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笑》好好一一

16、浓情蜜意

　　桔梗进了里屋，拿出两个香囊。
　　“给你和空青哥哥的。这前几天便做好了，端午节小孩儿佩香囊，不但有避邪驱瘟之意，而且有襟头点缀之风。”桔梗将香囊递给聂云实。
　　“好香。”聂云实有着一头另女子都羡慕的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深潭般的眼睛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他将香囊接在手上时便闻到香气。只是两香囊的香气有所不同，
　　”空青哥哥的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清香四溢，驱邪避瘟。给云实哥哥你的香囊内装香料放了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柰、甘松、高本等。都是芳香开窍、化浊驱瘟的药物”香囊是防风教桔梗做的。这是桔梗第一次做却极为细致，这些年，经防风悉心教导，桔梗通药理，善饮食养生之道。女工也做得十分好。香囊背面还各绣着小字：聂云实的香囊写着七个字百鸟不停、药王子。云实也是一种药材名。这是云实的别名。聂空青的香囊则绣着密密麻麻的字上面写着石子如卵，内含水浆，摇之有声，其名空青，点久年翳膜青盲，壳亦磨障。亦有内裹白面者，搽肿毒疮疖甚效。亦空青之别种，极难得也。
　　“这香囊好生别致。桔梗妹妹的绣工越来越好了。把云实花绣得栩栩如生，这空青石的配色也极好看。“聂云实闻着香囊的香气，欣赏着香囊上精美绝伦的图案，看到背面的字。不禁拧了眉头，又立即消失不见。关于云实，仅寥寥几字。而关于空青则写了许多。小小一个香囊，要绣这样的多的小字要多用心，又要绣多久呢。是了，兄长从小就带着桔梗到处去玩，又整日教她如何用九节软鞭，兄长也更懂得如何哄桔梗开心。她……更喜欢兄长吧。亦空青之别种，极难得也。聂云实看着香囊上的字若有所思。
　　“云实哥哥看得这样久，可是我这字绣得太小了，不大能看清？“桔梗看着有些出神的聂云实。只见那人温润如玉，神情如泛起的柔柔涟漪。他五官分明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瘦小柔若无骨，但桔梗见过他光着身子下河为她抓青田鱼时的模样。他的身材瘦却结实。臂力远比看着并不匹配的身体要大。
　　“字小，却绣得极好。足见桔梗妹妹极为用心。另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关于空青，写得这样多。任谁都会多想，多看两眼吧。聂云实同桔梗从小玩伴到大，桔梗把他当自己哥哥。去哪里都牵着手，懒了累了会喊着背。初次背她时同空青轮流从道鹤街背她，末了睡着了，就由他一直背到桔梗家。次日聂云实便觉得腰酸背痛。此后聂云实更加勤练武功。若是自己连一个小妹妹都背不动，那也太弱了些。可任自己多努力也都打不过兄长，如今连一个香囊也是不如兄长。
　　“这香囊本该用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夺目。我原也想用五色丝线的，但我见母亲给父亲做的衣裳剩有余布，丢了可惜，做别的又不成。我就拿来做香囊了。我觉着妻子给丈夫做衣裳一针一线都是无声的浓情蜜意。所以我给哥哥们做香囊，一针一线也是我的浓情蜜意呢。哥哥可要贴身放着才好。“桔梗带着几分玩笑道，全然不顾自己父母还在场。
　　“桔梗，可不许胡说。“防风倒是面上有些绯红，这孩子怎么长到十岁仍同五岁孩童不知羞，连自己父母也随意说道。
　　“桔梗不过是心思单纯，将这浓情蜜意与用心同等对待罢了。“白常山无论何时都是替桔梗说话。
　　“还是父亲懂我。“还是父亲好啊，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如此随性而为，想说什么就说，想问什么就问。从不必藏着掖着。
　　“你呀，就惯着她吧。任她口不择言，胡言乱语。到了京都，说话可不能这样不仔细了。“钦天监接触的都会是高门大户，达官贵人，上可见天颜。那些人若是见桔梗如此言语，定是要叫人看轻了。
　　“浓情蜜意可不是这样用的。“聂云实眼睛对视着桔梗明亮转动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聂云实被一句“一针一线也是我的浓情蜜意。“搅乱了心思。她对兄长，果真…..不同。
　　“云实哥哥怎的这样严肃，真是不禁逗。我说着玩笑罢了。还是空青哥哥好玩些。若是他听了这话，指定高高兴兴就收下了。哪会像你这般。“这云实几个别名还怪有意思的，百鸟不停，药王子。现下云实哥哥这严肃劲果真像个王子不可亵玩焉。这介绍空青的句子倒是写的不错，就是绣起来费劲了些。这空青水也同空青哥哥般能治“青盲“，治桔梗哭泣时的眼，不快时的眼，欢乐时的眼。
　　“你果然…….既然是“浓情蜜意“那你自己将香囊给兄长吧。“聂云实欲言又止。心中气结，却又不知自己在气些什么。将那个绣有空青图案的香囊交回给了桔梗。默默的帮防风一同收拾已经包好的粽子。
　　“云实哥哥怎么还生气了。我去就是了。哥哥莫生气，我以后说话注意些便是了。“这云实哥哥还真是个小大人，明明只高了自己一个头。怎么好像长辈一般，连自己的言行举止都要管。嗯，云实哥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长高了一些。记得从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现在都高出自己一个头了。但跟空青哥哥比，还是要矮上许多许多啊。
　　防风看着这两个人，似是瞧出些什么。笑而不语。如今云实这孩子已经十三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呢。而这桔梗本就开窍晚，如今才十岁呢。虽初见少女模样，但依旧稚气未脱。哪里会有小儿女心思。自是不明白这聂空青为何严肃，生气，介意一句“浓情蜜意“也不看看自己在聂云实香囊才绣几个字，又在聂空青的香囊上绣了多少个字。又说一针一线都是浓情蜜意，任谁都要多想。偏她如此不通透。防风又想起见过一面的小王文，不知心性如何。这自小的娃娃亲，若是回了京都也该让他二人见面了。若是个心性好的家也就家了，两家也算门当户对。若是个不好的，这退亲之事还需有说次，断不能断了两家的情义。
　　桔梗去寻聂空青。聂云实拿出怀中物，低头又闻了闻那个绣着黄色云实花的香囊。似有失落，却又珍惜的将只属于他的香囊小心翼翼的藏回了怀里。