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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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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芃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额角,问道:“我现在醉的厉害可能伤着你了。”
童泽惊讶道:“你是割破你自己的手指了,真的不觉得疼吗?”
杜一芃低头一瞧,果然自己的拇指上有一个不小的刀口,是刚才慌乱中摸刀被蹭伤了。
倒是他常年练刀,这种小伤口不一会就会好,他并不在意,于是摆手让童泽赶紧走。
童泽干脆爬到了床上去了:“老爷说了,打明天起我就住下了,今晚上我没处去,只能跟你睡。”
杜一芃怒极反笑,缓缓站了起来,慢悠悠走到床前,将身一压,然后把刀架在了童泽脑袋上:“既然要来侯府了,看来死在这也没什么,你也想学学薛怀义,做个床上风流的死鬼吗!”
童泽的脸色顿时难看下去,薛怀义刚死不久,虽说流言纷纷,但是这么说出来还是让他颇觉膈应。
杜一芃接着道:“小小年纪,却学下流的东西,让自己来伺候男人,你的骨头都长到哪里去了!”
杜一芃料想不管是谁听着这话都要恼了,童泽却先是一怔,然后笑了:“你啊,不解人意,不懂风情。”
说着,童泽就慢慢将刀给他挪开,从他身子下起来了,慢条斯理地整好衣裳,动动他那硕大的牡丹花,回身给了他一个媚气的笑,说道:“你还挺可怜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一芃手里的刀差点飞出去把童泽顶到门上,心说真的是放肆的惯了,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
放在杜一芃年轻气盛之时,敢这么说他这人就已经死了。
可是在朝中经历了几年,他逐渐变得谨慎起来。
虽说这么想,杜一芃并不想去深究,而且今晚他也不想再去画室,他实在是太累了。匆忙的将门关上,杜一芃倒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了不久,杜一芃就觉得朦朦胧胧的,竟然醒了过来,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但是相较于睡前要舒服些。他想着就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手上立即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吓得他浑身一激灵。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刀,但是睡前太累已经不知道把刀丢到哪里去了。于是他只好浑身紧绷起来,看向一侧,继而他发现旁边睡着的竟然是一坨白花花的肉。
他第一反应就是童泽又回来了,他面上一怒,反手就要把童泽掀到地上去。那人浑身都软绵绵的,他用力却像是碰到了棉花,根本就没能把人举起来。
反而那人被他一碰,倒是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向他,恼怒地问:"怎么了,半夜还不睡觉?"
杜一芃顿时清醒过来,这个人竟然就是玉九。
玉九见他发愣,弱弱地笑了:"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说着就用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脖子,用身子的力气向下坠,两人一齐倒了下去。
接着玉九迷糊道:"快睡吧,我太困了。"说完就背对着他翻了个身,朝着另一侧睡了过去。
杜一芃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为什么玉九会在我身边,就像是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我才刚回来不久...
这样想着,杜一芃伸了一根手指,戳了戳玉九的后背,他从未有过与人肌肤相亲的经历,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鸳鸯交颈...他一愣,心说不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胡乱喘着气,杜一芃又重新躺了回去。刚一躺下他就想到了童泽。童泽此人到来他能理解缘由。只是缘由破深,需要慢慢想来。
杜一芃虽然有个十分不靠谱的爹,但是他亲娘是侯府的原配,是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秀,在建宁有着绝对的势力背景。所以自小杜一芃与杜青名共处的时间不多,是从他娘祖母家长大。
杜一芃生母是从来瞧不上安南侯府的,连带着杜一芃也从不以小侯爷自称。从小便知道要自己去考功名,他生母在世之时,便教杜一芃极少来安南侯,而那时候杜青名在妻子娘家从来都抬不起头,于是在杜一芃记忆里是个'很老实的人'。
因此,杜一芃生母去世以后,再回到安南侯府,对于杜青名的所作所为了解一二以后,杜一芃深觉不齿,所以就打算再京安家不再回来。
至此,童泽来的原因就清晰了。似乎杜青名认为杜一芃作为自己的儿子,定然是与自己相同的货色。杜青名此人是极其的好色,所以每次杜一芃来到安南侯,他不顾杜一芃年纪的给他往房间送来小女孩...大女孩...年长的女人...小男孩...男人。
小时候的小杜一芃实实在在被吓到了,第二天哭着要走,杜青名就哄骗他不让他告诉他娘亲。杜一芃乖乖的应,回去就老老实实全告诉他娘。安南侯因为这事没少被杜一芃娘找。
但是杜一芃认为杜青名很有些愿意被虐的气质,他一边夸赞没想到他的儿子是在出尔反尔这方面与自己颇像,一边又觉得儿子的反应十分的可爱有趣,甚至似乎很享受大老婆把刀架上他脖子的滋味,所以每次他来,房间里一定会准备个人给他。
只是过了太久,那些日子似乎很远很远,远到杜一芃已经快要忘了。所以,此时他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若是原来玉九就是这样在自己的床上会怎么样?
