却是一张轻松平静的脸。
阿莱德眼角牵出一抹细微的笑痕。
是了。
由于反复进出游戏，间隔时间过久，玩家的情绪一直都不连贯。
玩家不在时，大陆时间流速和玩家口中的现实流速一致，那人在现实里货真价实地过了四天。
西尔文定定地注视着阿莱德。
那人心情不错：“很高兴第一眼就看到你，小神祝。”
西尔文：……
阿莱德朝下眺望：“还在打呀。”
他似是准备下去完成任务，走出一段距离后察觉西尔文没有跟上来，凝滞一瞬。
“啊，忘了。”他带着笑意回过头。
“不在队伍里就不跟着我了吗？”他惺惺作态。
“阿莱德。”西尔文后退一步，语气冰冷。
“嗯？在怨我？”阿莱德笑笑。“这次是因为什么。”
西尔文：……
你全忘光了？！
骑士好整以暇地等着npc给他对答案。
“阿莱德骑士，我警告过你。”西尔文双唇紧抿，“无辜侮辱，恶意戏弄圣殿神祝，严重违反……”
“事急从权嘛。”那人笑着打断，指指下面，“瞧，莫特尔需要我们的帮助。”
西尔文作势要走。
“赶着回圣殿告状？”阿莱德捞起地上瘫软，艰难蠕动跟上的长条，“西尔文神祝，你忘了这个。”
他半举着无精打采的蛇，不准备还给它的主人。
蛇眼在他手里，软趴趴地像坨了的面条。
阿莱德愣了愣，“嗯？”
这蛇今天怎么死气沉沉的？
西尔文伸手：“你……”
“别急着走。”阿莱德晃晃手腕，“莫特尔神祝就在下面，这么近，圣殿倡导见死不救吗？”
他没有再次把西尔文加进队伍里，反而陈述现状，留西尔文自己权衡利弊。
阿莱德的劝说和西尔文的计划不谋而合。
西尔文的确不准备走，他还需要让这人把他加回队伍里。
阿莱德递了个再好不过的台阶。
不过……
西尔文皱眉。
退队重进的npc血条会自动刷新，不会回到之前的残血状态。
既然想要带着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加回队里？
西尔文表现得犹豫，阿莱德倒是一眼看破，“看来是同意了。”
一个晃神，西尔文腿弯被一股力道托起，整个人瞬间失衡。
“冒犯了。”骑士没什么诚意，“这样快一点。”
眼前的景物不断落在身后。
阿莱德：“是不是比背着舒服？”
“……”
你还好意思问。
骑士兔起鹘落，片刻间来到下方战场。
西尔文耳边响起一阵激昂的战斗音乐，标志着玩家进入战斗。
被放下来后，西尔文仍然短暂晕眩了一下，缓过这一阵，他抬起头，维持着刚从玩家怀里下来的姿态，与激战中的圣殿同僚和邪灵教徒对视。
“……”
狗东西。
西尔文紧绷着一张面皮，后退为玩家让出c位。
不在玩家队伍，没有和玩家并肩作战的需要，西尔文悄无声息地融进圣殿大军当中。
莫特尔“阿莱德，来得正……”
【skip】
“……”
莫特尔面不改色等他跳完。
好了，直接开打。
场面乱作一团，最中间为玩家和反派留出打斗空间，npc们散在玩家身后、场地边缘，声势浩大，输出为零。
西尔文为圣殿npc套了几个毫无用处的盾，作为背景板狠狠摸鱼。
阿莱德的cd已经重新转好了，西尔文看他游刃有余，砍瓜切菜，马里恩的四个喽啰节节败退。
骑士越过层层防线，突进至马里恩身前，雪亮的剑尖刺入马里恩胸膛。
血量归零。
白光一闪，接入一段强制cg。
阿莱德赶到后，始终护在莫特尔身边的奥蕾莉亚立刻放弃协同防守，与阿莱德并肩作战。
皎白的光线丝丝缕缕从长杖逸散出来，箭矢般钉在其中一位喽啰身上，以此开始，呈锁链状链接。
一个。
两个。
距离奥蕾莉亚最近的三个男人被白光链在一起，数秒后，白光蛮横而纯粹地爆炸开来。
最先被链接的男人直接失去了一条胳膊，之后被链接的人紧捂白光包裹的身体部位，嘴角流下一丝血痕。
男人胳膊上缠绕的阿南刻失去载体，掉落在地，一双铁靴踩在旁边。
有了奥蕾莉亚的牵制，骑士提剑而上。身后，士气高昂的圣殿守卫持盾相迎，莫特尔神祝古井无波地注视着一切。
骑士剑指马里恩。
