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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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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时几乎每周都会去一趟林殊的画室,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雷打不动。
如果说他和林殊的第一次见面是一次泥泞的大雨滂沱,那之后的每次见面就是淅淅沥沥的细雨如丝。
经年累月的雨水冲刷着他的心墙,只消一下,便能轰然坍塌。
越是靠近,他便越能感受到她美丽外壳下那一颗柔软而坚韧的内心。
他就像春天里一颗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因为一场春雨而萌发了想要破土而出的意愿,而林殊就是那场春雨。
也因此,他常有想更加靠近她的渴望。
他会借着林殊作画的借口在心中描摹她的光影,一如她做的那样。
每次她被自己逗得笑得开怀,就连眼尾的小痣都透着愉悦的气息,他便成就感满满。
时间一晃而过,在此期间,他逐渐摸清了林殊的朋友圈,并且和画室里的人建立了良好的革命友谊。
这天,宋知时照常来到画室。
由于林殊画画的时候经常会忘记时间,所以他们一般是事先提前约好时间,如果临时有事再发信息告知。
今天他比往常晚了十分钟,赶路的时候又没看手机,也就没看到林殊给他发的那条让他不用来的信息。
推门的一瞬间,宋知时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一些不对劲。
之前那个新来画室的员工小兰,现在也已经成了这里的熟练工,见到他来,脸上的鄙夷还没收回去就被宋知时看了个遍。
“林殊姐还是在老地方吗?”宋知时压下心中的怪异感,问道。
“对……哎你等等!”小兰话还没说完,宋知时便转身欲走,她急忙叫停,“楼上现在有人,你还是等一会儿再上去吧。”
她说得一脸尴尬,明眼人都懂现在不应该上去。宋知时脚步一顿,又转过身,问:“小兰姐,你知道楼上的人是谁吗?”
……
二楼画室里,林殊看着眼前俊朗的男人,仍是狠不下心拒绝。
男人名叫许祁,是林殊的青梅竹马,也是林殊喜欢了五年的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许祁是个常年流连花丛的人,他鲜少有过真心,对林殊也是时冷时热,时常让她觉得患得患失。
好朋友晓晓对许祁的行为嗤之以鼻,大骂了他一通后就把林殊连人带画画设备打包回了自家,顺带让林殊趁着这次开画室的机会认清自己的内心,好让她放心。
如今四个月过去,许祁是半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这次过来还是因为有事要找她帮忙。
林殊有些游移不定,在许祁的事情上,她总是非常容易心软。
在她这里,暗恋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怯懦而卑微的。或许是因为从不曾得到的回应,也或许是因为她不愿意放弃,接受那个失败的自己。
“我……”林殊掩去了眼中的落寞,还没开口回应便被打断了。
“林殊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宋知时头一次破天荒地没有敲门就直接闯了进来。
四目相对,他看见那双琉璃似的眸子暗淡无光,像是明珠被蒙了尘,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海里。
复杂的情绪如洪水般汹涌决堤,霎时席卷全身。其中最多的,是心疼。
目光相交的那一刻,他又想起刚刚在楼下小兰姐同他说的话。
“我都听晓晓姐说了,那个许祁就是个渣男!他不仅不作为还四处沾花惹草,这次更是过分,为了追临街花铺的老板,跑到林殊姐这儿打听联系方式,他明明就知道林殊姐喜欢他,还故意吊着她!”
她说得义愤填膺,眼睛里好似要喷火。
他这才意识到刚进门时她眼里的鄙夷究竟来自于何处。
思绪回笼,宋知时压下心头泛起的躁意,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她不受到伤害。
“你怎么来了?是没看到信息吗?”林殊率先开口问他。
“嗯。来得太急了,没看手机。”他回,眼神却掠过她扫在许祁身上。
空气中似有暗潮涌动,可惜除了宋知时,其他两人都没有立刻觉察到。
一个是根本不屑在意,另一个则是根本没意识到的不在意。
而许祁就是前者。
他的面上有被人突然打扰的不耐,但更多的是出现在自己心里的突如其来的烦躁感。
尤其是当他看见宋知时的脸后,脑子里对他的印象就只剩一句话——
一个长得好看的年轻小白脸,哦,还是一个很没有眼力见的小白脸。
他不知道的是,通常人们把这种对异性的不耐烦称之为危机感,而这种危机感,一般都出现在情敌身上。
林殊:“需要我介绍一下吗?”
她看向面前表情都不太好的两位,开口缓解气氛。
“不用了,我来是找你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许祁看向她,面色稍缓,语气却依旧有些冲。
宋知时好似没看见他眼中的敌意一般,自顾自的介绍起来:“你好,我叫宋知时,幸会。”
说是幸会,却连手都没伸。
他故意没说自己的身份,徒留许祁一个人猜忌。
“我叫许祁。”对面的人言简意赅地概述,眉头微皱。
这人谁啊?他连应付都不想应付地敷衍了一句。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眼见宋知时没有要转身离开的迹象,许祁压下心底的怒意,转而朝林殊说道:“诺……你考虑好了联系我,这几天我在这边谈生意,随时都能过来。”
宋知时敏感地察觉到许祁停顿的点——诺……诺诺?是林殊的小名吗?
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个意外而来的惊喜,心里的情绪翻涌如海浪,五味杂陈。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林殊有些感激宋知时的到来,说真的,要是他没来,可能许祁再磨她一会儿,她就要毫无底线地答应了。
“嗯,那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许祁瞥了眼还在旁边站着的某人,似乎不愿多说。
“好。”林殊又应了声,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宋知时眉毛一挑,佯装热情地将他送出门外,转身的一瞬间脸色漠然。
最好以后都别来了,他想,要不以后叫小兰姐别给他开门好了。
就这么想着,抬眼就看见林殊魂不守舍的模样。
他心下一阵刺痛,只觉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化作一抹泡影,转瞬即逝。
林殊远比他想象的要不淡定得多。
他破天荒的慌了。
反观林殊,许祁走了后,她试着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继而进行思考。
她现在的行为,用晓晓的话来说,就是“清醒的恋爱脑”,在明知道对方吊着自己的情况下仍旧抱有一丝期望。
打个比方,如果她和许祁之间的关系是用两根麻绳连接起来的,她在麻绳一端不断地打结,而许祁则是用他的行为在不断拆结。
失望的累加像经年不绝的春雨,让她的心中透着无法根除的潮湿。
他们之间,或许只剩下一簇可以让麻绳燃起来的火。在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将被焚为灰烬,只是那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她还以为自己应该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