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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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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皇后被废的事很快传遍天下,朝野众说纷纭,京城足足满天飞雨了整整三个月才稍稍有所平息。至此,他出门时废后原因及过程已出了十几个版本,上到茶楼,看你是想听历史冗长版、中奸正义版、浪漫爱情版、宫廷血雨版、君王博爱版等等等任君选择,说书先生为您详尽解惑,当然,先付钱。
而据他所知,宫里皇帝自江风离宫后反而异常的沉默,对政事辛勤不已,华贵妃,不,慕容皇后则多次问起前皇后行踪,江氏上下自始自终三缄其口,日前他倒有听到小道消息,江氏赫赫有名的次子皇后同名兄长江风倒是云游归来。他一直想看看这个世称奇才的江风是何许人,何况此江风与彼江风的事都让他相当的感兴趣啊。没想到只是想而已,几乎从不出门偶尔出来一次的他居然真的见到了。
他是从水里被江风捞起来的,醒来时见旁边是一个儒生打扮,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欣喜的笑着说:“你这病鬼,当时脸色苍白气息尤游的样子还以为没救了呢,没想到熬了一天一夜硬是从鬼门关爬回来了。”
“江风。”他低低的叫,太眼笑了。
少年眉眼尽笑的瞬间,江风怔了怔,突然想到:冰肌弱骨,温雅怡人,宛若华月。慕容华月,慕容飞华,慕容氏这一世出了对孪生子,华月飞华,没想到本是她形容慕容飞华的句子同样适用于慕容华月。
“宛若华月,你的眼睛很配你的名字。”江风脱口而出。
在慕容家的别院陪慕容华月晃过了十来天后,江风才发觉心中的阴郁消弭了许多,不由想,连慕容飞华都无法讨厌的自己,对慕容华月更觉喜欢呢,许该回家了。
江府
华衣未素冠的少年跨出门槛直直走到停在门口的马车前,听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少年皱眉抱怨道,“既然身体不好为什么还出门?”
苍白的手攀着少年伸出的手,面色同样苍白的白衣少年缓慢下得车来,如月的眉眼跟着笑了。
“江风,我说了回京就来看你。”
江风很慕容华也交好倒是让江氏上上下下吓了一跳,先不说慕容华月是慕容家的人但说慕容华月自小病痛缠身,在京外别远修养,足不出户,若非慕容飞华如今为后,京城谁知慕容氏有慕容华月?江氏对此却知之甚祥的,慕容华也与慕容飞华是同母所出的孪生子,慕容华也却病出娘胎,钦天监掌座予之算命曾言命不过双十。江风不但结识足不出户的他,更在月下摆酒为他普琴,江氏的人着实下掉了下巴。
慕容华也不能饮酒,整个晚上一直拿着杯子掩饰不自在,为什么呢?看周围或假山或草木后不时细微的声响便知。
想到回来那日族长伯父只叹了叹说,风丫头不回家就算了,虽然时间短是短,好歹江氏算出了个皇后,风小子回来就好。江风到是自在的抚着琴,江风倒是自在的抚着琴,当作看不见夜色蒙胧下暗里一条条人影。
“他们看就看,做什么不自在。”江风说,慕容华月窘了窘放下茶杯。江风笑笑,信口吟道,“木犀风,梧桐月,玉人一响欢,碧酝酿十分悦。”
慕容华月听了,怔一怔也一笑,却是有些落寞。“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这琴怕是由华月来弹倒才合适,”江风笑着推琴给他,慕容华月真弹起来,江风又故意笑道,“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慕容华月也笑了,气氛欢愉起来。
“你知道我初见慕容飞华是怎的形容她的么?”江风静听完一曲才问,又自答了,“冰肌弱骨,温雅怡人,宛若华月,呵,你可知当见到你时竟也觉得同样适合你。”
“虽是孪生,我和飞华长得并不像。”他说。
是不像,但虽是男子,经年病累下来,气质倒养得和慕容飞华十分相似,到底是孪生子。“你们容貌是不像多少,宛若华月,你却本就是华月,慕容飞华只是像你了,”江风笑说,“我说你的眼睛很配你的名字,我喜欢你的眼睛,笑的时候大概让人都忘了旁的只想看着。”
如月的眼笑了,不经意的问,“那江风只喜欢我的眼不喜欢人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被月色包围,呢喃道,“喜欢啊,我都喜欢呢,嫁给我吧,慕容华月。”
比他更吃惊的是草丛中一堆暗影,四周一片狼狈声。慕容华月月似的眼只睁大了些又慢慢垂下去,声音也低下来。
“你若敢娶我便敢嫁。”
“你若嫁,我为何不娶?我喜欢你啊。”你不相信吗?你们不相信吗?