深受重创的马里恩捂着重伤的肩膀，嘴角牵动，从袖口掉落一道碎光。
唯一完好的男人被一只枯木般的手死死钳住肩膀，片刻后，一同消失无踪。
……
白砚泽收剑入鞘。
方才圣殿阵营中没有西尔文的身影。
看来这一段不是实时cg。
cg放映结束，白砚泽快速在圣殿阵营里搜寻，一眼抓出被盾牌遮挡了半个身子的西尔文。
还在。
还没消失。
骑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剑柄。
也就是说，npc退队后，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说服npc与自己一同行动。
联系之前的猜测，白砚泽认定西尔文具有某种意义上的，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且主观意愿强烈，甚至依据于此，可以突破laurel的设定。
莫特尔大声唤道：“阿莱德骑士！”
白砚泽回神。
这位维伦特神祝见怪不怪，淡淡道：“你是说，这群恶徒就是偷窃圣殿祭器的窃贼？”
“是。”白砚泽懒懒应。
莫特尔八风不动，语气平直。
“真是狂妄大胆。”
“这群人来者不善，目的不明。他们手里目前还持有大量阿南刻，就算不是为了祭祀，也会在大陆上掀起不必要的争端。”
“圣灵在上，阿莱德骑士，你与他们交手多次，请你继续追踪他们的行迹，在祭祀到来之前带回全部的阿南刻，让他们赎清自身的罪孽。”
“圣殿里的人员可任由你派遣，阿莱德骑士，你可以向合适的圣殿成员发起邀请，组建小队，完成圣灵交予你的光荣任务。”
“另外，我向你推荐奥蕾莉亚小姐，方才奥蕾莉亚小姐的能力有目共睹，她会是你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相较于之前在小圣堂的组队提示，这次，系统弹出一个更为正式的组队系统。
相比起试用版，除了基本的陪伴和共同对敌，正式版还新增了不少功能。
系统用重点色弹窗一一进行提示。
组队后，新增队员好感度系统，实时探查队内成员对玩家的好感值。
好感度达标后按照玩家与该npc维系的关系，开放相应的剧情和尺度。
在战斗上，正式组队新增了队内默契值，默契值与好感度息息相关，关乎队内战斗数值，积攒道一定程度还能解锁连携技。
而这些积攒的好感度、解锁的剧情和默契值技能，在玩家将该npc移出队伍后会全部清零，重新积累。
杜绝了之前恢复队内成员血量的取巧行为。
系统自动检测附近可加入队伍的npc，镜头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
奥蕾莉亚靠在一颗树干上，胸口缓慢起伏，长杖上皎白的光还未散尽，一颗汗珠从力竭的少女神祝侧脸滴落。
神情木然的神祝莫特尔，头发梳得一板一眼，笔直地望向镜头。
漂亮的少年神祝西尔文半跪在地，长袍曳地，长指分明，搭在圆润的膝盖上，薄唇微启，低垂着头颅。
白砚泽眉心瞬间拧起，顺着西尔文视线方向移动镜头。
原来是在慰问受伤的守卫。
白砚泽眉目舒展。
手指触上西尔文的头像框，刚才心底浮现的猜测和某两个阴魂不散的词再度在白砚泽脑海里盘旋。
白砚泽手指顿在半空。
那么……
是不是意味着，这样的玩法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连通屏幕两端的交流。
关掉没完没了的新功能介绍，白砚泽第一时间望向他的小神祝。
西尔文头上飘着一个数字。
1。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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