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水》纳兰紫诺

3、花落无声

　　眼中那抹忧伤，再也没有谁能够救赎。

　　那是末路的繁美，像辞枝的桃花。

　　没有一个春天能够挽救一场花落。

　　----题记。

　　（一）

　　一种铃声响起，心若从梦中醒来。查看来电显示，是微微的电话。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她本来是不想接的。可是，在这座城市中，微微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在这样的寂寞的夜里，她打来电话，一定遇到了难事。

　　“微微，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没有。只是睡不着。想找个人聊聊。打挠你了吗？要不，我现在就挂掉。”

　　“挂了，然后怎么办？任你在这个不认识的陌生城市里，一个人伤心到黎明。”心若有些恼怒，明知道她的寂寞从何而来，却又有不能说出口的禁忌。

　　“他晚上出去了。我一个人有点儿睡不着。”

　　“他有什么事。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吧？”心若似开玩笑地问。只是心中明白，这并不是玩笑。

　　“不是的，他只是工作忙。你也知道，我来这儿，又没有工作，全靠他一个的收入。我怎么还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心一点点地被罪恶侵袭。心若不耐地说，“他难道不能想想，你为他做的牺牲。你放弃了家乡的一切，一无所有的跟着他。难道他全忘了不成。”

　　身边的男人一动，开始穿衣服了。心若悲哀地看着他的动作，这难道不是自己想要的。

　　“不会的。他不会忘了的。他只是太忙了。以后一切都会好的。”似乎害怕心若再说出让她心痛的话。微微匆匆挂了电话，她现在拥有的也只是一点儿坚持。相信那个男人对她的爱，即使那爱已经脆弱如昙花。

　　放下电话机，就看见男人已经起身，穿好衣服。

　　“你要走了。”她尽量让自已的语气保持平静，不带一丝颤抖地问。

　　“嗯。”男人应了一句，不多言语。俯身给了她一个吻，然后快速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只有等他走后，心若才敢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一点儿忧伤。才敢让泪慢慢浸上眼角。

　　这个男人不是属于她的，属于电话中的那个女人的，

　　在这座城市中，那人女人只有她惟一的一个朋友，却不知道她却是最危险的一个女人。

　　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可耻的女人，却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

　　一样的可悲。

　　天方见明，男人忙着去哄他的女友。

　　那么，心若了？

　　又是什么？

　　（二）

　　心若约了微微在紫馨茶园见面。

　　因为临时出了点状况，赶到时已经迟了许久。原以为，她一定会等的不耐烦，先走了。

　　可是，一进茶园，就看见了她。她安静地坐在了那儿，面前的茶早已凉。她却不知思绪飞到了何处？呆呆地注视着窗处某一点失神。

　　这一刻，她若冰雕的玉女，美丽却了无生气。有一瞬间，心若几乎想拔腿就跑，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她的负罪感越来越重。

　　可是，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一刻离去。在这座城市中，微微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情人，一个是她的朋友。

　　而这惟一的两个人又做了些什么了？

　　“微微，你们的爱情还在吗？”心若残忍地问。其实心中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答案，伤害自己与伤害别人只一线之隔。

　　“心若，你别这样。他真的对我很好。我知道你关心我。可你要相信我。”微微急急地分辨着。

　　“微微，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背叛你了。你会怎么办？”没有如果，这一天已经来临。

　　“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微微拒绝去想。

　　“微。回答我。”心若冷漠地追问，故意忽视她的脸上瞬间灰败的颜色。

　　“心若，不要逼我。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他，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微微无助的低吟，狠狠地冲击着心若的心灵。有一刻，她甚至感到了绝望。

　　从始至终，心若始终是绝望的。

　　“至少我比你坚强。”心若忽然冷静地说。

　　“什么？”微微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所以，微，你一定要幸福。”心若不理她，自顾自地说完。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人为这一季花落背负原罪。

　　那么，我不在意是自己。

　　因为早在花落之前，我已经摘下了一季的繁美。

　　（三）

　　再次相聚，心若心中有了结，面对他的疯狂索爱，怎么也无力配合。

　　终于，男人放弃了，将她拥在了怀中：“有心事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心若说出了盘旋在心中几天的话。

　　男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心若，你知道，我爱你。”

　　“那么，你与微微分手。”心若残忍地提议。

　　“不行。”男人立刻否决，看着心若瞬间惨变的脸色，不由地放缓了语气，“心若，我不能离开微微。她为我放弃的太多了。”

　　心若惨笑，“男人都是这样自私，放不下爱自己的，离不开自己爱的。那么，你让我怎么办？”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男人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喃喃自语，“也许，我消失了，一切都解决了。”

　　是吗？心若闭上眼睛，任泪滑下眼眶。消失了，一切都解决了。

　　三个人的爱情是罪恶，如果必然有一个人得消失，那么那个人不应该是我爱的人，也不应该是最弱势的人。

　　只能是可耻的那个女人。

　　（四）

　　心若决定让一切结束。一段感情拖延的时间越久，伤害的人也就越多。她不愿意再伤人。所以，只有自伤。

　　不给任何人消息，心若从这个城市消失了。如同偶尔腾空的泡泡，瞬间消逝，无影无踪。

　　心若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消失，她苦心掩盖的一切，彻底曝露在阳光下了。

　　男人是真的爱着心若，因为她的消失，他不分日夜的寻找，梦里屡屡惊醒，口是叫着心若的名字。

　　微微是一个单纯的女子，并不代表是一个笨蛋。前因后果，她联系到了一起，很快明白了一切。

　　后来的发展，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凄凉。曾经有的美好，一瞬间消失了无影踪。

　　心若再次见到微微，是在她的结婚宴上。微微白纱摇曳，美丽无限，新朗却不是那个她深爱的男人。

　　婚宴上，心若焦躁不安。想问个清楚，却又为知道问些什么。而微微也似乎在躲避着她。其实，心若又何尝不在躲藏，有些事，彼此心中有数，却不能公储于世。否则，伤害会更大。

　　两个人各怀心事，在这个宴会上各自挣扎着。却逃不出命运的手心。轮到新人敬酒了，敬到心若。微微妩媚一笑，“心若，把握自己的幸福，不要为了别人而放弃什么。那样伤害的不止你一人。”

　　心若喝了酒，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阳光下，罪恶赤裸裸地呈现，还能剩下些什么？

　　放弃，惟一的抉择。

　　幸福是不可及的距离，离开了，就不再拥有。就如同花开一季，一季有一季的不同。

　　花落之后的另一场繁美，却与此季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