慕容氏十二子慕容华月下嫁江氏次子江风的耸动新闻把个京城又弄得满城风雨。江风是谁?大家心知度明。江氏上下很快就接受了,慕容氏那边开始反映巨大,却很快消弭。江风稍问,慕容华月只是说,父亲疼他从小病痛不断,长这么大也没求过什么,这命也怕不知能活多久,倒不忍拒这唯一所求了。江风听了恻然,想到他活不过二十的命数,今年已是第二十个年头了。她这半生也未求过什么,要什么都是一拿就是,倒不觉得还要问谁求什么,有些恍恍惚惚的抬眼看到慕容华月的瞬间,她叹息着拥抱,我陪你,一辈子。
没想到这时传来了皇帝的喧召,江风只丢了句婚事繁忙给太监回话。不过半日,慕容华月被皇后宣进宫,江风听到消息时连忙赶去,仍是有些迟了。
自初遇后,着是她第二次从水里捞起慕容华月。皇帝怔怔的看着她阴郁脸,闻讯赶来的皇后则无措的解释。
“陛、陛下只说带哥哥逛下御花园……”
“我看是逛御池吧。”江风冷冷的讽刺,皇后马上呐呐的闭了嘴,半响,悠悠转醒的慕容华月扯着她的小声道。“是我不小心滑下去的。”
江风收回目光看了他半响,脱下外袍给慕容华月披上,扶了他转身便要走。
“江风!”
她没有回头,皇帝咬牙又道,“未经宣诏擅闯皇宫,就这样想走么,江、风!”
四周突然涌出一队禁军,连慕容飞华也好大惊吓。
“陛下!”
江风环顾四周,轻蔑,“你能耐我何?笑话。”她揽了不会武的慕容华月,轻功一展,眨眼见便离开了御花园,再穿过中泰殿,南华门前守候的赫然是剑盾齐备的禁军。
慕容华月缩了缩受冷的身子,心叹道,皇帝是下了决心的。
好,很好,江风冷笑间杀气横生,急速出剑。她的剑自一会浦云后还未曾出过鞘呢,这把只有一尺半多长的窄小薄剑她甚少用,却是最合意的兵刃,剑可刺、挑、削,亦可御。
不过十招片刻,飞纵间禁军散乱,江风也接近南华门。
“拦下她!”皇帝带着急促奔跑后喘气的怒喝。江风的飞剑划过,随剑气飘落几缕青丝。“带兵刃闯宫!江风欲对朕行刺,拿下她!”
总有预感,若今日一别,那就此生永不相见了,所以,不论什么代价,何种形式都要留下她!
迟了,江风已跃上南华门。
“江——风!”
身后,皇帝的怒吼竟带着沉沉的悲痛,江风暮然回首,看着他充血的双眼,剑从手中遗落。
“双阙中天,凤楼十二春寒浅,去年元夜奉宸游,曾侍瑶池宴,玉殿珠帘尽卷,拥群仙、蓬壶阆苑,五云深处,万烛光中揭天丝管,然,驰隙流年,恍如一瞬星霜换,今宵谁念笑问情,回首长夜远,可是尘缘未断,漫惆怅,华胥梦短,烛影摇红。”
慕容华月抱紧她泣道,“在、在御花园的时候是我故意激怒他的。”
“我知道。”
飘然转身,踏过千万楼宇。
“……对不起……”
风中分不清谁如是说。
树下,仿佛又见青年悠闲靠着树杆坐在雪戎絮上,大腿上趴着个粉嫩的小小孩,竟是一头灿金的头发,她拉着慕容华月走过去。
史记:太泽四七零年,沧州之乱,江氏有女江风智计平之。尧帝,言乃国赐奇女,遂为太子妃。次年浦云掀燕泽之战,帝御驾亲征,三年方盛,归而言疾累不善政,遂居太上皇。四七五年,太子宸即位,江氏为后,又慕容氏为妃。帝与后常有隙,渐喜慕容氏,后竟自废而去。太上皇大惊,江氏之长忙入拜。即出,太上皇曰,罢也。时九月,自立后不过三月耳。
太史公曰:自古皆帝王废后,曾有后自废耶?江后又岂非常人?
太泽历四七六年初,慕容氏自请谪后位,帝默允,又预立妃为后。妃始自责于江后,与帝渐疏。时年,帝染疾,太医言应多加静养。帝移居恒泰宫,又三年,疾愈重,时九月中,帝息掩尤不肯去,妃言,仍念江后也。然江后不知所踪久矣。清国公言邑,久已不出仕,乃江后外祖。公知原由便入朝,拜于床前与帝数语,帝欣慰,遂去。妃泣不已,公长叹不已。
宸帝薨于太泽四七九年,年不过二十有三。
太史公曾问曰,清国公言帝已何?清国公曰,不过转吾孙谓帝之遗言。太史公大惊,江后已去?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