杜一芃想着突然觉得一阵冷汗,因为他忽然明白过来,玉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他猛地起身,不由分说地把'玉九'扳过来,用手去撕他的面皮,他听说过易容术,一定是童泽化妆成的玉九。
'玉九'痛哼一声,眼睛立即红了,竟然是软绵绵地踹了他一脚:"你发什么疯!"
'玉九'定然是用尽了全力的,只不过他身子弱,用不上力气,这一脚居然颇有些情趣。。
杜一芃则踹的一愣一愣的,他忽然反应过来,在他面前这个人居然真真实实的就是玉九,没有什么东西粘在他面皮上,从五官到四肢都是他。
杜一芃突然垂下头去,手极其快地握住了玉九还想再动的脚腕,然后嘟囔:"我可是喝酒了。"
玉九纳闷,眨了眨眼:"怎么了?"
杜一芃:"我喝了酒总是做混账事。"
玉九向后移了移,与他拉开距离,这样对坐着,两个人能互相看到对方的上半身。他似乎是在躲的,但是呼吸仍旧扑在杜一芃的面皮上,惹的他发痒。
玉九的脸涨红,竟然不像是羞,而是有些怒意:"说这个干什么,不害臊吗?"说完,他牵起杜一芃握在他脚腕上的手,缠到了自己的腰上。
做这种事似乎是人类的本能,他将身一欺,含混道:"啊…啊啊!"
但他到底是个武人,用力蛮横莽撞,一撞就把自己反撞到地上去了,摔得十分坐实,疼得他'哎哟'叫了一声。
这一疼,他就又醒了一次,月光穿过浓浓的雾气惨淡地铺在床上,里面还掺杂着另外一滩液体一起抹在被子上,纠缠着团在他刚才躺过的位置,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他居然做了一场和玉九的春梦。
他的脸瞬间涨的通红,听见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下雨了。
玉九在噩梦中突然醒来,大口喘着粗气,身侧的桌子上郑卞正趴在那里,一听见玉九的声音,立即坐了起来,到了玉九身旁把他托起,用手按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玉九的眼睛瞪得很大,眼前是一张又一张死人的脸,缺失了五官,没有舌头,大口大口地张着嘴,像是在痛呼,又像是在向他求救。
郑卞看出他仍然在梦魇里面,改用身子将他托住,两手死死护住他的手,将那手捧在玉九胸口上,让他不在挣扎。
过了很久,玉九才把眼睛睁开了,然后眼神慢慢聚焦,先是看到了郑卞护住他的手,然后突然猛打了几个喷嚏,打过之后一阵酸水开始向上翻。玉九的身子向外弯曲,是又要吐。
郑卞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走到院外屋檐遮盖住的地方让他吐。幸亏玉九已经吐的胃里空空,干呕了半天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倒是少受了些罪。
两人折腾了很久,玉九缓过气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腾腾冒热气的杯子,看向窗外,这时候雨一改刚才的淅沥,下得颇大了,玉九沉吟道:"怎么今年建宁下了这么多的雨。"
郑卞也看向外面的雨,动了动鼻子,那雨里有浓厚的潮湿气,一团团一丝丝地侵入到房间里。接着他又丢了一块香扔进香炉,点了点里面小煤块的数量,他没再加煤块,而是扇了扇,让火燃得旺了些。
玉九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忍:"今晚的雨太大,不要再去废宅看了。"
郑卞听见他说话,转回头:我已经去过了,我们的纸条还在那里,没人去拿。
玉九点点头:"可能是嫌雨太大,没办法去。"
郑卞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从墙边吃力地搬起那面黄铜镜子,转了转对在玉九身上,指了指自己的鬓角,然后比划:你长白发了。
玉九的眼睛瞪得生圆,显然是不能相信,随即对着镜子仔细看,果然那里竟然有几根发丝是白色的。也可能是早就长了,今晚的月色朦胧,白色更明显。也可能是昨夜突然生长了出来。
玉九没什么心思去管这些,而是有意与郑卞逗笑,自从昨晚的对话以后,郑卞显然是十分不安。玉九笑着拨弄那几根垂着的发丝:"看见了没,我已经老了。"
郑卞从他旁边坐下,脸上并不见高兴:你不老,不过是几根白发,很快就会黑回来。
"现在的世道,有多少人能活到满头白发呢?"玉九安慰他,接着他在郑卞头上抹了一把:"你得快点找媳妇,我还要等着你的孩子叫我干爹。"
这样说着,玉九真的认真审视起郑卞:“你长得凶,个子又高。我改天亲自去找吧…”
郑卞笑:你总是喜欢热闹。
他似乎是有些害羞,接着道:我长得不好看,只有你对我好。
玉九笑的很有些天真爽朗:“我看你怎么看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